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对方这话说得太过意味深长,凭周鹤庭有限的视角,其实不能参破其中的奥秘。
  但他还是接受了陆嘉意的承诺,嘴角上扬,那我心底那些龌龊的小心思,岂不是无处可藏?
  确实,人有个心心相印的伴侣,是一件幸事。
  但若真是无所不知,反而令人窒息。
  陆嘉意本想着经历过副本,了解对方的秘密之后,自己会是全世界最懂周鹤庭的人。
  但他确实也是没想过,周鹤庭可能不愿意。
  那你会怕吗?陆嘉意问。
  周鹤庭莞尔,只要你不弃我,我就不怕。
  弃
  周鹤庭又把自己放在一个很被动的位置。
  陆嘉意心头一涩,突然又感觉腿根处一麻
  低头,只见身边那人不安分的大手居然摸了上来!
  你干嘛!陆嘉意忙挣扎,脸红道,这光天化日的
  周鹤庭凑到他耳边问:那我们现在回去?
  你!你这王爷太霸道,一点也不懂体恤病人!陆嘉意咬牙,我腿上的伤还没好呢!
  伤了腿的人,那日在小黑屋,不也一直
  啊啊啊!别说了!
  陆嘉意叫唤着捂住他的嘴。
  但他眼里却精光一闪,眉眼带着笑,舔了下陆嘉意的手心。
  陆嘉意一激灵,当即抽回手,但那手还是被对方握回去,反复揉搓。
  周鹤庭哄道:好了好了,不欺负你了。
  哼
  吹了会儿晚风,陆嘉意又问:那王爷今后有什么打算?
  周鹤庭反问:那你希望我什么打算?
  陆嘉意一笑,灿若星河,你做草包,我也做一辈子废物。你为反贼,我便是你共沉沦的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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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29章 王爷和一场夜雨
  京城夜景之中,他们交换过了心事。
  陆嘉意终于知道了这个副本的过往。
  往后的日子,他陪伴着他,同他一起慢慢敞开心扉,同他一起接受自己的欲念。
  但是,进度条还是卡在通往90%的进程。
  60%是发现问题,90%是解决问题。
  陆嘉意知道周鹤庭的问题是「压抑」,但他不明白,他努力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没能解开对方的心结。
  周鹤庭究竟还在纠结什么呢?
  陆嘉意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还有什么压在这人心头,无法解脱呢?
  进度条不为所动,但好感度这边,反而供远过于求。
  福袋已经攒了十个了,但小日子过得顺遂,他一个也没开。
  倒是在这副本中,陆嘉意提前享受到了退休后,那种与人共白头的悠哉生活。
  这段时日,周鹤庭还是会经常拜访春吟馆。
  如今深知王爷的为人,陆嘉意对这地方倒是不那么介意了。
  可以确定的是,春吟馆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它一定有另外的用途。
  并且,王爷有不为人知的计划。
  这一日,在屋子里养断腿养得快生蘑菇的陆嘉意,总算在御医的帮助下拆除了夹板。
  骨头生好了,他在下人的陪伴下复健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如初。
  等他好不容易练到可以活蹦乱跳的程度,周鹤庭一回府,他就会缠着人带他出去玩。
  周鹤庭近日里忙碌了起来,前几次给王妃带了些好吃的好玩的哄过去了。
  但觉得手头的东西不新鲜了之后,陆嘉意又开始闹了。
  这样,今天城中有花灯节集会。周鹤庭和他商量,白天我先忙手头的事,到了傍晚,集会开始,我带你出去玩,好吗?
  那我能不穿女装吗?
  当然可以。
  成交!
  于是,王爷一整天就关在书房里忙碌。
  而王妃则兴冲冲地翻箱倒柜,找出王爷最好看的衣服,等傍晚上街的时候自己穿。
  一开始的目标是找「最好看」的衣服,到了后来试穿了几件,陆嘉意的目标就转移为找到「最合身」的衣服。
  倒也不是他与周鹤庭的身量多么天差地别。
  陆嘉意在校园里,穿衣风格少年感十足,本身是属于匀称的体格。
  加上身为校草,他偶像包袱很重,平时会给自己垫内增高,撑出184cm的个头。
  周鹤庭平时会健身,在副本中的设定也是身姿矫健的王爷。
  再加上这里没有内增高,周鹤庭的个子就比他足足高出半个头。
  综合起来,衣服就有,些许的,不合身。
  陪同的下人提议,要不就找王爷少年时的衣服穿吧!
