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他实力很差, 但很擅长伪装。他要一点点取得岑笙信任, 想办法把他坑死。
  反复在幻觉中经历死亡，再强悍的人, 精神也会崩溃。
  按照跳楼鬼之前的经验，就算幻觉被人识破，在面对爱人的面孔时, 他们一时间也没办法下狠手。
  岑笙一直表现的温温柔柔, 跳楼鬼还以为自己稳了。
  好不容易挣脱开麻绳, 跳楼鬼避开岑笙的拳头, 转身跳下窗户。
  这里是4楼，岑侦探肯定不会跟着跳！
  念头刚刚升起, 跳楼鬼突然脖颈一紧。那根奇怪的麻绳，又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死死攥着吊死鬼的麻绳，岑笙找准时机，手中的精装书朝着跳楼鬼的后脑狠狠砸过去。
  他很会扔东西, 一击下去又准又狠。
  “啊啊——”
  容冶脑袋当即被砸扁，倒在地上不住哀嚎。
  “还装！你个不要脸的鬼东西！”
  岑笙很久没怎么生气过。
  他顶着38°的高温, 在没有空调的废弃教学楼里, 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
  他花了两个多月寻找容哥，刚找回来没几天, 又被人搞丢了！
  怎么会有鬼, 在这么炎热的天气, 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
  岑笙用力拉扯麻绳，捡起一旁的废弃木椅，朝着楼下猛砸。
  男鬼躲闪不及，那张漂亮的混血脸，彻底被砸的扭曲变形。
  到底是自己老攻的建模，岑笙不忍心看，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不知道他在幻觉里，能不能联系上现实世界的助手小音。想到每次他成功扮演圣父，小助手都会冒出来提醒，岑笙决定对下面的鬼东西好点。
  他收起眼中的杀意，扒着窗口朝下看，“我现在不那么生气了，我想了想，你之前说得对，我们不是敌人！”
  假容冶挣扎着爬起来，惊恐地看着他。
  岑笙歉意地笑了笑，“哥，你要是信不过我，就站在下面谈。为表诚意，我就不栓着你了。”
  他手一抖，将吊死鬼的麻绳取回来。
  假容冶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想跑又不敢跑。他转转眼珠，露出谄媚的笑容。
  岑笙嘶了一声。
  容哥性子高傲，用他的脸做出这种表情，怎么看都违和。
  收起麻绳，岑笙面露悲伤，“你赢了！虽然有办法弄死你，但看着你的脸，我狠不下心。而且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伤害过我。所以我觉得，我们其实还有合作的机会。”
  看着岑笙高高举起的椅子，假容冶连连点头，“对对！有的谈！”
  “你是李老师的前男友？”
  “对！”
  岑笙叹了口气，“算一算时间，薛侦探也该上门来找我了。我、容冶、薛侦探还有被藏起来的李老师，一共四个人。就算你能同时给我们创造幻觉，又怎么在四个人的幻觉里，分别扮演不同的角色？”
  假容冶还惦记着跑路，他心不在焉地道：“只要在每个幻觉里，都加入一点自己的意识，就能同时管理多个幻觉。”
  “所以你不是李老师前男友，你只是他的一缕意识。”
  “我是从他身上分出来的，当然是他。”
  “不！你不是！”
  岑笙声音忽然变大，他扔掉木椅撑着窗沿，“我打你的时候，本体会痛么！我把你杀了，本体会死么！”
  假容冶一愣。
  没等他反应过来，岑笙继续道：“你知道他不会！从头到尾承受痛苦的，只有你自己！你以为你是什么，是鬼？是人？不，你只是一次性消耗品！”
  “……消耗品？”
  “一旦我死了或者疯了，他就没必要再用幻觉困住我。针对我制造的幻觉消失，你也会随之消亡。挨打会想逃跑，面对死亡会产生恐惧。待在阳光下，会感到不适。我能看得出，你有感情有思想，你是个独立的个体！”
  岑笙语气放缓，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树：“对了，今天太阳很毒，那边有树荫，你去躲躲。”
  假容冶确实不舒服，他在原地茫然地站了许久，最终还是走到了树荫下。
  这里离窗口更远，跑起来更方便。
  岑笙收起麻绳，眼神中透着淡淡的同情。
  “他既然有能力，将你加入到幻觉里。那就说明他有办法，对幻觉做出小幅度修改。明明他就是鬼，知道阳光对鬼不好。却连修改天气遮住太阳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做。”
  “你骗了我，我原本打算把你杀了，现在想想，你不过是被人操控的傀儡，是被推上来送死的炮灰。”
  假容冶怔怔地看向他，“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是一体的。我不会死，只会回到本体里。等到下一次需要的时候，我还会再出来。”
  “下回出来的还是你？你怎么确定你脑海中的记忆，是属于你的，还是属于本体？”
  岑笙语气很无奈，像是在教导愚笨的小孩。
  “只有从本体脱离出来时，你才有自己思考的机会。这些，才是属于你的记忆。而你每次出来，都要帮本体骗人，替本体挨打，甚至被反复杀死。本体的人生丰富多彩，你的人生只有痛苦和绝望。”
  “我养的厉鬼，住在我心脏里。这一路我都用手捂着胸口，尽力帮他遮挡阳光。你再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你说你属于本体，你觉得本体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