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会逃

  系统小十刚从系统驻地回来,就听到宿主说“1号他们就会调兵……”
  小十一霎间智脑宛如宕机似的代码乱闪,而后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窝滴天呐……织织,腻搞虾米灰机?腻素疯了吗……】
  呵!需要的时候不出现,不需要的时候就出现,一出现就指责?
  阮织织心头轰的燃起一团怒火,当即就在脑海中癫狂地打断系统的话:[是!我是疯了!我是被你逼疯的!你说你给我的什么马甲?啊?被人强暴、调教、玩弄,像条母狗一样,还不允许我发疯?啊?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该我活生生的从一个处女变成非处?就该活该没尊严的任由那些狗男人侮辱?]
  阮织织在知道不能与系统彻底决裂的情况下,故意发疯。
  小十:【……】
  宿主一发作,蠢萌小十就心虚。那时的它也觉得马甲有点问题,于是读取马甲……发现这个马甲根本就不正经,就是那种不正经盗版系统里的标配——黄色马甲。
  可这是九锅给的,九锅怎么会给这种马甲自己?
  小十惶恐不安。
  于是它忙不迭地冲了回去,得到了答案。虽然,不素九锅的错,但九锅也有小小的责任——检查得不够彻底。
  小十心虚的软着小奶音,嗫嗫嚅嚅道:【织织,窝问过鸟,九锅说窝要滴急,于是把从盗版系统里的马甲剥离下来了……杀过毒滴!!!谁知道那个病毒那么阴险,藏得那么深,杀毒都没杀出来……】
  [直接说结果,能不能把马甲从我身上剥离?]阮织织现在只想知道结果。
  小十戳着手指头,看都不敢看宿主一眼地说:【不能,马甲已经与你融合。】
  阮织织不笨,猜到会是这个结果。虽然心里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心理准备,可还是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着,那股寒冷仿佛沁入了骨髓。
  苏俊民余光瞥见少女白得发光的纤瘦小脚没有穿鞋,就这样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又发觉少女浑身发抖,便轻声提醒道:“阮小姐,穿上鞋子加件衣服吧。”
  心沉到了谷底的阮织织,有气无力地应道:“不用。”
  苏俊民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继续劝说。
  “噢,对了,你给我一个日后能联系上你的方式,万一他来了我联系不到你们就麻烦了。”没精打采的少女连敬称都忘了用,整个人呈现出十分颓丧的状态。
  苏俊民以为少女还没脱离屈辱状态,也不想触动对方脆弱敏感的内心,装作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样子,沉思着,说了一种比较稳妥的联络方式。
  就在阮织织默默默背的时候,苏俊民有点呆不住了,他越想心越焦,觉得应该尽快把消息传递出去,他按捺住内心焦躁不安的情绪,告辞道:“阮小姐,谢谢您的消息,只是这消息太过重大,我必须马上离开,再见。”
  “那个,你等下。”阮织织急忙叫停对方:“ 你现在还不能离开,这边附近的巷子里有特高课的人蹲守,要走也要等天亮以后用他留给我的车送你离开。”
  “他的车应该没人敢查。”少女又接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对他的盲目信任。
  苏俊民眼神深邃地凝了她一眼,旋即垂下根根分明的睫毛,沉思着。
  她为什么如此信任他——一个侵略浦江的日天高级军官?
  他与她之间是什么关系?
  明明作出了那种事情,阮小姐也……
  苏俊民心里的旧的疑团未去,新的疑云又升。
  这个姑娘太神秘了。
  一直光着脚丫子的阮织织终于觉得冷了,纯粹身体上的冷。她轻轻蜷缩起润白如玉的双脚,却依旧挡不住那份从脚底升起的冰冷。
  阮织织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身,慢悠悠地走到床前,不自然地坐下,顺手扯过薄被批在身上。
  “那个,我之前说要你帮忙的事现在可以说吗?”
  “阮小姐请说。”
  “是这样的。你先去买票,买票的时候给我买一张最快到金陵的车票,然后……”阮织织缓缓说出策划内容,最后问道:“你觉得哪里还有漏洞?”
