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尹念云？”尹长凝用力睁开眼，试图看清眼前这张被雨幕扭曲的面孔，“你真的还活着？”
  尹念云沉默着，朝她伸出手。
  尹长凝鼻腔一酸，眼睛又湿又热，她几乎是颤抖着握住那只手。
  “我来我来就行。”李叔忙从尹念云手里接过人，“走走走，先回屋里。”
  红色的大伞在头顶撑开，挡住了淋漓暴雨，尹念云搭上手，虚握住那只实握着伞柄的大手，“项哥，我自己来吧。”
  项鸣：“你想起了什么？”
  尹念云见拿伞无果，收回了手指，低声道，“没有。”
  “嗯。”项鸣没有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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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罢了。尹念云将自己半张脸埋在水中，悄悄地吐着气，看水面咕噜噜的冒泡。
  外面风雨大作，周身浸泡在热水中，不知不觉间，尹念云陷入了梦里。
  他几乎每晚都会做梦，不过没有跟任何人分享梦境内容。
  一是因为梦的内容大都很快就忘。
  二则是梦境毫无逻辑规律可言，就像零碎的拼图，难以用语言将其整理描诉。
  今晚他梦到了那个粉丝女孩，梦境里少有出现具体的人物。
  她的笑容被框在相框里，定格成最美好的一幕，她的声音真切又热情，存储在名为“开心”的情绪板块里。
  原来李叔和项鸣常说的“开心”是这种感觉。
  梦里还有很多年轻的女孩，她们身上有着共同的标签，“尹永乐的粉丝”。
  她们叫他悠悠，散发着最纯然的善意和喜爱。
  现实与梦境的边界在半梦半醒间最为模糊，很多时候醒来，尹念云都会迷茫一会儿。
  他睁开眼，半温热的水轻轻荡漾。
  果然是个梦。
  据他所知，尹永乐是讨厌他的人，他的粉丝又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喵呜……”
  许是泡澡时间太长，露娜在浴室门外不安地叫唤了起来。
  “月月小点声，我马上就出来了。”
  “喵呜～”
  小猫已经不是之前的小奶猫了，它一身白色长毛，眼睛水亮，现在高举着前爪扒在尹念云腿上，撒娇要抱抱。
  “又跑出去了。”尹念云捏了捏它湿漉漉的爪子，不由得有些无奈，“要是被项先生发现你就遭了。”
  尹念云掂了掂怀里的大猫，真切地感觉到它胖了很多。他忽然来了兴致，顺手从书架上抽出本没有没用过的纸册子，将露娜的身高体重一一记了下来，并在空白区画了个q版猫咪。
  “轰隆——”夜半雷声大作。
  尹念云抱着猫出了房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缩在客厅沙发上的女孩。
  “你究竟是人是鬼？”她脸上不敢置信有余，而惧意不多。
  雷光闪烁，尹念云脸色晦暗不明：“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尹长凝莫名的并没有感到恐惧，只是说不出的心虚和茫然。她只在网络上看过尹念云的图片和音频，应该算不上“认识”吧？
  “你不是那个，出意外了吗？”尹长凝忍不住好奇，“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咕噜噜……”此刻忽然响起肚子饿的声响。
  “我确实还活着。”尹念云看了她一眼，按开了客厅的大灯，然后将猫放下，朝厨房走去。
  明亮的室内光下，尹念云的影子跟着他的脚步游走，尹长凝的眼睛也悄悄跟在他身后。
  “吃面吗？”尹念云问。
  尹长凝捂着空荡荡的肚子，尴尬极了，“……吃。”
  开火，煮水，切菜……尹念云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生涩，很快变得熟练了起来。
  尹长凝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直到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她的声音细如蚊蚁，这或许是她有生以来最难忘的经历。
  “谢谢。”难以想象她会有向尹念云道谢的一天。
  “早些睡吧。”尹念云收拾好厨房，没有要继续呆着的意思。
  尹长凝有太多的不解和纠结，尹念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会在乐乐拍戏的庄园里？
  她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会给我煮面？”
  为什么愿意收留她？
  他不知道她是尹永乐的粉丝吗？
  不知道她们粉圈的共识：不骂尹念云的人不配粉尹永乐吗？
  尹念云：“你不是饿了吗？”
  饿了就要吃饭，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可是、”尹长凝真是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她声音低了下来，“可是我粉尹永乐啊。”
  尹念云只是习惯性地笑了笑道，“吃饱饭，好好睡一觉吧。”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子。尹长凝以前想象中见到尹念云的场景，她会为乐乐出头，会狠狠给他一顿教训。
  然而现实是尹念云伸手牵起狼狈倒地的她，还给她煮了一碗面。
  “我以前骂过你啊！”看他如此淡然的样子，尹长凝心生不甘道，“你都不介意吗？”
  尹念云看着她：“所以呢，应该把你一个人扔在外面吗？”
  尹长凝哑然，无言以对，虽然他没有嘲讽的语气，但是她却此刻感觉无地自容。
  为什么尹念云这个人和她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尹念云弯身抱起猫朝房间走去，没有在意身后思绪翻滚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