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在宫纪的惶然无措中,降谷零面容上温和的伪装慢慢隐去。
  风从万里之外的大洋流卷而来,猎猎地掀起宫纪的衣摆,又拂过降谷零的头发。
  “小纪。”
  降谷零的口中吐出那几个字音。
  他的声音不再温柔体贴,冰冷而坚定地,以上位者的口吻礼貌地命令她:
  “可以跟我讲一讲你留学时的事情吗?”
  面对降谷零的这种口吻,宫纪却放松下来。
  她回想这自己留学时期的经历,发现自己除了川梨,没有什么好讲的。
  于是此时,她艰难地把自己掰开,将自己会觉得无措的那一面袒露在降谷零面前。
  “非要说的话……我花了非常多的时间去学习如何与这个世界相处。”
  这不是降谷零想听的内容,但转头看到宫纪的一瞬间,他决定耐心地听下去:“比如?”
  宫纪有些为难:“比如大学期间,为了拿到全额奖学金,我必须得参加各式各样的学生活动,跟形形色色的人相处;为了跟教授打好关系,我做了不下五次教授助理。这很花时间,毕竟和知识、理论、猜想比起来,人类才是那个最大的谜团。”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一个人呆在茧房里。”宫纪又补充。
  “啊,听起来这些事情让你很为难。”降谷零重新看向远方。
  “为了达到目的,人总是要做些为难的事情吧。”
  宫纪撑着栏杆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往前倾身,她看到了降谷零的眼睛。
  他的虹膜是美丽的灰蓝色,色调像伦敦春日七点半的天空,瞳孔深处是冷感的雾青色薄云。
  宫纪试图回忆求学的时日,但只有一片阒然的寂静和一弧灰蓝色的天幕。
  师长和朋友,灯火辉煌的舞会和流金似的香槟塔,都像是掉了漆的油画一般变得模斑驳。只有在一片阒然的寂静和一弧灰蓝色的天幕下孤身一人的她。这一幕取代了她求学期间所有与“他人”相关的景象,如此清晰,如此纤毫毕现。
  整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人,她被令人舒适的空旷、令人舒适的寂静包裹着,只有这样的时候她完全属于、并完全掌控自己。
  平生只见一次的灰蓝色天幕,也在降谷零瞳孔里。
  “后来我又想,我拥有烦恼的权利,也是一件好事。”
  降谷零没有再回复,宫纪也不再看降谷零的眼睛。
  她的目光转而向下方的如织人影和灯火河流,手腕微微一倾斜,让手中的啤酒罐与身边人的啤酒罐相碰。
  瓶身碰撞,一声轻响消散在天台的风里。
  “干杯”降谷零轻声说:
  “为了你——烦恼的权利。”
  宫纪坐栏杆的动作不现实,很危险,请把她当做安全教育的反面教材。
  昨天忘记做核酸了,于是下午被拉出去补测,又重新梳理了大纲和逻辑,导致写文时有点晚。
  大晚上的输入法还崩了,打不出中文了。
  下次更新时间应该在明天晚上。
  第47章
  余污
  嵌在墙壁里的顶灯打开,白光将墙壁照得一片雪亮,两个人影影影绰绰地晃在两边的防弹玻璃上,压抑着怒气的人声震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这是什么意思?犯人死了,我们的同事在这里受了伤,他们让我不要管?
  “前辈,这是命令。”
  “又来了,警察厅一直把我们蒙在鼓里,他们到底有没有把我们的命当回事?”
  一个人走入了这条走廊,几个扒门看热闹的警察见状,战战兢兢地把脑袋缩了回去,心不在焉地通过大门往外面瞟。
  争执还在继续,那个年轻的声音慌张而急促:“前辈,前辈,你小声点……”
  对面那人的几乎是愤怒地吼了出来:“监控全部被拿走,我们连过问凶手的资格都没有,谁知道警察厅那群高高在上的人会不会包庇凶手?伏骨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谁来替他负责?”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年轻的小警察被前辈大逆不道的话吓得冷汗涔涔。
  一只手突然搭上了那个小警察的肩膀,本就处在惊吓中的他剧烈地一抖。
  宫纪按着他的肩,铅灰色的眼睛里一片不近人情的冷意。
  她问:“谁带走了监控?”
  “zero。”
  清亮的声音从一株观赏植物后边窜了出来。
  低头玩手机的柯南猛地抬眼,安室透差点端不稳手中的盘子。
  朝安室透那边看了一眼后,宫纪凑到宫治小声耳边说:“就是那个隶属警察厅的,传说中的,零组。”
  公安零组一直神龙不见首尾,权限级别还高,为了查清带走监控的部门,宫纪耗费了一上午时间。
  她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但手里的杯子都快要被摁碎了。
  “你们警察也玩职权压人这一套?”宫治掰开宫纪的手指,将可怜的杯子解救出来,“你因为这个一早上心情都不好。别生气了,我不想花额外的钱赔杯子。”
  初夏,透明杯子里的水液随着两个人的挣动微微晃漾着,阳光温暖地缠绕上来,宫治靠着一面玻璃,在熏人的暖意中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安室透拂过那株绿植层层迭迭的叶片,为这一桌送来甜点。
  他弯腰,俯身,金发从颊侧乖巧地滑下,雪白的餐盘被放到宫纪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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