第六十三章绯闻

  十一月三日夜，西江的雨水不停歇。
  柏葭坐在出租上，雨刮根本来不及刷干净车窗上的雨滴。她低头，看见手腕上的玉镯在暗色中隐隐透光，刚刚软件通知她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延迟。
  朝车窗外看去，以现在雨势下去，别说两个小时后，就是四个小时她也离不开西江。
  坐在候机厅等了将近三个小时，雨终于不再下，甜美没有温度的喇叭开始通知此刻登机。
  第一次给人这么大的惊喜，柏葭走在廊桥心脏怦怦直跳。
  飞机差点迫降在中途的城市。
  近距离的感受雷电令人无比敬畏，红光闪在柏葭眼前，飞机颠簸不停。
  旁边的女孩回头问她，“你害怕吗？”
  柏葭没有想，就是当下真实的感受，“其实还好。”
  “我也是。”
  柏葭回以微笑。
  前排的一位大妈，因为飞机颠簸，内心害怕，一直站起，空姐劝了又劝都没有用，后面的人，也因为受不了剧烈抖动，拿起椅背里准备的袋子，不断呕吐。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腐臭味，柏葭静静地看着窗外，心里没有一丝起伏，她向来既来之则安之，一切皆是命。
  她记得从西江到洛城会经过一片水域，如果没有猜错这会儿应该在水域上空。
  原本想写在备忘录的遗言，也作罢，掉到水里也难捞上来。
  伴随着一阵抖动，柏葭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原本迫降的消息，随着天气的好转，也取消了。
  到洛城后，在上空盘旋了半个小时才下降。
  历时了五六个小时，柏葭终于赶在十一月四号前到洛城。
  下了飞机后，掐点给裴宿羿发了生日快乐。
  犹豫过后也同应珩说了句。
  裴宿羿很快回复：谢谢。
  ：这么晚还不睡？
  ：卡点呀。再说你不也没睡？
  ：我在等你卡点。
  柏葭看着屏幕上的消息，笑了出来：那你等到了。
  ：嗯。
  下一秒裴宿羿的电话打过来。
  吓得柏葭左右看，跑到卫生间去接了他的电话。
  “怎么这么晚才接？”
  “你还说？”柏葭嗔怪，接着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同事都睡了你突然打电话，想吓死谁？”
  裴宿羿浅笑，却没有丝毫歉意，“sorry。”
  柏葭‘嘁’他一声，听到从他那边传来隐隐约约音乐震动的的声音，“你在外面？”
  “嗯。”裴宿羿倚在路灯下，“在蒋寇文这里。”
  “他们在给你过生日？”
  “是。蒋寇文非要折腾，把晔南他们几个都喊了出来。”
  听着裴宿羿的声音很是无奈。
  “挺好的，那你们玩吧，我要睡了。”
  “嗯。”裴宿羿语气温柔，“晚安。”
  “好。”挂断电话前，柏葭又说，“生日快乐。”
  结束通话，柏葭把手机放在胸口，深呼一口气，为自己的演技点赞。
  裴宿羿久久没从她的‘生日快乐’中回过神，心底的幸福仿若泡泡慢慢将身体填满，不留丝毫空隙。
  好在这通电话，让柏葭获得有用信息，不用再去套他的行踪。
  蛋糕她栗梨先帮她取回家，现在她要打车回去取蛋糕。
  提前栗梨就知道她今晚回来，但真在凌晨看到她，真见到还是没忍住感慨。
  柏葭在他生日前，看了许多礼物，说实话特别贵的她买不起，可她能负担起的略显廉价，为了他的礼物，可算是绞紧脑汁。
  和栗梨坐了一会儿，不再打扰她休息，柏葭提着蛋糕走了。
  回到裴宿羿那里，她简单布置了下，等待主角回家。
  坐在餐桌前，双手撑着下巴，仔细观看为他定制的蛋糕，真是越看越好看。时间渐晚，一切都只需要等待，睡意慢慢爬上脑袋，柏葭眼皮打架，趴在大理石桌面睡了片刻。
  一觉醒来，不过两点左右。
  后来实在等不住，想着惊喜也不是谁都能给的，决定去蒋寇文那找他。
  十一月的洛城，夜晚已经是寒气侵人。
  好在西江下雨，她多穿了件外套，不至于在深秋北方的寒夜冻得瑟瑟发抖。
  坐在出租车上，车厢内开了暖气，车窗上结了一层雾气。
  窗外的颜色变得模糊，北方的晚上不如南方，路上车辆和行人都少。