  苏俊民琢磨了一下,道:“大致没什么问题,只要昏迷的司机醒得不快,等他发现你离开也晚了。”
  “那就这样吧!”阮织织打了个哈欠:“你去把衣橱里黑色的手提箱拿出来,里面有金条,你全都拿走吧。”这时的少女语气有些傲娇:“我不缺钱花,你拿去买点药品什么吧!有日天士兵司机跟随,买点消炎药什么的那边不敢不卖。”
  苏俊民一愣,脸又红了。苏区那边确实缺药,有这种机会,他舍不得放过。
  “阮小姐真的太感谢您了。”他语气激动。
  “不用谢,我也是华夏人。”阮织织傲娇的一扬尖尖小小的下巴,矜持的表达自己是同胞,同胞就应该支持同胞。
  “那阮小姐早点休息。”拿着五块大黄鱼的苏俊民,心里暖暖的。
  ——希望她不要辜负自己的对她暂时的信任。
  *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左右,也是阮织织上火车后两小时。
  浦江港口军事管辖区办公楼。
  徐徐微风,轻轻掀起白纱窗帘,调皮地拂过黄花梨办公桌面,被镇纸压着的信纸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与风轻声交谈,看上去很美好安宁。
  事实上,办公室内的氛围压抑到了极致,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似的,只要有一星火星,就能点燃爆炸。
  松井一郎默默地站立在松井雅治身后,很久很久,久到他的小腿肌肉都有着酸胀。
  他琢磨着、踟躇着想要上前劝抚少主,可少主没有表情的脸如同寒冰一般坚不可破,阴寒可怖,令一郎望而生畏。
  松井雅治垂眸死死盯着拂动的信纸,鸦黑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浅浅的扇形阴影,有种说不出来的死寂。
  悲痛。
  他感受到阵阵浓烈的悲痛、愤恨以及深深的无奈。
  他痛苦、不甘。
  可又不得不悲哀地面对现实——当权力不能做到一手遮天,你就无法拥有任何你想要得到的人或事物。
  松井雅治的手紧握成拳,骨节处的皮肤因用力过猛而显得苍白,指尖深深嵌入掌心,疼痛中,一丝鲜血顺着掌纹蜒蜒而下。
  疼吗?
  疼!
  可心脏更疼!
  它快要碎掉了!
  原来……她过的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幸福。情绪从不外露的松井雅治无法忍受的红了眼眶。
  书桌上,这张轻如鸿毛却又重如泰山信纸上的内容,字字惨淡,字字惨烈,对比出以前心怀怨恨的的自己就是个笑话。
  不!
  应该说曾是满怀怨愤的他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被愤怒蒙蔽了理智……
  文字组成的句子不堪入目,他却自虐般的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似乎念的次数越多,沉重的负罪感就能减轻。
  他又一次默念:雅治哥哥,对不起。
  请原谅我的懦弱,不辞而别。不是织子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有太多太多的事你不知道。
  我与秀俊哥哥的婚约作废了,换成了他。
  雅治哥哥,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别院的那叁天对于我来说,就是地狱!!!
  从那夜的第二天起,他不给我一件遮羞的衣物,并且……还让织子没有尊严可言地跟随于他身后……织子反抗过,可反抗的后果更惨烈……雅治哥哥,你能体会那种羞愤欲绝吗?
  别院的侍从好多……好多啊……
  他们都看到了……
  我好想死……
  那个时候的我,恨不得自己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那样织子就不会有生而为人的羞耻之心了。
  如果织子的终生要与这样可怖的男人绑定,那么我宁愿死在华夏的土地上也不愿意踏入日天半步。
  还有我的父亲。
  旁人总说父亲对我宠爱有加、如珠似宝,可你却是知道织子素来是惧他的。现如今,保守为什么惧他的秘密又有何意义呢?
  没有意义了。
  父亲在织子未定婚前就不止一次地猥亵过我。
  同意更换未婚夫的那天,父亲又一次猥亵我,而他就这样漠视着……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我不知道,织子只知道,只要美雪姐姐“病逝”,我与他的婚约就会公布……
  所以雅治哥哥,织子求你,求你为了我杀了他好不好?
  我不要做他的妻子!!!
  如果,如果你现在还爱我的话……求你不要找我好吗?
  永别了,我的爱人。
  可为什么每默读一次,他的心就越痛?就像是心脏被人用刀一遍又一遍凶狠刺穿,刺成了一坨烂肉般的痛不欲生?
  松井雅治仿佛切身体会到爱人笔下的羞愤欲绝……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想象出少女是以怎样悲痛的心情,一边写这一边默默流泪,泪水渗湿信纸,晕染模糊了文字。
  他还能想象少女为了打消自己带她回国的念头,无可奈何的将自己根本没有愈合的伤口又再一次撕裂,将内里所有痛苦不堪赤裸裸地呈现给他看的情景。
  难怪她会逃……
  原来我的小织子竟是如此绝望与恐惧……恐惧到遗忘记忆。而他却又是如此之残忍,逼迫她想起那些她永远都不愿意回忆起来的过去。
  松井雅治不禁怀疑自己的感情是否纯粹。
  ——爱一个人不是应该义无反顾、一往如前吗?可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怯懦?还会恐慌?
  青年捂脸惨笑。
  他怕!
  怕失败后失去权势!
  他还怕!
  还怕跌入凡尘后,被那些曾经看不起的人嘲笑、践踏!
  他更怕!
  更怕失去身份地位反而连触碰爱人的资格都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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