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你,你别吓唬人。”
  宁芙立在他面前,目睹着他眼神的变化,有些无措,手脚俱僵。
  她不是怕他,而是怕他入魇太深,真的会有事。
  早知道会这样,方才她说厌烦他的气话,根本就不会那样随意脱口而出。
  韩烬阖目,眉紧蹙,强行消化着她的话,却显然无济于事。
  当下他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宁芙方才在桌下与那西渝男人巧笑嫣然的模样,甚至因身体抵触太深,物极必反,他脑子里竟开始不断浮涌出自己幻想的不堪画面——
  芙儿面含羞赧,娇柔倒进那西渝男子的怀里,而后两人就在避绝众人的仄隐环境下,缓慢挨近,额头相抵……
  “不可!不可!”
  他妒忌得发疯。
  伴随一声沉沉难抑的低吼,他情绪再也忍不住地猛烈爆发而出。
  血……血……
  除去第一次魇症发作时,他无意暴露过嗜血的本性外,之后便从未再犯,可这次,因外来刺激直接刺心入骨,他身抗不住魇症的蛊,疯狂地口干,却根本不想饮水。
  “阿烬,你,你清醒一下,我刚才……”
  话未说完,韩烬支撑不住地一下跪地,眼神痴溺,伸手过去祈求一般,缓慢拉住她的衣角。
  当下,他仿佛身体已深深陷入沼泽,却因求生本能太强,而下意识抓住眼前的萍草。
  “芙儿,我忍不住。”
  忍不住嗜血、杀人、可怕你会怕我,怪我……
  宁芙怔怔摇着头,而后蹲下身相挨到他近处,之后急急出声。
  “那快去吃药啊,柏青呢,他没有跟着你吗?”
  他闭上眼,舔唇,在忍。
  作缓片刻才回:“他骑马骑得太慢,我等不及……早将他远远甩开。”
  说完,齿锋刺破薄唇,他咽自己的血来缓解。
  宁芙目光震惊,见他饮完这口血,又要发狠,作势给自己再添一处伤口,她根本反应不及,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将自己的手指伸过去主动帮他作挡。
  韩烬自然舍不得咬她,当下疲惫抬眸,反应片刻便侧脸避开她的手指,而后无力开口。
  “你先走,一会西渝可汗联众过来,看见你与一发病的疯子待在一起,对你名声不好……”
  宁芙听完这话,气得一手重重捶打在他肩头上,此刻也不顾他是否还在魇中。
  她语气不好:“我现在走?那不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发疯发魔,戾气上涌,不留情地当众砸了我姑姑、姑父的场子?”
  “抱歉。”他无话可说。
  “你,你真讨厌!”
  宁芙气他,也气自己。
  犹豫片刻,她咬咬牙,随即敛起衣袖,露出自己光洁又白皙的手腕,略微迟疑一瞬,她硬着头伸手过去。
  “你来咬这里,上次你在公主府发病时,咬我这里后就恢复得很快。我不许你今日扫大家的兴,你快点咬完赶紧恢复正常”
  鲜血管用的话,她的血一定也可以。
  他入魇症已经精神消耗巨大,如果再失血过多,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愿意帮我?”他声音很哑,又有些蛊意。
  宁芙耳热催促,“你快些。”
  “那不必如此麻烦。”
  说完这话,他最后舔了下唇,而后伸手一下扣在她后颈上,把人轻松牵制进怀。
  唇上的温湿感叫宁芙脑袋瞬间一炸,她意想不到这个混球竟敢在这种场合强吻自己,又想他病躯难撑,为何还有这样大的力气?
  他咬她的唇肉,趁隙开口,“早说过,你比任何解药都管用。”
  “唔……”无耻。
  或许,她该庆幸。
  庆幸姑姑走前已将周围两个席面清了场,又引宾客到稍远的席位上。
  如若不然,没有身后那面遮幕,她被人吻糊口脂、直被凌欺到肩头都发颤的靡靡模样,不知要入几人的眼。
  作者有话说:
  嘿嘿~
  ——
  第49章
  以人来做药引的惊骇奇闻, 宁芙先前只在一些奇闻异志的话本上听过,当时只当是无稽之谈, 便未有深研详读。
  可是哪曾想到有朝一日, 她自己竟会被人当做药引,被一口一口吮咬入腹,以此解毒。
  起初时, 她并不信,羞怯着缩肩想挣,可直到亲眼见他眸色慢慢变浅, 不复最初时的阴恻深浑, 甚至就连他周身所散的暴戾气场,此刻也稍有收敛, 宁芙懵懵懂懂, 这才知晓亲吻她来得缓释的法子,竟真的有效。
  若不是怕姑姑,姑父过来后会看到他这副疯魔样子, 更怕他执剑屠戮, 惊得在场宾客皆不安生, 她才不会为了顾全大局,受他发疯啃咬的痛。
  “你,你轻点……”
  “好。”
  现在这语气听着倒像是正常人, 宁芙羞臊红了脸, 实在不忍气结。
  亲她就能好,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疯病!