  下车后，一阵冷风吹过，柏葭裹紧了上衣。
  比秋风更冷的是手机头条的消息。
  当红小花白纪茜的恋情，男方是星邮老板。
  很快词条冲到最热，直接到爆。柏葭因为手机提示无意间看了一眼，心脏仿佛被人打了一拳。
  点开后，狗仔拍摄离的很远，可刚好够看清两人的模样，真怀疑是不是故意的。
  照片下方的评论也是有祝福、有尖锐，各持不同意见。反正打眼看下来，就是郎才女貌，配的很。
  白纪茜是星邮旗下的演员，好巧不巧是《烟京》的女主角，恰逢剧组刚出现事故。柏葭心像这叫什么？冲喜吗？其实她不怎么相信这类新闻，或者说她更相信裴宿羿。
  刚走进去，凭着上次的记忆去找位置，身外音乐炸裂，体内脑袋炸裂。照片好像就是这里，位置角落都和上次一样，柏葭忽然没有走过去的勇气。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电视剧中的女主角遇到这种事情会转身离开，所有的原因汇成两个字，害怕。
  怕自己怀着对他的相信，事实不如所想，是逃避。
  柏葭停下脚步，目光都已经所及，她都已经看见了蒋寇文，即刻瞥开视线不愿再去看，转身离开。
  柏葭最要体面，她做不到在众目睽睽吵架或者质问，如果真是出轨，她不想讨论，没有必要。
  她离开的脚步快而急，甚至为自己不打招呼而来感到抱歉。
  看到他的桃色新闻没有难过，只是内心有些憋闷。
  她走得急促，没有看到身旁擦肩而过的庄远潮。
  庄远潮准备叫住她，可她人像被狗追似的快速离开，张开的嘴还没发声，人就已经走远了，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低头看了眼当前时间，按道理她不应该出现在这，毕竟裴宿羿说她现在在西江。
  视线扫了一眼消息，看到了裴宿羿的新闻，恍然明白，自己不是眼花了，照新闻的热度来看是裴宿羿完蛋了。
  回到位置上，先扫一眼裴宿羿，身边并没有坐着照片里的女士，心里知道宿羿这是被算计了。
  这生日过的，庄远潮在心里为他默哀。
  蒋寇文交了个女朋友，他的不值一提，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值得一提的是晔南，他喜欢上了一乐队主唱，女孩子很有个性，看上去和他不搭，所有人不看好却离奇的合拍。
  庄远潮坐回来，提醒他，“刚才我好像看到柏葭了。还有我建议你看看热搜。”
  话说的云里雾里，裴宿羿狐疑地打开手机，下一秒整个人蹿起来向外跑去。
  看的周围人非常不解。
  蒋寇文看着他的背影问，“裴哥怎么了？”
  “引火烧身了呗。”庄远潮说的轻巧。
  很难见裴宿羿出现火急火燎的情绪，这不像他的作风，倒是引起了人的好奇心。
  “刚刚柏葭好像来过。”庄远潮只是这样说。
  坐着的诸位虽然只见过柏葭一面，但对她的印象可不弱。
  大家也都是聪明人，头条上的快，随便在心里一琢磨也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听说柏葭在西江，看样子是特意赶回来的，众人替裴宿羿吸口冷气。
  聚会的主角没了，剩下的人情绪恹恹，傅长琰在裴宿羿走后也走了，接着就散了。
  ——
  柏葭买了最近的机票。离开时天空作美，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快速又安全的抵达西江。
  裴宿羿打了柏葭的手机，无人接听。
  他回到家，家里的气球装饰在空中没头没脑地晃着，用心的摆设，还有餐桌上未拆封的生日蛋糕，像似银针，刺痛他的眼睛。
  孤零零的盘子，已经被柏葭各放一边，等待时可以看出是满怀期待。
  屋里的零件一切都井然有序，可落在裴宿羿眼底是空荡。
  在登机前，柏葭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她编辑了一条短信。
  ：别打了，有话等我睡醒再说，现在我思绪很乱，我不想就这件事起任何争执。
  ：柏葭事情不像你想得那样。
  ：嗯。我知道。
  ：我们先见面好不好？
  柏葭没有再回他的消息。
