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鸾/清冷驸马竟是白切黑 第111节
季浓此时连浮肿的脚踝都抛在了脑后,耳畔只回荡着卫疏兴高采烈的话语。
他是她从未见过的人。
但爹和娘猜的很准,卫家小郎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季浓原本垂下的手悄悄环住青年脖颈,眼底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情,嘴上依旧挑剔。
“这得看你表现。”
卫疏忍不住笑出声,眉眼飞扬肆意,嘴里乐道:“我不管,阿浓你就是答应了!”
话音刚落,他便因太过得意,一时不察,差点连带着背上的人一起摔在树丛里。
季浓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二人的姿势亲密无间,待安全后右手已经揪住卫疏耳朵转了个圈。
“卫择衍!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看着拧得狠,其实一点也不疼。
然而卫疏却很给面子地缩了缩脖子,忙认错求饶,“错了错了,大小姐饶了在下吧。”
季浓又噗嗤笑出声,右手重新环住他脖颈,轻飘飘地搭在胸前,“卫择衍你真赖皮。”
卫疏一点不生气,脸上挂着笑,分明还是骂,可是季浓此刻的话在他心里却格外不同。
他点头道:“季浓你真好。”
季浓眨了眨眼,“卫疏你真傻。”
他还是笑道:“季浓你真好。”
她又道:“卫疏你真奇怪。”
卫疏从善如流地回答,“季浓你真好。”
季浓没再往下问,只是悄悄把脑袋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她想,其实卫疏也很好。
没人会不喜欢卫择衍,她也不例外。
第84章 if线
◎重回夫君年少时◎
元妤仪醒后发现自己突然成了一只鬼。
字面意义上的, 透明体。
比这更不妙的是,她明明才和谢洵成婚不久,此刻却不在公主府, 对周围的环境同样陌生。
她想出门, 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也不能自由动弹,宛如一缕青烟,只能局限在眼下这个破旧的屋子里。
值得庆幸的是她变成鬼后失去知觉,感觉不到饿, 也不觉得周围冷或者不舒服。
直到晚上, 房门被推开。
元妤仪身上所受的束缚忽然全部被解开,第一反应是立即飘到窗边,想看看现在是什么季节。
然而面前的院子光秃秃的,除了破旧还是破旧, 毫无参考价值。
她有些失落地坐在窗边,好在没有实体,也不用强求一把椅子, 目光转向进屋的人。
那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束起的头发有些散乱, 身上穿的是一件明显不合身的褐色衣衫。
少年背对着她,似乎在整理课业。
元妤仪跳下窗,正要凑近看看他的模样时,少年却抢先一步转身, 凝视着她的方向,目光冷冽。
“谁在屋里?”语调很笃定。
若不是元妤仪知晓自己现在是个鬼,又多活了二十年, 恐怕真要被这小孩诈出来。
她毫不畏惧地走上前, 围着小少年转了一圈, 坦白道:“是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说完她还伸手在少年面前晃了晃,一脸得意道:“谁家的小孩,长得倒好看。”
剑眉凤目,眼下一点泪痣。
意识到这颗泪痣的位置后,元妤仪心头一跳,不再玩闹,站直身子看着面前的小男孩。
他还没张开,稚嫩的脸颊没有寻常孩子的婴儿肥,反而削瘦单薄,唯独那双眼沉静如潭,有几分及冠后的清冷模样。
这是谢洵小时候啊!
元妤仪脱口而出,“夫君。”
这屋里只有他们一人一鬼。
少年闻言,看了一圈空荡的屋子,原本皱着的脸瞬间通红,嗓音震惊,“你瞎喊什么!”
元妤仪仔细打量着他的模样,愈发肯定心中的猜测,见少年羞恼,试探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谢洵沉默,只是朝她站的方向瞪了一眼。
“那你能看见我吗?”元妤仪问。
良久,少年才坐在桌边,相当淡定地从布包里抽出今日夫子留的课业,“看不见。”
元妤仪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落。
谢洵神情冷漠地补充,“但我能听见。”
听见她的声音,也能感受到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鬼毫无恶意,但后半句话他是不会说的。
元妤仪又点点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看不见,于是坐到他身边,问道:“你今年多大啦?”
