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他的梦

  很久以前。
  在林安颜终于忍不住捅破他们这一层暧昧的窗户纸前，
  蒋黎就做过一个梦。
  他理想的地方，是一所明亮华丽的大房子。
  带着花园的别墅，三层，刷成乳白色的温暖的漆。风景特别好，绿荫环绕着，其后有小溪、有山林。
  林安颜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她穿着像精灵一样的花裙子，提着草编织的小篮子，在其间穿行。
  而他跟着她后面，嗅着她身上的玫瑰香气，就能活下去。
  梦中他的眼睛时好时坏。
  大多数时候，是瞎的。
  ——被硬物刺穿的。
  他照镜子的时候有一瞬曾看见穿着米色粗布衫的自己。
  苍白。丑陋。狼狈不堪。
  瞎了的双眼不断在往下淌血，滴滴答答，落到他的粗布鞋上。
  深红色的，他闻到自己脸上铁锈一样的腥味。
  我真是恶心。
  他想。
  镀金的水龙头开到最大，流出洁净的水。
  他弯下腰去冲洗。
  脸上的血泪太浓了，被风吹干，已经凝结成血痕，怎么擦都擦不掉。
  他太难过了。止不住地哭。
  血痕上很快又覆盖上新鲜的一层。
  可以让我去死吗？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我想要死啊！......”
  上帝听到了他的呼救。
  于是天使降临。
  他就在这时候闻到了她的味道。
  林安颜出现在镜中。
  她穿着白色的细纱裙，温柔地从身后环抱他。她吻他的眼睛。
  ——她不嫌弃他。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
  白天的时候，他们在花园里种植、品茶。
  他是她的园丁。
  夜间，林安颜躺在他怀里，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她听着烤火声安心地入眠。
  这座房子变成了他们两个的房子。
  他们会在自己的房子里办婚礼。
  而那天晚上，他才能真正拥有她。
  在实现这些的一切之前，都不可以。
  是亵渎了她。
  她为什么不懂呢。
  他看着她因欲望而泛红的眼角。
  是迷惑的，却也高兴。
  她在想要他。
  他这样低贱的身体，她想要他。
  ——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