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最初的剧本里，逃犯人格的齐加只是来吃了一顿宵夜，于宁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疑心过重的齐加认为于宁认出了他，并且报了警，冲冲忙忙又逃了出去，继续他永无止境的逃犯生涯。
  这个人格永远在路上，他不信任任何人，需要用逃跑给自己制造短暂的安全感。
  不过在新剧本里，这一部分变了。
  齐加发现于宁做的食物有他小时候家乡的味道，唤起了他童年的记忆，能带来内心平静。他在小镇住了下来，甚至来到了店里给于宁免费帮工。渐渐地，他产生了独占欲。
  他不愿意别人跟他分享于宁的手艺，于是把于宁软|禁了。最终街坊发现异常，报了警。警察找上门时，齐加想跟于宁同归于尽，但最后一刻还是放过了于宁，缴械投降。
  前边的拍摄还算顺利，宋霖希的入戏程度让路尚出乎意料地满意。
  但当于宁看见齐加拿出匕首那一场关键的戏时，镜头的重点主要在宋霖希脸部的特写。
  路尚喊了几遍卡，怎么看都直摇头。
  宋霖希，你的恐惧呢？你这个情绪不对。
  普通人看见对方突然拿出匕首，肯定是惊恐。沈慕泽是一个很能给对手带情绪的好演员，宋霖希刚刚跟着他的阴鸷的眼神，真的感到了惊恐。
  但即使沈慕泽一直在带他的情绪，但还是差点什么。他觉得是自己不会传达，所以没表现好。
  路尚变得越来越焦躁，说话也越来越重，但一直到中午，这一条还是没能过去。
  在午饭时间，宋霖希也吃不下，垂头丧气地坐在休息室。
  听见开门的动静时，他回头看见沈慕泽手里拿着盒饭走了进来。
  沈哥，他像考试失败的学生一样泄气，我心里害怕了，可是表现不出来。
  沈慕泽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把盒饭放在桌上，打开餐具盒。
  路尚是一个很吹毛求疵的人，你以为大家为什么怕他？
  为什么？
  沈慕泽盒子里的筷子拿出来，放到宋霖希手里：因为在他眼里，对所有演员一视同仁，不管你是不是新人，有没有经验，他都用最高的标准来要求。
  宋霖希品了品，觉得有道理。就像食客去餐厅吃饭，不会以厨师的经验来改变判定食物味道的标准，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所以沈哥，如果按照你的标准这场戏要怎么演？
  宋宋，你的表演很有天赋，你不是表达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你边吃我边跟你说。沈慕泽把饭盒交到他手上。
  宋霖希怕他不说，立刻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恐惧的原型，大体能分为四种。第一种是害怕失去自我。第二种是害怕分离、害怕寂寞。第三种是害怕改变和消逝。第四种是害怕既定的事实。
  宋霖希嘴巴停了下了，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
  那你现在想想，你刚刚的恐惧是哪一种？
  宋霖希咬了咬筷子，认真思考后回答：第三种。
  为什么是第三种？
  看见匕首害怕，怕被伤害。
  沈慕泽点了点头：没错，这是第一层。一般在表演中做到这一层就可以了。但是路尚不是一般人，他总能够看见一些别人忽略的细节。虽然别人看来一样，但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啊？刚捋顺了一些的宋霖希又懵了，这什么意思？
  你怕匕首，但是看见陌生人掏出匕首，和看见你熟悉信任的人掏出匕首，这两者的区别，就是更深层的细节。
  宋霖希闭着眼代入了一下，突然领悟了。
  第二种！是第三种加上第二种？
  突然发现熟悉的人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样子，那种惊恐中，很快就会同时流露出心痛。
  他睁眼看着沈慕泽，像学生一样等待老师的评卷。
  但沈慕泽没说话，视线移开了。
  沈哥，我说得不对吗？
  宋宋，他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如果有一天我对你掏出匕首呢？
  宋霖希光是听着他的语气就脑补了这个可怕的场景，不禁脊背发寒。
  不要宋霖希差点被自己的脑补吓哭
  沈慕泽瞬间恢复了正常，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宋宋不怕，都是演的。但一会儿你记得刚刚那种感觉就没错了。
  沈哥，宋霖希抓下他拍着自己脑袋的手，一脸崇拜，你是我的神，我好爱你。
