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在等待着劳拉将仪器调试好的时候,她望向埃弗里,心情不错地建议道:“我真诚希望你亲自来试试看。”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坎贝尔。”埃弗里阴沉着脸说,“如果你不想跟我们走,不妨直说。我们就直接动手了。”
  “我并非是要捉弄你,也不想让你在我的书架之间迷路。”伊薇特心平气和地说,“只是,墨提斯之息抗拒一切愚蠢可笑的事物,所以我想,你应该不会受到它的影响——你瞧,我的确是真心实意在替你打算。”
  埃弗里愣了一下,才想明白她话中的讽刺之意,不由得愤怒咆哮道:“你怎么敢——”
  他握着魔杖的手颤抖起来,表情狰狞、目眦欲裂,似乎下一刻就会喊出一句“阿瓦达索命”来宣泄自己的怒气。但因为想到了乌姆里奇司长的命令,又畏惧着再次失败后黑魔王的惩罚,所以不得不死死遏制着现在就朝她施恶咒的冲动。
  伊薇特察觉出了他的暴躁。
  她亲手把埃弗里的理性推向崩溃的边缘,这会儿他的怒火集中在自己身上,应当就顾不上理会其他人。此时再火上浇油并没有任何好处,因此她选择不再试图激怒他了。
  伊薇特向劳拉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停止调试那台仪器了,又把刚才她们理到一半的小木匣推向她,顺便安慰似地拍了拍年轻女巫的手背。
  “去把刚才做标记的那一卷送到星云科吧。”伊薇特低声吩咐道,“然后直接去南三角档案室就行……眼下你的任务是确保天文厅的正常运转。做好你该做的事,劳拉,不用回这里。”
  劳拉郑重地含泪点点头,抱着那个装满纸卷的小木匣,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向门口。
  “去看住她!”埃弗里厉声喝道,“别让她有向外传递消息的机会!在司长点头之前,任何东西都不能离开神秘事务司——无论是人、猫头鹰,还是守护神!”
  有两个食死徒应声而出,尾随着劳拉离开了南十字星档案室。
  埃弗里带来的五个人,有两个刚被伊薇特送进了高密如林的书架深处,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摆脱墨提斯之息的浸染;现在又有两个被派去监视劳拉,防止她去给凤凰社的人通风报信。此时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个食死徒,同孤零零坐在书桌后的伊薇特对峙。
  档案室里少了几个人,就一下子恢复了幽闭而安静的状态。
  黑门轰然闭合时产生的小股气流,使石墙上静默燃烧的暗□□烛轻轻摇动起来,火焰如同一只只鬼魅的诡异眼珠,自幽冥之地投来森然的凝视,压迫着人的精神和理性。在格外紧绷的凝重气氛中,这种死寂几乎要使人窒息了。
  可伊薇特是早就习惯了的,这会儿也并没觉得有任何不自在。
  她将那台被调试到一半的仪器推开到一边,好整以暇地用羽毛笔蘸了蘸墨水,低着头,开始在羊皮纸上认真描画一个星座的草图。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埃弗里终于耐不住性子,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难道要违抗法律执行司的意思吗?”
  “你问这话,真是好笑。”伊薇特淡笑着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说什么‘违抗法律执行司的意思’……我原以为,在我们对彼此的立场都心知肚明的当下,你应该不会再问出如此滑稽的问题才对。可是,埃弗里,你好像总比我想象得还要更蠢一点。”
  埃弗里被她不屑一顾的态度激怒了。
  “滑稽?好笑?”他眯起眼睛,凶戾地重复道,“你认为法律执行司的命令很好笑吗,坎贝尔?嗯?那么,你不如看看这个——”
  他说着,举起手,在半空猛然一抓。
  空气中他虚虚抓住的位置,仿佛凭空泛起了一缕水波般。
  透明的布料被埃弗里粗暴地扯动、继而滑落,露出一张十四五岁男孩子的面孔——黑发,绿眼睛,头发被隐形衣蹭乱,正巧露出额头上发绺间闪电形的伤疤。
  原本应该在霍格沃茨的哈利·波特,此时正无声而愤怒地挣扎着,试图摆脱某种看不见的束缚。
  “现在你还觉得好笑吗?”埃弗里狞笑着问伊薇特。
  原本,按照乌姆里奇女士的吩咐,他绝不该在抵达法律执行司的地盘之前将哈利·波特暴露在他人的视野中,以防被人注意到,去给尚且被蒙在鼓里的凤凰社通风报信。
  但是,这里又没有其他的目击者。
  坎贝尔又处在他们的绝对监视之下,没有任何向外传递消息的机会。况且,胸腔中涌动的怒火占了上风,他实在是很想打压一下这狂妄女巫的嚣张气焰,以报复她几次以来的冷嘲热讽。
  ——看看!看看!埃弗里在心里呐喊。
  现在你还能保持着那样不可一世的态度吗?现在你还能在我和法律执行司面前趾高气扬吗?
  意外吗?愤怒吗?着急吗?害怕吗?
  你这样冷酷高傲、目中无人的女巫,也总算被我捏住一次软肋了!
  他死死地盯着伊薇特的脸,留意着她眉眼间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企图从那张永远都沉静而冷峻的面容上,察觉出哪怕一丝的动摇或惊愕。
  伊薇特的视线落在哈利脸上。
  和男孩对视了一个极短暂的瞬间,她就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接着专注地一笔一笔去补完羊皮纸上的草图,仿佛全然没有察觉到哈利惶急而失措的求助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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