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节

  惊蛰抱着书晃悠来去,不自觉又晃悠到了那个本不该在这里的衣柜前。
  他刚刚应该顺口问一句石黎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搬进来的。
  其实不过一个衣柜,惊蛰会这么在意的原因在于……他真的,有点,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心。
  很多,很多,很多的衣服,还是赫连容的!
  惊蛰都能想象,如果真的有那么多,堆起来会是多么大,多么舒适的巢。
  惊蛰真的很想要个舒服的巢……呸,我根本就不想,这只是buff……惊蛰强行将自己拉开,远离衣柜的诱惑。
  他决定还是去软榻看书。
  他一定不会打开。
  嗯。
  一定。
  …
  殿内悄然无声,符合睡了一下午的推测,不过空荡荡的床,稍显凌乱的软榻,以及几本散落在边上的书,似乎都在否定着这点。
  赫连容没花多少功夫,就锁定了目标。
  一扇没有完全合拢的柜门。
  瞧,柜子底下,还夹着一角布料,任何一个乾明宫的宫人,都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疏漏。
  赫连容没有刻意放轻自己的脚步,但那也近乎无声,在靠近柜门前,他故意加重了脚步声,隐约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一声难以掩饰的呜咽声。
  几乎在同一瞬,男人的黑眸变得无比幽深。
  他推开了柜门。
  从字面意义上来说,这柜子仿佛变成了一个潮湿,温暖的巢穴,赫连容能闻到那种熟悉的气味。
  来自欲望。
  这处柜子,或者说,这处巢穴里的所有衣服都被堆到一起,近乎一个圆形,或者,是某种如同巢穴的椭圆形,大部分柔软的里衣被堆放到最里面,而大氅,朝服,长袍之类的被挤压到外侧。
  惊蛰就躲在巢里面,如同一头被诱捕到的小兽,正蜷缩着,怀抱着两三件衣裳,将整张脸埋在上面,如同昨夜。
  昨夜惊蛰追寻气息的动作,并没有瞒得过赫连容,他甚至能觉察到那种藏匿在言语下的不满足。
  为此,赫连容让人准备了这个衣柜,的确,寻常人,寻常皇帝,不会在殿内放这么大一个衣柜,那非常奇怪且突兀。
  惊蛰想必能感觉到这种怪异。
  然他没有抵抗得住。
  就像是只明知道前方是陷阱的小狗,却还是为了陷阱上的肉条奋不顾身。
  然后……在里面呜咽着,颤抖着,用力蜷缩着身体。
  “惊蛰,看着我。”
  赫连容的声音冷漠得不可思议,在这种湿乎乎的情况下,就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惊蛰挣扎着,颤抖着吐息,然后,才慢慢抬起头,他湿漉漉的黑眸近乎茫然,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说道:“赫连,容?”
  赫连容半蹲在柜门边,一手撑着门扇,“很满意你的巢?”
  惊蛰咕哝着,说了几个破碎的词。
  赫连容的听力再敏锐,都不可能听清楚那含糊不清的词句。
  “惊蛰,你想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惊蛰才嘀咕着,那声音更大了些,“很好,很舒服,很大……”他从衣服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赫连容,“但不够好。”
  “哪里不够好?”
  咕哝,更多的咕哝。
  惊蛰的理智似乎控制着他不想将一些话说出来,但碍于……他现在蜷缩在赫连容的衣服堆里,并且曾用他的衣服……那味道……不容错辨,那激烈的情感快过理智,也是在所难免的。
  “……你不在这,很奇怪。”那些字句,几乎是用某种疯狂的姿态,狠狠砸进赫连容的耳朵,“我想,我想……”
  惊蛰咬住嘴巴,想克制那些羞耻的话,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颤抖着从紧咬的嘴唇里偷溜了出来。
  “……我想,咬你。”
  为什么会筑巢?
  生物的筑巢,都那随着生育的本能,而生育……会带来欲望。
  这正是惊蛰拼命想克制,压抑的东西。
  可想而知,赫连容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就意识到惊蛰的邀请是什么。
  嘎吱——
  柜门悲惨的呻吟声,几乎让惊蛰浑噩的意识清醒了些,他盯着赫连容那只掐在柜门上的手……以及在那手掌下,正如蜘蛛网状开裂的木头。
  优美、修长、漂亮的手指,以及裂开的柜门。
  一瞬间,这种极大的冲击,让惊蛰更加清醒。
  ……他刚刚说了什么?
