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他不可能是白切黑 第94节
胸膛前淌满了鲜血, 裴凌嫌弃地皱眉看了眼,默默催动灵力将那些鲜血去除,周身又是干净整洁如初见那般。
“前辈。”
云念喊了他一句。
裴凌懒懒散散应了声:“怎么了,想起来跟你祖宗说话了?”
若是以往云念定是忍不住要与他顶嘴的,但如今面对这般颓然的裴凌,那些拌嘴的话说不出一句。
最终只化为一句:“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裴凌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
他如今是跪着的模样,那些锁链好像很沉,压得他站不起来。
云念站着,他便只能仰着头看她。
裴凌叹气:“嗯……可能也许大概莫名其妙就成了现在这样吧。”
他说了一句废话,云念听了一句废话。
他这般态度云念便知道他是不会说实话的,无论她再怎么问他都不会说。
她也不强求,只道:“你把我拉进来是作甚?”
裴凌笑道:“你们太狼狈了,我这当祖宗的觉得有些丢人,自然得想办法帮帮你们。”
云念:“你为何能看到我们经历的事情。”
裴凌笑嘻嘻:“嘿嘿,因为我厉害啊。”
云念白了他一眼。
他估计又是死也不张嘴,她也不是很想知道,左右裴凌对他们没有坏心。
裴凌却在此时看了眼云念腰间坠着的凤扣,低声呢喃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玉。”
云念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凤扣一直戴在她的腰间,垂下的流苏微微飘扬,玉质剔透晶莹一眼便能看出材质的上乘,顶上的光打在凤扣上,里面似乎有道道流纹。
裴凌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这小子竟然还真将凤扣给你了。”
云念问:“前辈知道这龙凤扣?”
裴凌:“当然知晓,这玉是我三千年前送给谢家老祖的,但那谢小子不识货,将它收进了家库中一直未用,没想到传到谢家这一任门主竟将它翻出来了,还看出来了这是墨翡玉将其送给了自己刚出生的二女。”
说到这里他问:“云念,你可知道龙凤扣的寓意?”
云念挑眉:“不就是一块玉吗?”
裴凌笑得慈祥,声线格外和蔼感慨道:“你的脑子是真的不太行。”
云念:“?你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裴凌:“云念,墨翡玉这般珍贵的东西,你以为谢卿礼为何送你,那可是他阿娘给的东西。”
云念:“……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凌:“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小子实在不容易。”
云念:“这世道谁容易啊?能活一天已经很牛掰了好吗?”
裴凌认真点头:“嗯,你说得对。”
云念:“……”
不是,她为什么又莫名其妙跟裴凌顶起嘴了!
云念果断岔开话题:“前辈把我弄进来不是与我闲聊这些闲话的吧?我也没有功夫在这里与你说这些,如今我师弟还在外面,师兄和师姐生死不知,我需要去救他们。”
裴凌却仰头问:“可你要如何救他们呢,云念?”
云念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见裴凌又开始说话。
“是凭你能打得过席玉,还是凭你可以杀了囚禁谢卿礼的那人,或者你能在天罡万古阵开启之时有反抗余力?”
裴凌说话很犀利,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但每一句都精准直戳她的心口。
每一句话都让云念无法反驳。
裴凌又问:“你知晓那人的修为吗?”
云念微抿唇瓣:“不知。”
“他是渡劫。”
云念恍惚间以为裴凌在骗她。
她下意识反驳:“不可能,这世间的渡劫只会是——”
未说完的话在裴凌的审视中急忙咽回去。
她差点把原书剧情说出去。
“只会是谁?”
云念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没什么,只会是前辈你,你不是天下第一吗?”