  沈慕泽没什么表情地抽回手：快吃饭。
  *
  在沈慕泽的点拨下，宋霖希下午一条就过了。路尚看完屏幕后，向沈慕泽投去赞许的目光。
  leon，还是你有办法。他不得不承认，沈慕泽有时候比他更适合当导演。
  就在宋霖希以为今天能顺利结束时，路尚又对一场戏提出了要求。
  但这一次不是对宋霖希，而是对沈慕泽的要求。
  是那场齐加看见于宁在店里招待别的客人，用心给人烹调食物时，终于发现了自己扭曲的情感独占欲。
  三人一起盯着摄像机看了好几遍，宋霖希真的觉得挑不出任何毛病，但路尚一直摇头。
  leon，你这个地方嘶路尚皱着眉头，紧闭着眼，顿了顿，似乎在找什么词。
  半晌，他睁开眼看着沈慕泽：你懂我的意思吗？
  在一旁的宋霖希：
  沈慕泽没有马上接话，而是又盯着屏幕看了一遍。
  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路尚指着屏幕，你知道什么是独占欲吗？这里你的眼神不够，还要再多给一点。
  沈慕泽想了想，不同意：再多就过了，这个时候齐加刚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变化。
  对！对！就是这个转折点，对于宁的独占欲，欲|望要带出来。
  路尚双手响亮地拍了一下，宋霖希被吓了一跳。
  沈慕泽纠正他；准确来说，是对于宁做的食物所产生的独占欲。
  no！nononono！路尚声音提高了八度，语气渐渐激动，片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leon，你错了！不是对食物，而是对于宁这个人有独占欲。
  第28章 乌龙戏
  沈慕泽跟路尚各自坚持己见，僵持了好一会儿。
  路尚要的齐加是个疯子，偏执就是突如其来，如洪水猛兽一般，而且很快从对食物的占有欲转变成了对人的占有欲。
  沈慕泽理解下的人物同样是偏执，但却是另一种表达。偏执，却隐忍，忍到最后才到达爆发点。并且对人的情绪也来自童年味道，换一个人还是一样。
  因为两人谁都说服不了对方，片场的气氛逐渐降至冰点，所有人都很尴尬。
  休息一下。最后路尚有些烦躁地掏出香烟，转身向路边走去。
  而沈慕泽继续盯着摄像机看回放。
  争论虽然停止了，但有时候冷战的气氛比争吵时更可怕。在场还是没有人敢说话。
  宋霖希觉得他们俩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情感上他更偏向沈慕泽。
  他没过去打扰沈慕泽，而是想起今天准备杏仁露还在车上，一时间也找不到小祝，决定自己去拿来给沈慕泽。他套上了白色的羽绒服，像个雪球绵羊一样跑了出去。停车场不算太近，但他昨天已经熟悉了周围的小路，知道哪一条巷子抄近路。
  再回到片场时，却不见了沈慕泽，而小祝已经回来了。
  小祝哥，沈哥呢？
  被路导叫走了。
  去哪了？就他俩？
  不知道，对，就他俩。小祝不解地看着宋霖希有点奇怪的眼神。
  宋霖希脑中警铃大响。
  大意了，他不该离开的。
  原著里好像就是在某一次意见不合后，路尚提出要跟沈慕泽单独谈谈，结果产生了亲密行为被偷拍。
  他焦急地冲出餐吧，一条巷子一条巷子地找，好在新开发的景点还没什么人，很快就看见了沈慕泽和路尚。
  宋霖希赶到时，路尚竟然正在壁咚沈慕泽。
  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路尚用侵略性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慕泽。
  狗东西！人没沈慕泽高，居然胆大包天欺负人家！
  宋霖希突然保护欲爆棚，好像看见大灰狼在欺负自己的小绵羊同类一样。他气冲冲地冲上去，狠狠一把将路尚推走，拉起沈慕泽就跑，边跑还边回头看有没有狗仔跟踪。
  气喘吁吁地跑到河边，他终于跑不动了，放开了沈慕泽的手。
  宋宋？沈慕泽从他身后给他拍背顺气，一脸疑惑，怎么回事？
  宋霖希喘得不行，感觉一辈子都没这么喘过。他现在根本说不出话，腿软得要瘫坐在地上。
  起来，不能坐。沈慕泽从身后拖住他，不许他坐下，长跑后立即坐下是很危险的。
  我不行累宋霖希累得不行，根本站不直。
  你靠着我。沈慕泽把他转过身来，让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支撑着。
  宋霖希软绵地把头也顺势靠在沈慕泽肩上，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了。
  沈哥，报警吧。他抬起脸，对上沈慕泽的目光，说出了从刚刚到现在第一句完整的话。
  沈慕泽蹙眉：你说什么？