  陆嘉意一听,妥。
  于是几,个人又转战仓库,忙碌了一整个下午。
  等周鹤庭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出来,王妃已经整装待发,站在书房门外等候多时了。
  不,不能说是王妃。
  意儿本是男儿身。
  陆嘉意身为男子,平日委委屈屈塞在女装之下,并不娘气,充其量算是中性美感,勉强可看作身姿高挑的女子。
  但穿上男装之后,陆嘉意俊逸的气质就浑然天成。
  这世间男子,总有沉稳的,总有健美的,总有粗旷的,总有古板的。
  也有少数阴柔娇媚的,但不是周鹤庭欣赏的类型。
  但像眼前人这般,虽年过弱冠,但仍不舍少年纯真通透的孩子气,又不教人生厌,反惹人生怜生羡的,实属少数。
  意儿穿了身他少年时的衣裳,一身通亮的染橙白衣。
  那是周鹤庭母妃幼时为他成年添置的衣服,她总希望他穿得活泼点,但他苦相,撑不起这颜色,一直压置着没有穿过。
  但意儿撑得起来。
  意儿生来就是阳光明媚的模样,这撒了初春最暖天光色的衣服,更称得人生动可爱。
  他的头发不再像以往一般,为了妆点首饰,编得精致繁复,而是简简单单扎了个高马尾,用鎏金朱雀扣锁住,几条小辫收进发束,活脱脱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
  好看吗?陆嘉意见对方看呆了,忙问。
  周鹤庭点头,好看。
  王爷想起那一日,第一次穿上男装的意儿来春吟馆找他,他只看了一眼,就心动了。
  【好感度:+50】
  周鹤庭摸了摸心口,感觉到加快的心跳,他低头笑。
  看,现在他也还是心动了。
  走吧!陆嘉意牵起他的手就要往外走,但被他手一勾拽回原地。
  周鹤庭虽然舍不得,但还是给他扣上半张云纹假面,遮住了他的脸。
  那双大眼睛在目洞后眨巴。
  周鹤庭看得好笑,解释:集会上也有卖面具的,我们戴着不会突兀,反而方便行动。
  好!
  京城花灯节。
  大街小巷人潮拥挤,入目皆是丰盛的喜悦。
  小吃摊上飘出热腾腾的香气,晚风吹动杂货摊上的小风车,顺道送来一阵悦耳的风铃和远方的吆喝声。
  繁荣街区,盛世景象。
  陆嘉意喜欢这热闹的气氛。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出来玩。
  甚至在陆嘉意自己的视角中,这也是他们交往后的第一次一起上街。
  现实中太匆匆,上一世太凄苦。
  这一次,他们很幸运,相逢在古时,却能遇到这样和平的盛景。
  本就玩心重的陆嘉意,如今心思活络,就更皮了。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各种新奇商品和稀罕表演比比皆是。
  一些平日里见不着的古怪玩意边上,总会挤满围观的人,发出啧啧惊叹声。
  这些声音最招好奇心旺盛的人的注意。
  也就是陆嘉意。
  周鹤庭偶尔一个没留神,身边的人就会跑个没影。
  等他举目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上寻找那熟悉的身影时,陆嘉意就会举着个什么糖葫芦啊、什么西域小泥人啊,兴高采烈地出现在他跟前,跟他炫耀。
  古法的糖葫芦就是不一样!
  什么古法?
  没什么,说了你也听不懂。
  那你把钱袋还我。
  不还!
  周鹤庭也不责怪他,就只是看着他,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他自己,已经多久不会为这样简单的小事而全身心地喜悦了?
  但意儿纯粹,不掩饰自己的喜悲。
  他难过,他就要说,他开心,他就要笑。
  啊!那边有人喷火!
  正走着神,周鹤庭听见这人欢喜的声音,知道他又要跑丢,赶紧伸手去抓。
  啊?陆嘉意被他抓个正着,叼着糖葫芦转过头来,一脸茫然。
  周鹤庭不动声色握紧他的手,站到他身边,也带上我一起玩啊?
  陆嘉意了然,呲牙笑,嘿嘿,走啊!
  他们挤进那围得严实的人圈,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举着一根火棍,口中灌下什么液体,然后对空吹火气,喷出一条燃烧的火蛇。
  嚯!
  好家伙!
  好再来一个!
