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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又发。
  【qiwuyo:等下我可不可以去你房间找你?】
  他已经想好了理由,比赛需要复盘。
  还是没有回复。
  于是一回到酒店,杞无忧就打算先去找徐槐。
  “无忧,你不回你房间啊?”王飞跃发现了猫腻,故意问道,“来我房间玩吗?”
  “嗯不了,我去找徐槐。”
  王飞跃:“……”他本来还想帮忙打一下掩护的。
  要不要这么直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俩的关系啊。
  队友们起哄说杞无忧好黏槐哥,不愧是爱徒。
  倒是没有疑心别的。
  徐槐和张可迪住一间,在走廊尽头,杞无忧去敲他们房间的门。
  房门很快被打开,是徐槐来开的。
  他手里拿着手机,前摄像头对着自己,耳朵里塞着耳机,好像正在和人打视频电话。
  怪不得刚才没有回他的消息。那还是不要打扰他打电话了。
  “小杞?怎么了?”徐槐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杞无忧往后退了一步,“没事,槐哥,我不知道你在打电话……我先走了。”
  “哎,别走,”徐槐拉住他的手臂,将手机屏幕转过来,“你看看这是谁。”
  杞无忧定睛一看,看到了眼圈通红,正在猛虎落泪的肖一洋。
  杞无忧:“……”
  徐槐让杞无忧进来。
  浴室里传来水声,张可迪正在洗澡。
  新西兰现在接近凌晨12点,北京时间应该才晚上8点多。
  “肖教练……”杞无忧犹豫了下,“怎么哭了?”
  “看到你夺冠,你肖教练,激动哭了。”徐槐说完,又无声地用口型对杞无忧道:“他喝多了。”
  杞无忧了然。
  屏幕里,肖一洋抽了张纸巾擦鼻涕,“唉,丢人啊,我都好多年没哭过了。”
  徐槐秒拆台:“哪有好多年,我记得你在婚礼上哭过呢,还不到两年。”
  肖一洋:“可闭嘴吧你!我这是夸张手法懂不懂?”
  徐槐“啧”了声,“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面前哭,你不是最瞧不起爱哭的人了吗。”
  以前每次比赛,看到sven哭,肖一洋就嘎嘎直乐,大声嘲笑,很没有同理心一人。
  “你不懂,我这是有感而发!徐槐,我看到了我们中国单板的希望!单板精神,代代相承!”肖一洋的确是喝多了,说的话语无伦次,“真的很开心,就好像看到你又站在了赛场上。”
  还代代相承,中国单板总共才发展几年啊?
  徐槐忍笑:“你这话我得录下来明天给你听回放。”
  他拿起平板,调出一个频道,回放比赛结束后的采访视频。
  杞无忧冷淡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瞥见旁边的小朋友表情有点不自然,他解释:“后面有段采访我没看,想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
  杞无忧点了点头,强忍着尴尬和徐槐一起看完了视频。
  “槐哥,我这样说可以吗?”杞无忧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完全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徐槐说,“雪迷们很喜欢,都说你超级酷的。”
  他闻到杞无忧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水果香,是香槟酒独有的味道。
  刚才在颁奖台上,他的衣服被喷洒的香槟酒淋湿了,头发也被弄湿了,浑身都湿漉漉的,虽然现在差不多已经干了,但看上去还是有点狼狈,有点可爱。
  和屏幕里那个眉眼冷冽,看上去酷酷的少年反差很大。
  “我也很喜欢。”徐槐又淡笑着开口。
  第82章 没人在乎你喜不喜欢
  大跳台预赛并不如前一天的坡障比得那么顺利,赛场上意外频出。
  由于气温骤然升高,场地变得湿润,滑起来很黏。
  赛道上的雪与平时在雪场里滑的雪有很大差别。赛道雪会用压雪机压得坚硬而厚实,增加支撑力,形成冰面效果,使雪面没有那么容易滑烂,避免因滑手出场前后的雪况相差太大,造成比赛的不公平。
  而在赛道湿润的情况下,滑行时雪板受到的阻力比之前大,很难控制滑行速度和方向,导致有不少滑手落地不稳,手扶雪,没有摔倒的人是极少数。
  杞无忧这次抽到的出场顺序比较靠后。第一跳,反脚内转1440,落地时雪板有些打滑,但他凭借着超强的控制能力与核心维持住了平衡,没有摔倒。
  不过裁判给出的分数很低,要想进入决赛,第二跳就必须要增加难度。
  他的1620是上个月才刚在训练中成功做出来的,目前跳得最完美的是正脚外转,其他方向都还不够稳定,完成度高低需要看状态的好坏来决定。
  尽管昨晚在坡障决赛上表现很好,反脚内转的1620落地完美,可是到了大跳台,由于难度与技术要求上的差异,裁判员的打分标准也相应地出现变化,对杞无忧而言又是全新的挑战。
  大跳台要比坡障赛的三个跳台更高,通常高出两倍以上,坡面更加陡峭,赛道也更长。
  跳台高度的不同会对滑手滑行的速度与起跳的力量产生影响,相比于坡障赛道里的跳台,大跳台需要更高的速度以及更长的滞空时间,这也就意味着滑手需要拥有更高的技术水平和更好的控制能力。
  不可否认的是,杞无忧能在坡障比赛拿到冠军是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里面的,因为赛前最被大家看好的anders因伤弃赛了。
  anders带伤参加了今天的大跳台预赛,毅力惊人,第一跳cab1800,反脚外转,稳稳落地,本场目前最高的难度系数,应该不会有人打破。
  第一跳的高水平发挥预示着他将以小组第一的成绩进入决赛,甚至不需要比第二轮。
  他的第二跳只在飞出跳台时做了个前手抓后刃的method抓板,落地时,场下的雪迷还是对他报以了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杞无忧排在anders后面一位上场。
  他随手把雪镜从头盔上扒拉下来,架在鼻梁,透过深蓝镜片望向一双颜色稍浅的眼睛,“槐哥,我想跳16。”
  大跳台的参赛人数比坡障少了一半,前面的滑手们两轮都已经滑完了,杞无忧第一跳的得分目前排在第十三,这个排名根本进不了决赛,第二跳必须尝试反脚内转1620,不出现失误才有希望得一个好看的分数。
  徐槐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有把握吗?”
