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只是看着他,被子盖着唇畔,一句话也不说。
“睡吧。”
褚桓的手覆在她的眉眼处,遮住了视线里的光亮,“西凉的事你不必操心,我和谢勋有计划,渝怀城的事你也不必担忧,我命陈禹带了两千名士兵驻守在渝怀城外,酆笠梌的人伤不了谢勋,至于你‘死而复生’的消息,谢勋已经带话给陆盏了,陆鸢得知你活着,不会再对谢勋下死手,我们在关隘安心待上几日,等我的伤稳定一些,再带你赶往西凉。”
原来他们都计划好了。
沈默伸手握住谢章的手腕,紧了几分后又放开,低声道:“好。”
盖在唇畔的锦被蓦然掀开,唇上一重,温热的触感顺着舌尖勾勒而来。
眼前依旧是黑暗的,她的感官被逐渐放大,听到谢章再次紊乱的呼吸时,沈默惊得在他舌尖上重重咬了一下,口齿不清的斥道:“你没完没了了?!”
褚桓在她唇角上舔舐了几下,“只要是你,永远不觉得够。”
沈默脸色微红,抓起锦被蒙头盖住,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快出去,我要歇息了。”
褚桓俯身紧紧抱住她,半晌才站起身,临走时看了眼雕花窗的方向。
方才那一幕,谢勋都看到了。
不该他动的心思,早早就该被扼杀。
他可以什么都让着谢勋,包括打来的天下,唯独沈默,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谁也沾不得半分。
翌日一早。
用过早膳时,裴鹳告诉沈默,谢勋与长孙史昨晚连夜出发回西凉了。
这两日裴鹳带着沈默在关隘走了走,关隘位于三朝中立,城内什么人都有,繁花似锦,热闹鼎盛。
裴劭跟着裴鹳,这两日与沈默接触,他愈发好奇,这样的女子当初是如何统率二十万大军,如何在西凉朝中立足的?
回到苍雪楼,裴劭与陶誊跟在沈默身后,一直走到楼阁后方,这两小子还跟着她。
“你们做什么?”
沈默转过身,看着他们二人。
她穿着湖蓝色的锦缎长袍,束着公子簪,男儿郎的打扮,纤细的身子笔直的站着,背手而立,眉眼里裹挟着清冷,乍一看,竟真与祠堂里挂着的那副画像有几分相似。
苍雪楼里有间祠堂,里面立着沈大将军的牌位,墙上挂了一幅她生前的画像。
红袍银甲,头戴兜鍪,手握长枪,长枪上的红缨被风吹的遥遥缥缈。
她眉宇间的清冷漠然与沈大将军颇有几分相似,立在那里的身形魄力,也极为神似。
裴劭轻咳一声,手肘碰了下陶誊,陶誊回过神来,哦了两声,想了好一会才道:“大将军,此次去西凉,我和裴劭也想跟随殿下与大将军。”
沈默看了眼他们二人的眉眼,都像极了自己的父亲,曾经的小孩子都长成了能领一方将士的小将军了,颇有他们父亲当年的气势。
西凉此行危机重重,这两孩子不如当年的谢章与谢勋,他们二人生活在裴鹳与陶壬为他们保护的一方净土,离开关隘,等于失去了严防的盾牌。
裴劭见她不语,也赶忙道:“大将军,只要您一声令下,爹和陶伯父一定会同意的,我和陶大哥也想去西凉助大将军一臂之力。”
沈默忍不住笑出声,那抹笑意淡去了眉眼间的清冷,裴劭眨了眨眼,问道:“大将军笑什么?”
陶誊亦是疑惑的看向她。
沈默双臂环绕,食指摩挲着下额,绕着裴劭与陶誊打量了一番,他们二人后脊梁僵直,看向走到他们身前的沈默,齐声问道:“大将军在看什么?”
沈默道:“想让我松口可以,先比试一番,打得过我就去,打不过就乖乖在关隘待着。”
裴劭与陶誊一怔,又快速反应过来,二人可没有裴鹳与陶壬的稳重和对大将军的谦卑恭敬,听她此言,竟是激动的摩拳擦掌。
能与十五年前叱咤风云的大将军比试一番,就算输了,那也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远处传来裴鹳怒斥的声音,“放肆!你们两个小兔子崽子活腻了!敢与大将军动手了?!”
裴劭与陶誊听见裴鹳的声音,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在沈默身后,沈默眸底浮起了笑意,对走来的裴鹳与陶壬二人道:“无事,切磋而已。”
苗秀秀与尹芙也从长廊里走出来,裴鹳连忙去搀扶自家大着肚子的夫人。
裴劭道:“是啊爹,大将军都说了,只是切磋而已,大将军都没说什么,你着急个什么劲啊。”
“嘿,你个小崽子,老子还治不了你了!”
裴鹳吹胡子瞪眼,暴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作势就要过去踹他,被尹芙拉住了手臂,瞪了他一眼,“你小心着点,再伤着我这肚子。”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
裴鹳气焰一下子消了,一个孔武有力的中年男人在娇小的尹芙面前,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沈默看了眼他们二人,又看了眼站在陶壬身侧的苗秀秀,心里忽升起一丝暖盈盈的满足感。
他们现在就甚好,裴劭与陶誊不能去西凉冒这个险,若是他们二人出了事,她会愧对于他们夫妇二人。
尹芙温柔斥责了他们二人,“你们胡闹,大将军今非昔比,长孙史也说了,她身子娇弱的很,怎可与你们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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