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被人骗着绘制出献祭自己的阵法,何其可笑。
  始作俑者却能心平气和的说,“我会和你结为道侣。”
  “我就这么贱吗?”慕予希牙根咬得吱呀作响,眼白中泛着明显的血丝,一字一句地重复,“我,就,这,么,贱?”
  “你说过喜欢本尊。”风宁陈述事实。
  “那以前的我可真贱。”慕予希直接接道。
  风宁呼吸一窒,眼里出现几分茫然,她蹙眉望向面前冷眼看她的人。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慕予希每次看她的眼神分明带着爱慕,钦佩。
  为何她现在在这双棕黑色的瞳孔中看不见这种感情了。
  “予希,”风宁莫名升起几分失控感,顿了几秒,她从桌面上端起一碗早就准备好的汤药,勺子在碗中搅和,“不要用这种语调和本尊说话。”
  “本尊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不与你计较这些,但凡事要有个度。”浅蓝色的灵力包裹住风宁手中的碗,将凉了的汤药加热。
  纤细手指捏住勺柄,舀起一勺喂到慕予希唇边:“喝点药,献祭阵法存在的时间最多只有七日,先把身子养养,我们再开始。”
  说着,她笑了笑:“绘制之前,为何不提前与本尊说呢?这样至少还有十几年的准备时间。”
  温热的汤勺抵在唇边,浓郁的苦涩窜进鼻尖,引发新一轮的反胃。
  慕予希被子遮盖下的手按住腹部,缓解不断涌上来的难受。
  “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再对着你这种虚情假意的人十几年了。”慕予希反唇相讥。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能言善道,还是对着她一直尊敬的师尊。
  风宁定定地举着勺子,许是觉得她过于聒噪了,手指翻转,趁着她说话的功夫,将一勺汤药喂了进入。
  慕予希控制不及,喉咙被汤药呛到,闷咳起来。
  风宁神情温柔地弯了下唇:“身体还是有点差,不多补补,本尊也救不了你的命。”
  “你也不要和本尊说不稀罕之类的。”风宁预感到慕予希想要说什么,她轻笑着放下勺子,指骨捏住面前人的下颚,灵力固定住面前的人,碗沿对了过去。
  “你既然拜在本尊门下,是生是死由本尊定夺。”手腕倾斜,将汤药一点点倒入慕予希的口中。
  阴影笼罩在头顶,慕予希被动地仰起头,黑色的苦涩液体。顺着喉咙直接进入胃部,药效游走于四肢百骸。
  唇边,有汤药溢出,被女人用勺子挡回她的口中。
  “本尊不同意,谁都无法剥夺你的生命。”喂完汤药,风宁松开对慕予希的桎梏,凭空取出一枚糖球放入对方口中,“解解苦意。”
  慕予希被她弄的疲惫不堪,口腔中的苦意让她懒得在与这人多费口舌。
  含着糖球一点点驱散苦意。
  她后脑斜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半眯起眼睛,无神地看着地板。
  “师姐师兄他们呢?与他们无关。”慕予希想到那些人,眼底难得有了几分温暖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太过于短暂,一闪而过间,便再也看不见分毫。
  风宁起身,她从炼化的空间内取出一支干净的玻璃瓶,灵力幻化成一柄短刀:“本尊暂且没时间管束他们。”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没事,未来会不会有事,决定权在慕予希身上。
  “我知道了。”慕予希。
  “本尊想要你的血液。”风宁手探入被子内,握住慕予希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出来,“之前存的血液不够,无法完全覆盖阵法。”
  慕予希发出一声气音。
  血流流淌进玻璃瓶的响声敲击在慕予希的心田,相关记忆被提起。
  第一次被风宁取血液好像是在她刚拜入师门不过数天的时间,原来那个时候,眼前的女人。就开始算计她了。
  无尽的悲凉覆盖心头,数十年间的目光追寻,心之所向,尽数化为泡影。
  血液取完,风宁摩挲过伤口,肉眼可见的,伤口愈合。
  “你需要休息会吗?”风宁盖上瓶塞。
  “什么时候献祭?”慕予希答非所问。
  “阵法昨日形成,去掉昨天和今日,还剩下五天的时间。”风宁道。
  “早点吧。”慕予希抬起手腕看着那处伤口,她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风宁,“最好今天就能献祭。”
  风宁宽大的袖袍垂落,她身子挺拔,精致的五官蒙上一层寒霜,空闲的手无端握紧,指尖陷入掌心内,留下四个深浅不一的月牙形。
  头顶再次出现阴影,熟悉的冷香席卷袭来。
  慕予希身子动了动。
  良久后,身后的被子被人往上拽了些,清润温和的嗓音中参杂着极力忍耐的怒意:“你若是准备好,后日我们便开始献祭。本尊需要两日时间布局,确保你性命无忧。”
  “无所谓了。”慕予希声音低的可怕,“我早该死的,不是吗?在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
  “好好休息。”身后的阴影褪去。
  慕予希长时间目光空洞地看向面前的墙壁,泪水自眼角滑落。
  陡然安静下来的空间让一切变得清晰可闻,她握住唇,下意识将呼之欲出的哭声堵回去。
  心被人用刀一寸寸割开。
  启宁殿外,风宁摇晃着装有半瓶血液的玻璃瓶,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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