  他是名人，那又怎么样？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宋霖希斩钉截铁，如同正义的使者。
  沈慕泽神情瞬间严肃：宋宋，你遇到什么事了？
  什么事？宋霖希眨了眨眼，身体站直了一些，就是刚刚路尚对你做的事啊。
  沈慕泽没明白，抬手拨了拨宋霖希额前因为流汗变得湿漉漉的刘海：他对我？他对我做什么了？
  他对你动手动脚啊！宋霖希想到就生气，又懊恼自己没一直在沈慕泽身边，沈哥，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不过，你刚刚应该反抗的，应该直接给那个王八蛋一拳。
  宋霖希知道娱乐圈有很多所谓的潜规则，以沈慕泽的体格不可能受制于路尚，所以一定有什么隐情：沈哥，是不是他用什么事情威胁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报警！
  沈慕泽盯着宋霖希一板一眼的神情，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了。这小家伙还以为路尚欺负他了，跟这儿打抱不平呢。
  沈哥，你笑什么？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能忍气吞声。在外面要学会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宋霖希苦口婆心，不忍心看着沈慕泽被欺负。
  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沈慕泽看上去很使劲，但实际很轻地拍了一下宋霖希的头，我们只是去讲戏。
  宋霖希一愣：讲戏？讲戏为什么他要把你挤到墙角？
  他刚撞见的那一幕，分明就是渣攻壁咚主角受，眼角猩红准备按在墙上强吻的狗血桥段。
  沈慕泽看着宋霖希怀疑的神色，好笑地叹了口气。
  你没看到上一幕。
  上一幕，宋霖希预感到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上一幕是什么？
  我把他挤到墙角。
  宋霖希现在知道了沈慕泽没吃亏，松了一口气，但依旧不太相信他的话，别闹了沈哥，你把他挤到墙角？怎么可能？
  沈慕泽在他心里就是温文尔雅的清冷受，高岭之花生人勿近，怎么可能主动去壁咚一个炮灰攻。
  要壁咚，也是攻壁咚受。
  宋霖希仰头，沈慕泽好看的五官近在眼前，他们距离很近，他甚至能感受到沈慕泽的心跳。
  多好一个男孩，在物欲横流的娱乐圈里追求梦想，独善其身，真是太不容易了。他又想到书里的情节，有点心疼。
  宋霖希亮晶晶的双眸仰视着对方，沈慕泽捉住了他目光中的那一丝怜悯，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丝嘲讽。
  又是这种看小绵羊的眼神！
  沈慕泽是一个善于管理情绪的人，但此时突然一股郁怒烧到喉咙。
  他要怎么让小绵羊知道，他不是小绵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七夕就入v了，明晚作者会回来给大家发七夕红包！感恩一路陪伴我们糊里糊涂的宋宋，请继续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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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下专栏预收《总裁他管不住金丝雀了》
  简凡辰意识觉醒后，发现自己是一本狗血文里的渣攻总裁。他有个传说中求而不得的绿茶白月光，于是用尽卑鄙手段，收集了四只替身金丝雀。
  但几只茶雀其实都有隐藏技能，渣攻对他们虐身虐心，最终他们让渣攻家破人亡。
  此时，助理手中拿着四份刚签下的协议，贴心问道：老板，第一天去几号别墅？
  简凡辰两眼一抹黑：马上遣散！
  然而，茶雀们非但不走，还越来越茶。
  未来金融翘楚茶雀一：简总，我知道你公司烦心事多，我不会打扰你的，请不要赶我走。
  潜力金牌歌王茶雀二：简哥哥，我给你写了一首歌，你听完再离开好不好？
  走失豪门少爷茶雀三：辰哥，你如果不要我，我就无家可归了。
  只有平平无奇的茶雀四是个真正的小茶花，拿着高额遣散费还特别善解人意。
  哥哥是不是想赶他们走？我有办法。
  简凡辰眼前一亮，这小雀好像做啥啥不行，茶艺手段第一名：事成之后，十倍报酬！
  后来，茶雀四终于成功挤走了茶雀一二三。
  简凡辰喜出望外，亲自送支票。
  茶雀四不为所动：哥哥，听说你的白月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