  裴宿羿坐在车里，愤怒的抓狂，对于出现在头条上，不管这件事是否真实，他已经很对不起柏葭了，现在还毁了她准备的惊喜。
  他此刻真是厌恶自己到了极点。
  打电话给沉映，沉映还在睡梦中，声音模糊，“喂，老板怎么了？”
  裴宿羿一张截图甩给他，沉映直接清醒。
  “明天把白纪茜的约给解了。”裴宿羿想起她就头疼。
  沉映想张嘴说点话，又闭上，老板不是气得不轻做事不会太绝。
  “好的。”
  交代完毕，裴宿羿还剩点人文关怀，“辛苦了。”
  “不辛苦。”沉映假笑。在对方挂断电话补上一句，“命苦。”
  热搜虽然在凌晨，但热度持久不下，沉映找人撤词条，很快又被顶上去，可见白纪茜真是当红。
  ——
  柏葭落地天还很暗，吸一口气，感觉鼻子要上冻。
  冷空气来袭，她的鼻炎犯了。
  清水鼻涕顺着留下来，手里面没有纸，只好吸回去，这是真真倒吸一口凉气。
  裴宿羿依旧给她打了很多电话，站在路边，有许多拉人的黑车想邀请她上车，无奈都被她一一拒绝。
  找了个人少且避风的地方，回拨了裴宿羿的电话。
  对方秒接。
  “柏葭。”裴宿羿语气很急切。
  他那边很安静，柏葭试探问道，“你是不是在来西江的路上？”
  裴宿羿沉默片刻，“是。”
  远处天空，乌云盘旋。
  “你找最近的岔口下高速吧。”
  “柏葭。”裴宿羿心绪慌乱，“我觉得咱俩要谈谈。”
  天黑，路面又湿，柏葭考虑到他的安全，“你停到服务区再打电话。”
  “嗯。”裴宿羿摸清她的性格，现在和她纠缠，她只会直接挂断电话，接下来玩消失。
  停到最近的服务区，裴宿羿拨通她的电话。
  柏葭因为在找车，并没有及时接到他的来电。
  坐在车上，温热的暖流将人包裹，柏葭打了个激灵。
  她说，“刚刚在找车，没有接到。”
  她总是礼貌，此刻的客气让裴宿羿感到很疏离，他不舒服。
  “今天这事怪我，是我不对。”裴宿羿对她认错。
  不得不说沉映的办事效率很快，柏葭坐在车上已经看到了白纪茜的解约声明。
  柏葭在电话里面不语。
  “我知道你生气。”裴宿羿说，“其实你生气我还挺开心，说明我在你心里有位置。可如果是因为这件事让你生气，我很不希望它发生。”
  听着他的字字句句如此恳切，柏葭心里像压了一座山。
  “其实谈不上生气。”柏葭就心里真实感受，“确实有些憋闷。”
  这些年柏葭被磋磨的，遇见事情她不想解决，只想逃避。当她下定决心和裴宿羿好好过时，内心并没有轻松，反而更加沉重。在得知今天这件事后，她竟有一丝庆幸，她很鄙视自己产生这种情绪。
  这也是她一直不愿意见裴宿羿的原因。
  言尽于此，裴宿羿靠在车椅上，神色疲倦，“好，我知道了。我给你时间消化，你想见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嗯。”
  西江下了三天的雨终于晴了。
  路上的行人多数换上了大衣，也有个别穿起了羽绒服。
  柏葭回到团队还小睡了一会儿，八九点左右起床，洗漱，双眼疲困的不成样子。
  听到同事在吃瓜。
  “乖乖，趁我睡觉整了个这么大的瓜。”
  同事看到柏葭偏头问她，“你知道不？”
  柏葭脑袋昏沉，凑到她手机前看了一眼，摇摇头。
  “这星邮老板够快的。”同事咂舌，“说公关立马就公关了。”
  另一个同事附和，“连《烟京》女主角都给白纪茜撤了。”
  “天菩萨，这是惹到硬茬了。”
  “白纪茜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圈内人多多少少都知道点内幕，大家就看透不说透。
  柏葭在旁白刷牙，默默听着不吭声。
  “不过你别说星邮老板长得够帅的，年轻有为。”同事夸赞。
  娱乐新闻，就是娱乐大众，上一秒对女明星的行为不齿，下一秒就会感慨事件男主角的颜值。
  同事特意把手机拿到柏葭面前，照片里面两个人暧昧的依偎在一起，身体紧贴，但是双方的脸完美暴露在镜头里，同事手指放大裴宿羿的脸，问，“是吧，挺帅的。”
  这点毋庸置疑，柏葭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