谢洵仿佛没听见,并不理她。
或许是因为醒之前两人还在同榻而眠,窝在他怀里睡觉,元妤仪对他的不搭茬也有些不习惯。
但转念一想,跟个孩子置什么气,而且他刚成婚时也是惜字如金,后来才敞开心扉。
遂又笑盈盈地说:“我今年二十了,可是谢衡璋你瞧着好小啊,有十岁吗?我还从未见过你小时候的模样呢,跟弱冠后比确实可爱……”
少年年纪小,也不如及冠后能那般完美地掩藏自己的心事,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单字一个洵,不叫谢衡璋。”
元妤仪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也是哦,但这是你以后的表字,寓意很好呢,你以后就知道啦。”
她一面说着,一面下意识伸手去揉谢洵的头发,本以为又像以前那样会直接穿过,没想到少年柔软的发丝果真被揉皱。
谢洵感觉到落在头上的温热手腕,像炸了毛的小猫,腾的站起身,连带着身后的条凳摔在地上。
“你是女子,怎么能动手动脚?!”
他并不害怕,只觉得荒唐,十岁出头的少年已经有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
元妤仪看着清瘦倔强的少年,忍不住笑起来,“实在抱歉,因为你太可爱了。”
她没见过这样稚嫩的谢洵,心里自然无比新鲜,又见他聪敏机灵,一时没控制住动作。
何况两人连更亲密的行为都做过,与十年后的日子比,这样的举止实在有些小巫见大巫。
奈何夫君正年少,元妤仪心中慨叹,轻声向一本正经的少年认错,“好啦,我不再打扰你了,你还写课业吗?”
谢洵挪了挪步子,特意挑了她对面的位置,顺便把两本书册也划了过来。
元妤仪果然保持沉默,没有再打扰他,只是飘着虚幻的身体,在一边看着。
但她很快发现了问题。
谢洵写的是两份相同的课业,但字迹、回答思路和文章结构又截然不同。
一份中规中矩,另一份则令人眼前一亮。
一直等他写完,元妤仪才正声问道:“你是在替谢陵写课业么,左边这册是你要交的?”
她指的正是答案平庸的那册。
其实这事情不难猜,毕竟元妤仪之前特意嘱咐沈清调查过侯府内的事,也清楚谢洵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好。
但她也只是猜测试探,心存一分侥幸。
谢家人总不能这么欺负一个孩子。
然而谢洵神情如常,垂下的手蜷起袖中,长睫垂下遮住眼中有些复杂的深色。
“你知道谢陵?”
“知道啊,谢大公子,你兄长嘛。”
元妤仪没有察觉他话里的淡淡不悦,本想要伸手拿过书册,最后却是径直穿过,依旧透明。
那为什么能碰到谢洵呢?她有些不解。
谢洵掀起眼皮,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失控感让他有些焦躁,情绪有些不耐烦。
“我嫡兄是名满上京的世族公子,我只是一个连府门都走不出去的庶出,你这个连脸都不敢露的鬼魂,怎么敢出言不逊。”
这是所有人打压他时说的话。
学堂的夫子,父亲和主母,乃至府中下人都是这样说,在所有人眼里,他只是个低贱的妾室子,来路不明,没必要寄予厚望,更不必尊重。
谢洵的话里掺着讥讽,仿佛真是在为自己的兄长鸣不平,然而元妤仪却挑了挑眉。
她饶有兴味地用手穿过烛火玩,反正也感觉不到温度,借此消磨时光。
“谢衡璋你可骗不过我。”
“你真的尊敬谢陵那个只会欺负人的草包?好笑,你不恨他已经算大度了,若真崇拜这么个哥哥,那你的眼估计也该找个大夫来治治。”
少年紧皱的眉头未松,目光落在那两册书上,目光落在那盏微晃的蜡烛上。
“你很了解我?呵,自大。”
心思全被她猜中,可谢洵没有承认。
他想听听看不见的女鬼会如何狡辩,又怎样义正言辞地解释。
然而都没有,只是烛火不再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