  昨天杞无忧在坡障决赛上的表现太好了,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因此,上午的大跳台测试赛,教练们都对他很放心。然而正是因为他们的些许疏忽,再加上他对场地目前的雪况也不够熟悉,测试赛他轻轻松松地跳了1080,却由于落地时雪板打滑,方向没有及时调整过来,猛地在雪道上摔了一跤。
  看到滑雪板倾斜失去平衡,在雪道上刮溅起雪花的一刹那,徐槐当时心脏都快停跳了,恨不得立刻冲进赛道。
  杞无忧很快便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朝徐槐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没事。
  不过,他脱掉固定器抱着雪板走下场时,虽然脸色如常,但脚步却拖得有点慢,徐槐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立刻让赛道外随时待命的医务人员过来检查。医生简单查看后,给他做了镇痛处理,说有一些挫伤,应该没有伤到筋骨,不放心的话可以再去医院做详细的检查,但是这样有可能会参加不了下午的比赛。
  医生在杞无忧伤处涂药的时候,徐槐看到他眉头攒起又迅速松开,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猛地揪了起来,甚至有想过下午的正式比赛干脆让他别比了,弃赛算了。
  杞无忧首次参加国际比赛,接连比两个项目,比赛强度本来就很大,体力消耗严重,休息不足,况且场地雪质又这么烂,万一在比赛中摔倒受了更严重的伤那就得不偿失了。但杞无忧坚持说没事,可以继续参赛。
  徐槐问杞无忧有没有把握,杞无忧并没有回答,而是目光有些执拗地盯着前方的跳台,“我想试试。”
  他根本没有什么把握,但必须要试一试。
  可惜好运气不会一直眷顾他。
  这一跳从起跳时角度就出现了偏差,落地雪板前刃卡雪,重心不稳,身体往斜后方栽倒,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雪道上。
  天旋地转的感觉霎时间袭来,杞无忧摔得头晕眼花,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嗡嗡作响,视线模糊,连带着听觉仿佛也一并失去。
  脚踝处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令他清醒了些,一点一点地恢复知觉。肺部缓缓地吸进一口凉气,他抬起眼,手扶着雪面,试图站起来。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脚踝大概扭伤了,刚才摔倒的时候甚至有一种听到骨头断裂的“咔嚓”声的错觉。
  痛觉被放大,时间单位仿佛无限拉长,杞无忧不想耽误接下来的滑手上场比赛,吃力地从雪上爬起来离开着陆坡。
  他觉得时间可能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实际上不过短短的两分钟而已。
  “小杞!”徐槐匆匆忙忙地从赛道外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熟悉的医务人员。
  “槐哥,我没……”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逞强说自己没事,徐槐粗暴地打断:“你别动!!”跑得太急,还没喘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杞无忧没见过他这么凶的样子,顿时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了。
  不知道左腿有没有骨折,徐槐怕杞无忧乱动会让伤势加重,直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走到休息区,将他放到椅子上。
  比完赛的滑手们纷纷过来看他,杞无忧感谢他们的关心,同时有点不好意思地拿手臂挡住了脸。
  徐槐保持着半蹲着的姿势,杞无忧受伤的那条腿就架在他膝盖上,裤腿高高地挽起来。
  踝关节明显地发红肿胀,看上去触目惊心,稍微动弹一下就是彻骨的疼痛。医生熟练地给他敷上了冰袋,又告诉徐槐,应该是脚踝骨折,需要先上夹板,然后再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医生从医药箱里取出绷带,还有固定需要用到的木托板和支架。
  “疼吗?”徐槐问。
  大手轻轻握住了杞无忧的小腿,脚踝处再往上一截的位置。冰凉、毫无温度的皮肤被一股温热包裹住。
  这种疼痛尚且在可以忍耐的范围内,杞无忧原本想说不疼,短暂思考了几秒,话到嘴边飞快改口:“有点儿。”
  说完,又主动承认错误:
  “我不该坚持跳16的。对不起,槐哥。”
  他抬起手,拿手背蹭了蹭脸。
  “小杞,”徐槐理解他想要进决赛的心情,捏捏他结实的小腿肌肉,叹了口气,“不要说对不起,状态不好是很正常的事情,主要是今天的场地不行。”
  上午测试赛摔倒时,杞无忧就隐隐听见徐槐用英语骂了好几句脏话,说场地垃圾。
  可场地根本不是决定性因素,杞无忧心里明白,本质上来说还是他水平不够,同样的场地,anders跳1800就能稳稳落地,怎么他就不行呢。
  瞥见徐槐因过度担忧而有些发白的唇色,杞无忧低敛着眉眼说:“让你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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