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骚扰

  周承以为事情就此了结,可他显然低估宋暄和的毅力。隔日,他参加完会议,正和市领导吃午餐,突然接到陌生来电。他按掉,十分钟后,第二通电话又打了进来。
  领导知他在这是挂个职历练,迟早要升,待他很客气,“别耽误了正事,接吧。”
  周承看来电显示,直觉不是什么正事。
  他离座接听,果不其然,耳畔多出一把清甜的嗓音,“你如果不来见我,我就打到你烦。”
  她还真缠上他了。
  周承不欲跟她胡闹,“侵犯个人隐私,性骚扰,你选一个。”
  “谁性骚扰呢,”宋暄和反驳,“正常的交友行为。”
  “别再打来。”他没功夫听她狡辩。
  她似乎有把他的警告记在心里。直到下班,都没再骚扰他。
  周承开车回住处,途中等红绿灯时,百无聊赖,眼前总浮现出那张俏生生的脸。她确实美丽,含情脉脉的眼神也动人,奈何他无福消受。
  独身近三十年,洁身自好已成为他的习惯,他不会让自己因女色而犯错。
  他自认冷心冷肺,却在发现蹲在家门前的一团身影时,本能地蹙眉。
  车灯驱散了阴暗,那团身影动起来,精致的脸庞映在车窗上。他摇下玻璃,“你怎么在这?”
  “你不让我骚扰你,”宋暄和说得理所当然,“我就去骚扰你朋友,你朋友告诉我的。”
  她这么没脸没皮的,周承是头一回见。他问她的目的。她竟凑脸过来,若非他闪得快,她能直接亲他脸上。她的眼睛发亮,语带戏谑,“我喜欢你啊。”
  周承自然不信,关上车窗,径直驶入停车场。
  回到家中,他继续处理未完的工作,偶然瞥到窗外的雨幕,虽是认为不可能,但没按捺住,到另一侧的落地窗前看了眼。
  路灯光晕的边缘里,屋檐的内侧,她蹲着,像一棵修剪过的半圆盆栽。
  宋暄和仰头望天,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是私生女,宋端对她还算爱护,母亲待她更是百般呵护,她的前半生衣食无忧,幸福美满。不曾想,风光的日子不长久,父亲这事太大,若她不豁出去……
  她顾影自怜,心情愈发低落。懵了好一阵,回过神,感觉飘到身上的雨点少了。
  她抬头,夜幕低垂,树影婆娑,雨是不是真停了?
  她又回首,原来不是雨停了,是他来了。男人居高临下,眸中的锐气不减,他道:“说实话。”
  宋暄和缓缓站起来,“我……进去说。”
  “得寸进尺。”
  他撑着伞,她怯生生地提裙摆,迈着小碎步跟上他,没了那晚的大胆。
  周承见她如此,进门后,顺手给她倒杯热水。她双手捧着杯子,一口口啜完,才把真相和盘托出。
  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端生意做得最火热的时候,在上边打通关系。好景不长,最近出事了。宋端提前得到风声,便想方设法避祸,不知怎的打探到周承的背景,又得知周承不好钱财,索性把心思动到女儿身上。
  宋端的私生活混乱,育有三女,一婚生,两私生。宋暄和是最貌美的那个。同时,宋暄和的母亲颇得宋端信任,管着集团部分事务,定会被牵连。
  宋暄和说到这,默默抱紧自己,“我也是没办法,我爸没了就没了,我妈……”
  周承面无表情,望着她,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我帮不了你。”
  宋暄和惯会看人眼色,她心知周承是事业心极强的人,定不愿留下任何把柄。然而,她不能对母亲见死不救。
  他既然愿意让她进门,她就还有希望。
  宋暄和打定主意,直挺挺站起来,走到他跟前。他原来想躲,再一细思,她能有什么威胁性,索性安然坐着,想看她能整出什么花招来。
  他那带着兴味与冷漠的眼神着实伤人,她觉得她像个玻璃展示柜里的娃娃,没有尊严,只能任人挑选。
  她咬牙,伸手到背后。
  拉链全开,裙摆落地,周承没料到她能做到这种地步,忙扭头,只是,她赤裸的躯体仍给他留下了印象。
  他厉声道:“穿上。”
  宋暄和置之不理,她靠近他,双臂圈上他的脖子,臀坐在他大腿上。她的动作不娴熟,努力地用温热的躯体去融化他。
  周承想推开她,手在触碰她牛奶般丝滑的肌肤时,萌生退意,换了方法。
  他冷静下来,与她四目相对,“我没有给你任何承诺。”
  “就算我今晚睡了你,我也不会帮你。”
  宋暄和就是个娇小姐脾气,事已至此,她已拿出她最大的诚意。羞耻,窘迫,烦躁,不安,种种情绪包围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耐着性子,温言软语:“你帮我,我以后全听你的。”
  周承不为所动,视线扫过她急促起伏的胸口,镇定地吐出两个字,“不帮。”
  此言一出,宋暄和脸色大变。她的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修得尖而长的指甲抵着他喉咙,“混蛋,我都这样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说……我就说你接受我的贿赂,我拉你一起死。”
  瞧她这模样,周承的唇角微微上扬,她倒有意思,亏她能忍那么久。他问:“证据呢?”
  “证据?”宋暄和抓起他的手往双乳上放,“这就是。”
  周承没有防备,竟真的碰触她的乳房。他察觉到身体起了隐秘的变化,即刻推开她。
  他理理发皱的衬衣,捡起地上那条裙子,盖在她身上,语气倒温和不少,“别犯傻,你找谁都一样,不会有结果,你母亲……让她尽早找条后路。”
  话说到这份上,已是仁至义尽。
  宋暄和听完,明白事情恐怕比她想象的要严重数倍。她悲从中来,眼含泪花,趴在沙发上呜呜哭泣。
  周承注视她,她赤裸的肩背颤动,裙子被震落大半。他无可奈何,取来西装外套,为她披上。
  她回首,双眼红肿,柔弱可怜。
  周承纵有怜惜之意,也只能点到为止。他不好继续待下去,转身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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