  火光映进陆嘉意的眼中,他一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往后瑟缩了一下,险些踩到身后的一个人。
  那是个中年男人,看到这年轻后生面容姣好,撞到自己还礼貌致歉,本没有追究的意思,无意中视线往下一瞥,看到这孩子与身边男人十指紧扣的手
  中年男人脸色一变,露出鄙夷的神情。
  陆嘉意看见了,他垂眸看到自己与周鹤庭相握的手。
  他握得更紧了。
  嗯?周鹤庭感知到异样,侧过脸低头看他。
  陆嘉意坦坦荡荡地贴得很近,笑得甜蜜,走吧,我们去看看别的好玩的!
  嗯。
  街头,不少夫妻牵着孩童出来游玩,小孩玩心重,看到新鲜玩意就走不动道。
  周鹤庭也带了个走不动道的,看着那些满脸无奈的夫妻,属实是感同身受了。
  有人的地方陆嘉意觉得好玩,没人的地方他也觉得好玩。
  周鹤庭把他带到护城河边的小桥上,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他也能揪桥头的垂柳叶,把玩好久好久。
  意儿
  周鹤庭清清嗓子,正想引起对方的注意。
  突然,清凉的水珠坠落,浇熄了一街市的热火朝天。
  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啊!下雨了!
  收摊收摊,找个地方避一避!
  街上的人群疏散开,他们二人也赶忙找了处深巷屋檐下躲雨。
  雨点不算大,但有些密,在外站得久了,还是会被打湿衣物,这花灯节算是泡了汤。
  但陆嘉意心情依旧不错,拉着周鹤庭沿着屋檐往巷子里头走。
  院子里不知是哪户人家,但这外头的白墙黑瓦修得秀气好看。
  陆嘉意贴着墙走,行至一处藤蔓交缠处,看见檐底生着一层浅浅的青苔,就伸手去摸。
  诶。周鹤庭低声叫他,把他手抓回来,放在手心轻轻揉他指尖的灰,太脏了,别什么都摸。
  陆嘉意看他眉目专注,心一痒,踮脚抬头,在他唇上舔了一下。
  周鹤庭没料到会被来这么一下,雨檐阴影之中,他的双颊微微泛红,干嘛?
  不让亲啊?
  让。
  周鹤庭压着嗓音,低头,又凑过去吻住这随心所欲的人。
  雨声作伴,夜景朦胧。
  水声弥散,像是街市水洼被雨滴碎而来,又像是来自这檐下交缠的双影。
  无人饮酒,他们却都醉了。
  一夜雨困住一座城,一个吻锁住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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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30章 王爷心之所向
  一吻闭,两人的呼吸都有些凌乱。
  周鹤庭将额头抵在对方的颈窝,压抑着自己的喘息。
  陆嘉意则抬手顺着他的后颈,一下一下地捋着,像给猫顺毛。
  巷子外传来几声男人的交谈声,藏在巷影中的两人不自觉往深处又躲了躲,心照不宣地想将当前的缱绻保留更久。
  哎哟,你说说,看天吃饭就是这个下场!
  为了花灯节,我媳妇在家没日没夜扎了好几个月的灯。你瞅瞅,下场雨,全白费!
  听到这段对话,二人心头的一点旖旎心思全都烟消云散。
  陆嘉意不由得凑近了一些,想听得更清。
  只听那巷外的一人似乎拧着被雨打湿的布衣,水滴哗哗下淌,但你要说,现在这日子,也够有过头的了。
  也是,先前那皇帝在朝时,动不动打仗。我爹那一辈就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打仗的时候,有命活着就不错了,还想吃饱饭的事儿?
  陆嘉意眸光一凝。
  百姓们,自古以来就是最被动的群体。
  上头勾一勾手指头,他们就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管这上头,是君,还是神。
  他们也许愚钝,也许顽固,但生来平庸,为了生存,没有选择。
  他抬头看一眼周鹤庭,问:你说,京城中尚且有谋生的疾苦,更何况无主之地呢?
  周鹤庭听他这话,知道是什么意思,拿话点我呢?
  陆嘉意嘴唇一动,想说什么,却又都觉得僭越。
  不想看他为难,周鹤庭说:不用担心,宣土之上,一切安好。
  陆嘉意抬头,不太信,可我听见的民间小道,都说宣地年收薄记上为赤字
  可说到这,他自己又明白了。
  周鹤庭在伪装无能,那宣地作为他的封土,又怎能确有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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