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那老鼠自己就飞窜出去,迅速找到门边的水泥缝,强行挤了出去。
  世界总算是归于平静。
  “呼……”简昭阳如释重负。
  余林深看过去。
  “咳咳,嗯。”简昭阳佯装无事清嗓子。
  余林深觉得好笑,但还是没揭穿,给“孩子”留了点颜面。
  让他留下来陪我,似乎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余林深心想。
  否则,继续独自留在这阴森的地方,自己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心情愉悦。
  当下,威胁已经清除,二人只需等待穆洁发现异常,前来救援。
  等待期间,两人决定找点事情做。
  还是简昭阳先记起,今日的竞赛,余林深本不打算选书法,一开始是准备选画画的。
  简昭阳便说,自己想看余林深画画。
  这点自己都遗忘的细节,却被爱人注意到,还记在心里。
  余林深算是体会到,被这人珍视时的体验,与过去相比,是何等的天壤之别。
  仓库里的旧桌椅能翻出学生遗留的铅笔和作业纸,二人捡了这些“垃圾”,回到门边的通风口之下。
  恰好余林深垒的东西还能派上用场,二人背靠跳马坐在垫子上,就着月光作起画来。
  身着校服的二人被关在仓库里,场面莫名像极了某些校园剧的桥段。
  只不过,在那些桥段里,主人公二人通常会被氛围冲昏头脑。
  因吊桥效应,彼此都错将对环境的心惊,误会成因对方心动。
  然后,还会再发生什么?
  后续剧情,就依据题材尺度而异了。
  此时此刻,被关在仓库的二人,暂时没有这些暧昧的征兆。
  因为余林深专注作画时的表情,正直得像是在写一首赞美人间大爱的颂歌。
  简昭阳不太会绘画,所以他只在纸上草草勾了两笔,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了身边人这里。
  一直以来,余林深的气质,有种异于凡人的清冷。
  在简昭阳的视角里,爱人在自己面前,若说还会假装弱势,收敛一些凉意……
  那么在外人面前独处时,才会展现真实的冷漠。
  是的,“在外人面前‘独处’”。
  简昭阳会用这般矛盾的描述,来形容他的爱人。
  简昭阳记得,婚内一年,大小宴会,免不了有需要这位总裁伴侣出席的场合。
  那些场合里,若是挽着手臂走在自己身边,余林深会颔首莞尔,与宾客乖顺致意,一派内助之贤的温雅态度。
  可一旦自己被临时叫走,再次回到爱人身边时,就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华服礼裙的人潮熙攘,唯独余林深遗世独立,站在角落,手搭在臂上的披肩,姿势却像是在环臂拥抱自己。
  他微仰着头,似乎是在看宴会正中的吊灯,可那灯光却映不进那双深沉的眼眸里。
  他表情无悲无喜,气质与人间烟火气无关。
  像是谪仙,又像是活死人。
  那些画面,总会令简昭阳莫名心惊。
  好像不去打扰爱人的孤独,一眨眼,对方就会破碎一地,消失不见。
  这些回忆的片段,并不令简昭阳感到愉快。
  注意力回到现实,眼看着面前的爱人专注作画的神情,简昭阳暗暗松了口气。
  专注做事时的余林深,不会有那种触目惊心的破碎感。
  大抵是这身校服加持,放大了这人全神贯注时的纯净与透彻。
  在简昭阳看来,爱人变得好乖好乖。
  像是不谙世事,只等他来守护的乖学生。
  乖学生在认真作画,旁边坐着无所事事的学渣,心痒难耐就想勾人说话。
  “你在画什么?”
  余林深手没停,头也没抬,“画人。”
  简昭阳看过去,果见纸上现出点人影轮廓,手法是专业的素描,继续问:“你学过画画?”
  “嗯,在书院学了国画,在余家学了素描。”
  提起余家,余林深居然还是镇定自若,手上执笔没有半点动摇。
  倒是心态已变化的简昭阳,听到“余家”一词,呼吸滞了滞。
  而爱人毫无破绽的表情,又令他更加心疼。
  想起什么,简昭阳叹了口气,说:“难怪那时,你说自己忍耐度高。”
  “嗯?”余林深依旧没停笔,“……哦。”
  但疑惑出声后,他自己也就想起来,简昭阳指的是提离婚的周年前夜,自己在ktv为了安慰穆洁所说的话。
  他当时告诉穆洁,自己忍耐度很高,所以被烫也没那么难受。
  当时,简昭阳还以为他是逞强吹牛。
  余林深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笔尖继续在纸上走动。
  自从略对爱人有些了解,简昭阳的思维总不自觉滑向对余林深的怜惜上。
  可爱人显然经历过不为人知的痛苦,所以只要倾斜于这个方向,简昭阳的心情就会变得沉重。
  叹出一口气后,简昭阳决定换个轻松的话题。
  他想起和秘书通话前自己纠结的短信问题,福至心灵,干脆趁现在闲聊时问出结果。
  余林深到底有没有发短信?
  今天的经历有没有让余林深改观,没那么坚定要离婚的念头?
  “林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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