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见宣誓台上的新人走下,小束忙不迭回头跟宁呈说,“到咱们了先生。”
  四目相对的刹那,小束不受控地打了个激灵,宁呈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表情也不对劲,可他又不知道具体怎么形容,因为词穷。
  “走吧。”宁呈轻推小束的背,意外发现小束的衬衫是潮的,打趣道,“怎么?照相机吃人?”
  “没有……”小束尴尬地挠了挠耳后,“我是不想给先生丢人,像先生条件这么好的男士跟我结婚,我要是连大大方方拍照都做不到,简直太不应该了。”
  小束上次拍照还是为了办理育婴师证和健康证,拍的也不好看,因为他对照相本身感到不自信。
  十多年前福利院也给年幼的他们拍过照片,以方便领养人挑选合眼缘的孩子。可惜当时怯生生的表现让他成了永远被跳过的那个,他亲眼目睹会表现、会笑,会讨大人喜欢的小孩一个个被领养走,同样是小孩,他也会疑惑,会自卑。
  但他能理解大人们的顾虑,性格闷不爱笑也就算了,他那会儿看上去像极了发育不起来的病秧子,万一有什么病领养回去还要花钱治,不被选择很正常。
  “再笑开一点,结婚证往前推一推。”摄影师在宣誓台下面引导。
  小束尽全力调动自己开心的情绪,朝镜头展露他的八颗牙齿,不料却得来摄影师玩笑的一句,“大喜的日子怎么还假笑呢?真诚哈,再来一张。”
  原本就稍僵的脸这下更僵了,小束捏着结婚证的手用力到发颤,吞咽口水的嘴巴拼命往两边咧。
  即便如此,敏感的他依然捕捉到摄影师的神色发生了细微变化,正当他准备开口叫停缓一缓时,余光内宁呈的手凑了过来,下一秒是逼近的五官,以及不分场合吻向他的唇。
  小束瞳孔倏缩,与宁呈对视的刹那接收到解围的善意,脑袋空了须臾……
  他紧紧攥着结婚证,鼓足勇气踮脚当众回应宁呈的吻,原本就没什么间隙的距离被他蹭上前的半步收得严丝合缝,宁呈捧住了他的脸。
  不可否认的是,小束在这一秒有种沦陷的失重感。
  宁呈外貌优越,家事又好,对他也大方,或许普通男孩在宁呈忽冷忽热的攻势下,仍能保持一贯的理智,但对无枝可依的孤儿来说,如今他有家了,再是故作镇定也骗不了自己想要依赖对方的心。
  小束壮着胆子搂向宁呈的腰,无所畏忌地留下一张“相爱”的合影。
  爱情本身就是有赏味期限的,他全当与宁呈相爱短暂,这样就不会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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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证订的玫瑰花束拆开后插进了主卧的琉璃花瓶,任由小束千般心理准备,万万没想到宁呈不在房间里。
  他正纳着闷,隐约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不多时宁呈一手拎着醒酒器,一手拎着两只红酒杯走了进来。
  “喝一杯吧,全当放松了。”宁呈兀自走到窗边,将醒酒器放在茶几上,坐进懒人沙发时下巴指了指对面的空位,“愣着做什么,过来坐。”
  “先生,我喝低度的米酒都上头,你这个会耽误我半夜起床照顾宝宝的。”小束口头委婉拒绝,身体却听话地坐在宁呈对面拘谨地搓起膝盖来,“我已经冲过澡了,您要不要现在……”
  “现在什么?”宁呈倒酒的手一顿,妖冶的酒红色液体险些从醒酒器中洒出,“束安聆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黄色废料?我看起来有那么饥/渴?”
  “我……”小束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的膝盖骨给掀了,“先生您别误会,我头回结婚,以为今晚一定要做。”语罢,神色恍惚地端起宁呈给他倒的“饮料”一饮而尽。
  红葡萄酒的酸与涩浸入味蕾,小束心脏被苦得一揪,正当他眉心拧起不喜时,淡淡的回甘勾起那日宁呈醉酒吻他的记忆。
  他面红耳热地抿了抿唇,吐息时被呼吸里的酒精熏得头脑发昏。
  宁呈本想与小束碰杯庆祝婚姻合作愉快,但对方的酒杯猝然见底,属实令他措手不及,他只好重新给小束续上。
  “依你这么说我是二婚?”宁呈嘴角挂着一抹不太过分的嘲笑。
  “我没这个意思。”小束眼睛已经花掉了,看不见宁呈的微表情,他急急忙忙推拒,“不喝了先生,我半夜真的会起不来床,晕……”
  “领证的大喜日子,总归要碰一杯的吧宝宝妈妈?”宁呈才不管小束晕不晕,举杯在小束的红酒杯轻碰,跟着将红酒抿入口中。
  小束骑虎难下,朝宁呈晕乎乎地点头,再度拾起酒杯仰头饮尽。
  说实话,酒的味道很一般,但奇妙的是滚入腹中让人惬意,小束貌似找到让自己全身放松的点,缓缓窝进沙发的椅背。
  “宝宝爸爸……今天开心吗?”小束撩起醉眼看向同样慵懒的宁呈。
  宁呈饮酒的速度很慢,更像是舌尖与红酒的游戏,握杯的修长手指优雅中透着玩味,他甚至看不清弱光下宁呈的脸,就敢笃定自己扮演着红酒一样的角色,被宁呈漫不经心地戏弄。
  “这就多了?”宁呈的目光投向小束涣散的眼睛,倏地轻笑一声,“要聊天,还是要睡觉?”
  “躺着聊天可以吗?”小束歪头笑问。
  “当然,你想聊说完就忘的,还是说完还记得的?”宁呈绕过茶几拎起小束发沉的胳膊,揶揄道,“束安聆,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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