  “还没好吗……姑姑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你快些。”
  他粗喘着气, 回:“你总躲我, 我自然慢。”
  “什么?”
  宁芙怔忡, 不解地看过去,当下美眸波映水光,盈盈怜人,唇上更透出明显被蹂凌过的异红。
  韩烬额头轻抵着她,带着薄茧的拇指指腹,覆落摩挲在她白皙的脖颈边缘,一下接着一下。
  感受着这般如砂砾滚过的触感,宁芙指尖捏紧,忍不住更加紧张。
  “躲什么,又不会现在就吃了你,但你若再这样一直吊我,磨我,我便说不准会如何做了。”
  “我,我哪有……”
  她愣愣发问,声音轻得像只猫,还是被他抱在怀里怯怯不敢伸爪子的猫。
  “怎么还是这么乖。”
  韩烬啧了声,狭长眼睛眯起,尾音蛊人得拉锯。
  而后,在宁芙震惊的眼神注视下,他嘴角弯出抹恶劣的笑,手掌同时移向她的后颈,以绝对的强势之姿,开启正式侵透入腹的过程。
  宁芙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瞬间连呼吸都被他吞入。
  当他是病人,只当他是病人……
  宁芙于心里反复强调着自我立场。
  知晓眼下时间再不可耽搁,又怕姑姑不知何时就会忽的带人过来,于是她只得忍羞阖目,试着主动环上阿烬的脖颈,回应,安抚,叫他快些凭意志战胜魇蛊,恢复神志清醒。
  “唔……”
  即便做了再多的情绪准备,可抑不住的哼声到底被他磨人地从嗓口带动出来,宁芙双颊映霞,唇瓣肿红,心头更顿时腾升出羞耻的为难,别扭的懊恼,情绪难以忽略。
  自己分明还没有原谅他,却又别无选择地与他亲密成这般难舍难分的模样,当下,宁芙心情简直复杂得要命。
  恼他,又恼自己。
  最后到底忍不住委屈,她颤着肩头止不住地低泣出声,而后倔强地偏过头去,不肯再叫他亲了。
  韩烬轻轻搂着她,没再追吻,只是舔她的泪,却遭来目光一剜。
  “你恶不恶心呀。”
  她红着脸嗔着,拿出自己的一方白色锦帕来擦泪。
  待稍缓和些,她放心不下地抬眸,目光打量在韩烬脸上,仿佛在确认他现在究竟有没有恢复正常。
  受她凝盯,韩烬喉结微滚,确有心虚浮涌。
  实际方才两人第一次亲吻的时候,他就差不多已经解了多半的蛊引,至于后面故意要她配合着回应,不过私心作祟,食髓知味地想再尝一次滋味。
  而经贪婪地一品再品之后,怕是再乖的小兔子也要忍不住要咬人了。
  “你已经好了是不是?”
  宁芙勉强止了泪,开口向他确认。
  韩烬摸了摸她的头,口吻掩饰不住的愉悦,“嗯,多亏了芙儿努力。”
  见他恢复正常,宁芙立刻不留情地将他的手从面前打开,又退步撤离他远些距离。
  她亲身收整衣衫发鬟,又将方才凌落下的那绺散发重新挽好,至于口脂……她用手帕着重擦了几下,当下只庆幸天色已暗,旁人该不会紧盯着她嘴角细查,窥得其中隐秘。
  “芙儿。”
  他跟着站起,似乎不满意两人当下拉出的距离。
  宁芙却恢复清冷脸色,闻声戒备地后退半步,显然是打算与他撇清关系。
  “尊主既然已经不再发疯,便该知礼些,别再举止轻浮,雍岐烬主与大醴公主,不管明面还是私下,都没有任何的交情。”
  她换了对他的敬称,可语气却有轻嘲意味。
  韩烬抿了抿唇,像在思考,而后上前一步,神色正经很多,他认真道歉,眼神带着挽留意味。
  “是我不对,芙儿。我知我走得太久,可当时敌情复杂,我身份不能泄露,所以只能……”
  只能什么?只能不辞而别,叫她伤心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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