  那种不知羞耻的恳求,是他说出来的?
  惊蛰不自觉往赫连容的下面看了一眼,然后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躲开。
  救命,这,咬不动……不对,根本吃不进去吧?
  第84章
  他们挤在巢里。
  从外面看,这巢无比的宽敞,就算躲进去两个成年男人,也留有空余。然而这里头,却还有无数衣裳作为巢的加固。
  巢里,带着潮湿,阴郁的气息。
  湿哒哒,仿佛能掐出水来。
  这糜烂香甜的味道,好似能轻易勾起人心里的冲动,将焚烧万物的欲从冰封下敲出来。
  赫连容靠在衣柜……或者说,巢的边上,他的手长脚长,想要挤进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然而在惊蛰某种强烈的渴望下,他到底还是出现在这里。
  从他的角度来看,赫连容只能看到惊蛰毛绒绒的后脑勺,那散落下来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色。
  让赫连容真的很想掐着他的脸抬起来。
  又或者是狠狠地抓住那把头发,把他的头更加用力地摁下去。
  他想知道,现在惊蛰的脸上,到底会是哪种奇特的表情。
  想必,会哭得很好看。
  惊蛰的确很想哭。
  他一边给自己鼓劲,一边又是进退两难。自己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食言而肥,却又骑虎难下。
  赫连容帮过他,他还回去,也算是……算是正常,可是这也太强人所难。
  蘑菇光是吃个头,就已经很辛苦,惊蛰开始回忆蘑菇的吃法,在他好不容易托人买来的菜谱上,到底是怎么做的来着?
  ……惊蛰深吸一口气,决定再努力一下。
  惊蛰低头。
  痛,是真的很痛,但他慢慢地,缓缓地努力。那种可怕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要窒息,难受得几乎要呛住。
  砰——
  是什么东西,用力摔在衣柜上的声音,惊蛰愣了一下,意识到男人正用拳头摔在衣柜上,惊蛰很想抬头看看赫连容到底是什么表情,可紧随而来的,却是某种异样的满足感。
  赫连容总是看起来冷冰冰的,不管是他的声音,还是他的表情,都少有变化,哪怕是在极度暴躁的时候,仍是一座压抑的冰山。
  惊蛰很少听到他如此粗重,凌乱的喘息声。
  这让惊蛰信心大增。
  一种好似醉醺醺,雾蒙蒙的感觉,叫他压下那种反胃的恶心感,猛地将头彻底压了下去。
  一口吃到了最里面。
  …
  惊蛰以后会知道,莽撞是一种非常不可取的行为,他会带来的后果,远比想象中要可怕得多。
  赫连容抓着惊蛰的肩膀,在拉着他远离什么可怕的怪物,却更像是想用力地按下去。
  惊蛰非常不满。
  尽管羞耻到了极致,可话是自己说的,事情是自己做的,他当然要做到最后,尤其是他还咬着的时候,他的威胁就有了更多的底气。
  惊蛰坚持到了最后。
  代价就是,赫连容拆掉了他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巢!
  他!建!的!
  惊蛰气死了。
  理智上,惊蛰知道不管是衣柜,还是衣服,全都是属于赫连容的,他哪来的底气去生气?
  可惊蛰就是很生气。
  在赫连容抱着他出来的时候生气,在赫连容给他擦的时候很生气,在他们上床的时候超级生气。
  惊蛰翻身爬上赫连容的腰,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男人:“你毁掉了它。”
  赫连容看起来有点不太在意,他冷冰冰地说道:“明天会有个更大更好的。”
  惊蛰有点难过:“但不是现在这个。”
  他弄了很久,哼哧哼哧地做好的,还在里面染上了自己和赫连容的味道,那是个非常舒服的地方,就算重新再做一个,那也不是之前的了。
  赫连容掐着惊蛰的大腿,比必要的力气还要大一点,他冰凉的声音里藏着难以觉察的压抑:“惊蛰,如果不想被我拆了,你最好不要再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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