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

  李全是个很好的人,系统给出的画面里,两人关系虽然没有现在这么近,但他确是第一个低声说要送她回家的。
  或许是真的有点醉了,贺欢眠的思绪老是乱飘,一想就想得有点入神。
  就连看到李全的耳根泛上赤红,她也没意识到自己盯他盯得有些久了。
  直到突然听时阔冷冷地问道:“看完了吗?需要我让开吗?”
  贺欢眠神智拉回了些:“不用,我是来跟你告白的,我喜欢你。”
  轻飘飘的,没有铺垫,没有情绪。
  贺欢眠将喜欢时阔,说得像是喜欢逛街时路边摊见到的五块钱玩偶。
  随意又敷衍。
  时阔憋了一晚上的气,骤地一空。
  胸膛猛烈地起伏了几下,手臂的青筋暴起,滚出几声冷笑:“喜欢我?”
  贺欢眠脑子有点发晕,她看出时阔生气了,但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虽然是为了任务,但是她的行径应该是世俗意义上喜欢他的表现啊!
  需要反问吗?
  时阔将贺眼中的困惑、迷茫看得清楚,心里空了一大截,却突然想笑。
  他也真笑出来了,带着嘲弄讽刺。
  贺欢眠对时阔的反应并不意外,思绪慢吞吞地还在想着,他为什么生气。
  李全听到这声笑,整个人几乎要暴起:“时阔!你不要太过分了!”
  时阔转身,面对拼命克制情绪的李全,依旧是轻佻又嘲讽的姿态。
  “你喜欢她?那让给你好了。”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脸上都露出来不及遮掩的错愕和同情。
  拒绝就算了,用得着玩笑话一般,就将告白对象当面推给兄弟吗?
  这也太羞辱人了。
  李全猛地拽住时阔的衣领:“你他妈的说的这是人话?”
  “李全,你冷静一点。”
  众人都觉得时阔的话有些过了,但眼看着李全要动手,还是上前拦住他。
  贺漪跟着嗔怪时阔:“你就算不喜欢眠眠,这话怎么能当人面说呢?也太伤人小女孩的面子了。眠眠,他就是一时烦了,口不择言,你不要理他啦!”
  贺欢眠对贺漪的话充耳不闻,走上前李全面前,轻声道:“放开他吧!
  时阔反手挑拨开,眼底深处猝着幽暗汹涌的火,带着摧残一切的嗜欲。
  他笑:“成全了你的心愿,又帮我摆脱了个大麻烦,两全其美不好吗?”
  他说到麻烦时,轻瞥向贺欢眠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不耐与烦厌。
  “去你大爷的两全其美!”
  本来因为贺欢眠的制止,李全强压下去的火,蹭地蹿起,捏着拳头,就恶狠狠地朝时阔脸上砸去。
  “砰——”
  时阔猝不及防挨上拳,后退几步,桌上的酒瓶啪拉哐当倒碎了一地。
  贺漪尖叫了一声:“时阔!”
  “李全!李全!”
  “有话好好说!”
  李全举着拳头,还要扑过去,惊回过神的众人赶紧上前拉着。
  “时阔你怎么样啊?”
  贺漪挤过混乱的中心,关切不已。
  时阔站直身,冷白干净的拇指碾过脸上红肿的伤处,眼神阴郁得能杀人。
  “让开——”
  在他的眼神下,贺漪心底发怯,几乎是下意识就退开了几步。
  时阔一步步朝李全走近。
  虽然球队里的人已经鼓足了胆子,也没有人敢伸手拦他,只用身体挡在还在扑腾的李全身前,形成道脆弱人墙。
  “时哥,时哥。”
  “李全也是气上头,失了智,时哥你别跟他计较。”
  单薄的语言,没能丝毫牵绊住他的步伐,
  时阔周身的凛冽又恐怖的气势,让人毫不怀疑他是真想杀人。
  脸上的痛处,连同胃里烧灼的酒精一同涌了上来,周身都在疼。
  最疼的还是心口处,心脏像被一根根无形的铁丝线绑住,动一下都会渗血的地方,却无头野兽般乱撞着。
  疼得他喘不过气,急需找发泄口。
  门口侍者听到动静,慌乱叫经理。
  胆子小一点的女生,都快被这一幕给吓哭了。
  杂乱的脚步,惊惶的叫喊,从仓皇拉开的门外传出的震耳欲聋音乐。
  一切的一切都在挑战人的神经。
  嘈杂沸腾的环境里,一道沉静的声音却准确无误地传进耳中,格外清晰。
  她在叫:“时阔。”
  时阔脚步顿住,却没有看她。
  贺欢眠站在他面前,同那些护住李全的人一样:“刚的话我没有说完。”
  时阔冷声嗤笑:“你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烦你,滚开!懂不……”
  “我喜欢你。”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进度条,朝前轻轻一跃。
  “叮咛,单线解绑任务完成。”
  贺欢眠一愣,露出今晚第一个明媚的笑容:“准确来说,我喜欢过你。”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百一二旺
  “你、你说什么?”
  时阔捏紧的拳头松开, 直愣愣看向贺欢眠,眼神带着孩童般的空茫无助。
  因她那句喜欢,心脏被陡然粗暴地拽到了云霄之巅。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又在下一刻,就这么狼狈地摔了下来。
  快得他甚至觉得哪怕从骨头缝里冒出疼,也疼得格外不真实。
  此刻已值中场, dj换上了重鼓点的情绪浓烈的melodic dubstep, 配合混杂的人声,确实很难听清说话声。
  贺欢眠想了想,踮脚凑到他耳边。
  “时阔。”
  因为酒精,她的声音微哑,声线掺上了几分因含糊而起的暧昧。
  她用这样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温热的呼吸就在他脸侧。
  时阔像是从地狱被拽回了人间, 眼神有了波动:“你……”
  “我说, 我不喜欢你了。”
  时阔未出口的话停住。
  依旧是恍人心魂的声, 可吐出的字却怎么会像裹着寒风的利刃, 能顺着骨头缝隙,一点点刮得人生疼呢?
  贺欢眠:“咱们两不相欠了。”
  他利用她来讨好贺漪,她利用他解绑系统,很公平吧。
  时阔站在背光的阴影处, 顶灯打在他挺拔的鼻梁, 线条阴郁又漂亮。
  贺欢眠退开几步,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也分辨不出他听清没。
  又或许只是单纯地不爱搭理她。
  贺欢眠耸了耸肩, 转身便要走, 却被一股猛烈的力道拉了回来。
  “两、不、相、欠?”
  时阔原本以为, 没什么比她亲口告诉他, 她不再喜欢他这句话更伤人。
  却发现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听到她说出他们之间两不相欠时,时阔只觉得束扎在灵魂深处的锁链,啪拉啪拉地发出碎裂扭曲的挣扎声。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像即将被沙暴掩埋的旅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地拽她回来,用视线一寸寸地困着她。
  她的面庞因为酒气熏染上层胭脂抹开的红,她皮肤本就生得白,即便太阳猛晒,也是光透过玉石的光泽,难得可见这样的一面。
  或许不该怪她的。
  她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口不择言也是有可能。
  贺欢眠被他拽到了眼跟前,这会儿总算看清了时阔的神色,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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