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

  这却不是他嘴碎,而是即便现下不说,明后个儿十六阿哥也会晓得详情,与其遮遮掩掩的,还不若这样说了,倒显得彼此关系亲厚。
  十六阿哥听说,口谕中将八阿哥与温贝勒延寿两人停了俸米,不由的讶然出声,带着几分疑惑道:“是他?这却是稀奇,他不在家好好管教他那个宝贝儿子,怎么想起闹这么一出?”
  却不晓得是问魏珠,还是自言自语。
  对于这些宗室的王爷贝勒,虽说魏珠心里也有些瞧不起,但是面上却是不敢显。
  有些闲话,十六阿哥说得,他这个做奴才的,却是半个字也不可说。
  要不然的话,保不齐什么时候应景儿,就成了掉脑袋的罪过。
  魏珠还指望自己长命百岁,等到老了,出去荣养,也过几年被侍候的日子。因此,他抿了抿嘴巴,什么话也没有说。
  虽说魏珠没有看到折子,但是十六阿哥之前已经得了消息,晓得“闯入私宅”的是温贝勒府的奴才。
  从火起,到现下,还不到两天功夫,这案子就破了?
  就算幕后没有其他人操纵使坏,只是温贝勒府仗势欺人,有“行止卑污”之人,也不应是年近花甲的延绶,而是臭名远扬的揆惠才是。
  只是这其中,好像有什么不对。
  十六阿哥眯了眯眼,心里不禁犯嘀咕。揆惠虽说名声不好,消停了三、五个月,便有欺男霸女、打架斗殴的事传出来,但是这些年也没有大恶。
  否则的话,早有御使弹劾,宗人府那边也会处置,岂容他逍遥自今?
  虽说揆惠混账些,毕竟是贝勒府嫡子,也是打小各种规矩教出来的。就算是胡闹,也不过是小恶罢了。
  怎么就跟吃了豹子胆似的,杀人放火了?
  更不要说那边住的,不是寻常的百姓,而是大格格的人……
  魏珠看看天色儿,心里有些着急,再不出园子的话,怕是晚上赶不回啦。
  他带着几分为难,小声道:“十六爷,这奴婢……”
  十六阿哥被他打断思绪,犹豫了一下,道:“走,爷随你一道进城,这温贝勒土埋半截的人,怎么还做打小寡妇的主意了?”
  魏珠撇了撇嘴,却是没有半分同情。
  这宫里宫外的人,他往来交好的只有曹颙同十六阿哥两个。
  这温贝勒敢使人去强抢曹家的门人,那不是打曹家父子的脸是什么?
  这些个黄带子爷,没几个不寒酸的,偏生还都眼睛长到头顶上。就算是巴结魏珠,话里话外,还不忘摆摆主子爷的谱。
  除了提笼驾鸟、听戏捧角外,还会做什么?实怨不得别人瞧他们不起,都他娘的是废物点心。
  魏珠心里不糊涂,晓得谁对自己个儿是真好,谁是假意。
  他还是个小苏拉的时候,那些个爷们谁曾给瞅过他一眼。
  就算看到了,也不过当成阿猫阿狗的,扔个金瓜子,皱着鼻子,挥发将他打发了。
  因身子残了,宫里不少内侍解手时稀稀落落的,身上就带了尿骚味儿。
  那些爷们掩鼻而过也不算稀奇,只是他小魏珠因打小在乾清宫当差,最是洁净,不让自己有丁点儿异味。
  尽管如此,却也没有几位爷肯不嫌弃的同他说几句话。
  就好像,只要是个太监,身上就都是骚的似的,近了就要熏坏了他们。
  狗屁,见了梁九功时,怎么没人敢如此作态?巴结的,像是见了亲兄弟、亲老子一般。
  魏珠晓得自己在权贵眼中,不过是蝼蚁般,连个玩意儿都不如。虽说每天笑着脸奉承大公公们,勤快伶俐的很,但是心里也憋闷的紧。
  这个时候,却是赶上曹颙进宫当差。
  头一遭有人不躲着他,虽说态度不冷不热,待他如同寻常人,但是魏珠却是感激得不行。
  这世上,能将他当人看的,有几个?
  少一时,十六阿哥与魏珠已经出了园子,侍卫处的几个侍卫已是牵马在这边侯着。
  十六阿哥虽说想回城,但是他身份贵重,这几个侍卫怎敢枉动?
  待又打发人,去叫了十六阿哥的侍卫,一行人才快马回城……
  进城后,十六阿哥同魏珠往位于东江米巷的宗人府去。
  雅尔江阿正要落衙,听说有万岁爷口谕,忙将两人迎进中堂。
  延绶停俸银俸米之事,雅尔江阿并不感觉意外。
  前晚上火势那么大,死了那些个人,这停俸银俸米都是轻的,说不得接下来就要夺了爵了。
  这其中,好像并不干八阿哥什么事儿?雅尔江阿心里虽诧异,面上却是如常。
  跪听了口谕后,他起身对十六阿哥道:“怎么把你也惊动了?曹颙不在京,还有他老子,他们家还能吃亏不成?”
  十六阿哥笑了两声,道:“无聊得紧,溜达溜达,活动活动筋骨……”说到这里,转头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儿,道:“这天还大亮着,王兄要是有兴致的话,咱们往养蜂夹道转转去?”
  虽说延绶主动认罪,但是雅尔江阿不是傻子,自然也瞧出其中不对。
  只是他这人爱享受,不爱操闲心,杀人也好,放火也罢,只要不招惹到他头上,爱咋咋的。
  听十六阿哥要去养蜂夹道,雅尔江阿皱眉劝道:“小十六,哥哥劝你别掺和这个,仔细弄了一身泥。有万岁爷护着,曹家无碍。怕是延绶也悔青了肠子,曹家是万岁爷的人,这打狗还需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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