这话说的很假,裴凌却并未追根到底。
裴凌:“无论你心底怎么想,那人的修为绝不在渡劫以下,至于前期中期还是后期……我并未与他交手,我不知晓。”
云念也不知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一步。
按照原书剧情,在裴凌飞升之后修真界整整三千年都未出过渡劫修士,直到谢卿礼横空出世,十年内便修成了第一迈入渡劫。
这是他这个男主的光环,在《碎荆》这本书中没有人可以比他更强。
可事实上,如今不仅有渡劫,还一出就是两个,一个渡劫后期修士被困在这世间不知哪里,一个幕后反派不知是渡劫几期。
“谢卿礼也是渡劫。”
裴凌冷不丁来了一句。
他的话给了云念重重一击。
“……你说什么?”
“我说,你那小师弟,温柔乖巧又好看、柔弱善良不能自理、需要你时刻关爱呵护的少年郎,是个渡劫修士。”
云念回驳:“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裴凌问,“他在翠竹渡中的表现你没见过吗?他平时的修为你不清楚吗?你不知道他很强吗?”
云念当然知道谢卿礼很强。
他在傀儡师老巢处挥出那堪比扶潭真人的一剑,他在琴溪山庄中的运筹帷幄。
云念以为谢卿礼是个大乘。
大乘虽然和渡劫只差了一个大境界,但实力天差地别,要迈入渡劫不是轻松的事情,光是那雷劫便劈死了无数大乘后期修士,否则修真界也不至于这三千年来都没再出过一个渡劫。
一个渡劫打十个大乘后期修士都不是问题,相当于谢卿礼一人可以杀掉十个扶潭真人。
他怎么可能这么强?
谢卿礼明明是十年后才步入渡劫的,他如今不过才十七岁。
可现在,无论是谢卿礼的家仇,裴凌的出现,琴溪山庄发生的事情,都是原书中没有写过的事情,而她从始至终都在脱离原书剧情。
这已经是个新的故事了。
云念心里五味杂陈。
裴凌又说:“但即使是谢卿礼,也不一定打得过那人,你知道那人想干什么吗?”
云念摇头:“不知。”
裴凌:“他想做的事情便是我看到的天命,我无法说出来,因此只能想办法让你们去阻止。”
“云念,我放弃追寻了百年的大道,落得个如今的下场,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我等了你们很久。”
“我不允许出现任何偏差,所以,你必须给我振作起来,阻止接下来的一切。”
他仰着头,少女的身后是虚无的黑暗,只有他这里有一些光亮映在她的脸上。
她的面容模糊不清,但她在看他。
他也在看她。
她沉默了很久,裴凌很有耐心并未催促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久到他听到一声长长的呼气。
“师兄的计划失败了是吗?天罡万古阵会开启,我们都是剑修,在这种专克剑修的邪阵中根本无法反抗,否则当年前辈也不会耗费将近十年烧干净所有关于天罡万古阵的记载。”
“这阵法便是连谢卿礼都没有办法应对,即使他是渡劫,所以前辈把我的魂拘了过来,想让我去解决这天罡万古阵?”
裴凌挑眉:“你这时候倒是聪明了。”
他直起身懒懒散散,因为他的动作牵起锁链又是一阵晃动,鲜血又冒了出来,他非常有耐心地重新施展灵力去除。
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重复了多少回。
只能被困在这里干这种枯燥又无趣的事情。
云念没有说话,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凌忍不住开口:“云念,你害怕自己做不到吗,是不是觉得我强人所难,你不过是个元婴修士,修行才五年,可我偏要将救世的重担压在你身上,给你施加你本不该承受的压力?”
“那你想看你师弟死吗?若今日你们没办法破了天罡万古阵,他会死,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这个答案。”
“你知道我为何不把谢卿礼的魂拘来让他去做这件事,明明他才是渡劫修士,是除了我以外唯一可以与那人对打的人。”
裴凌面无表情,声线忽然低沉:“因为你师弟修的是杀戮道,他的道注定鲜血淋漓,道心不净,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剑修。”
云念忽然便抬起了头。
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回荡的都是裴凌方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师弟修的是杀戮道。”
“……你说什么?”
“谢卿礼修的是杀戮道,道心不纯,他的道踩在鲜血与白骨上,他的道不是济世救民,我要教的东西他永远不可能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