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有什么安排？”好吧，看来是不想回去。
  “我很小的时候就自己出来到处跑了，吸血鬼嘛，又是沃尔图里，几乎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意大利再往南我还没怎么去过，不过往北我可是去了不少地方。”艾拉没有拒绝，她算了算时间：“现在差不多，说不定能看见。”
  “什么？”西奥多来了兴趣。
  “待会你就……抱歉，可能要等一会。”艾拉钻进了一条巷子，西奥多紧跟在她后面。
  吸血鬼的速度很快，西奥多费力地顺着巷子跑到尽头，那里已经站了几个人了，或者说站了几个吸血鬼。
  “看看，一个可爱的小甜点跟来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吸血鬼朝他看来，他在阿罗身边见过她。
  “简，他是我的朋友。”艾拉回头看了看他，“有点事情要处理，很快。先回大楼等我。”
  西奥多没有听从，他指了指靠墙摊成一堆烂泥似的吸血鬼，“他犯错了吗？”
  “一个小错误。”简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艾拉和西奥多。“他违背了沃尔图里和魔法部的协议，在英国猎食。”
  “他会怎么样？”西奥多并没有表现出害怕，眼睛里反而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光芒。
  “会死。”艾拉退到他身边，“要我说一句‘闭上眼睛’吗？”
  “我想看看。或许很冒昧。”
  艾拉歪了歪头：“好吧。”
  这不是西奥多第一次看见死亡，却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的残暴。母亲死亡时他只记得的满目的鲜血，他还没见过纯粹的暴力。
  艾拉用能力笼罩住这片巷尾，那个叫简的说了一句什么，靠墙的吸血鬼就疼痛万分地嚎叫起来，在地上扭曲得几乎不成人形。更远一点站着的三个吸血鬼笑吟吟地看着，一点也不觉得眼前是什么残忍的事，那神情就像他们在看电影。
  过了一会儿，犯错的吸血鬼已经连嚎叫声都发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发着“嗬，嗬”的声音。
  远处更高壮的那个吸血鬼走过来抓起地上那个吸血鬼，看起来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一个脸上还残存着恐惧的吸血鬼头颅就被扭下来了，没有一点鲜血。
  身旁有火光亮起，他看过去，是艾拉挥动魔杖点起一簇火苗。火苗落在地上，一瞬间就吞没了吸血鬼的尸体，那颗头颅也被丢了进去，很快就化成了灰烬。
  明天太阳升起，谁也不会知道这里曾死了一个吸血鬼。
  从巷尾离开后西奥多就一直愣愣的，脖子上的围巾刚才跑散了也没有管。艾拉帮他重新系好围巾，“吓到了？”
  “……没有。”西奥多猛然回神，“只是突然发现，我好像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厌恶死亡。”手里的书不知道掉到哪里了，他也无心寻找。看上一百本《战争史》，也没有今天直面死亡来得震撼。
  “我只是厌恶它带走了我妈妈。刚才……我不仅不害怕，反而还有点兴奋。这是正常的吗？”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想从艾拉这里知道答案。
  艾拉没有正面回答：“你挺适合当吸血鬼的。”
  走出巷子的那一刻，鼎沸的人声一下子鼓进耳膜。西奥多终于明白了艾拉为什么喜欢热闹，这是活着的感觉。
  “我们还去看吗？”他问。
  “什么？”艾拉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你今天精力十足得像个格兰芬多。”
  她站在街边掏出魔杖，“放心好了，私人订制，没有踪丝。”
  震耳欲聋的“砰”的一声，西奥多举起双手掩住眼睛以抵御一道突然袭来、令人眼花的强光。一秒钟以后，一辆三层的汽车从喧嚣的空气里出现，挡风玻璃上的金色字母组成了这样几个字：骑士公共汽车。
  “欢迎乘坐骑士公共汽车，这是为处于困境的女巫或男巫开设的……哦，莉莎，是你。这是你的朋友吗？”车门打开，门道里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看上去跟艾拉很熟悉。
  “这是斯坦。斯坦，这是威尔。”艾拉掏出两枚加隆，西奥多跟着上了车。
  “还是这么大方。今天可有新品。”那个叫斯坦的神神秘秘地推出一个小零食车，从最底下翻出来几个小盒子。“铛铛铛铛！栗子蒲绒绒！承惠，一金加隆一个，买二送一！”
  艾拉爽快地又掏了两加隆，熟门熟路地拉着西奥多爬上了一段狭窄的楼梯。二层没有座位，放有六张带床帘和黄铜柱的床，旁边的托架上都点着蜡烛。
  “莉莎？威尔？”他们在最靠里的床上坐好，艾拉分给他一个蒲绒绒蛋糕。是栗子泥的绒毛，草莓冻的外壳，里面是掺了雪利酒的坩埚蛋糕。一拆盒就要赶紧抓住它，不然就会跳到人头上去做窝。
  “出门在外嘛。”艾拉耸耸肩，一口吃掉小半个蛋糕，“味道还不错。”
  这是西奥多第一次乘坐骑士公共汽车，他刚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个东西。
  这辆车总是往人行道上撞，但倒是什么也撞不着。一行行的灯柱、信箱和垃圾桶在这辆车开过来的时候都跳让着避开，等它开过去了，就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一路上的麻瓜压根看不见有这么一辆车嚣张地在街上疾驰着，有时候甚至会从他们头上跳过去。
  天色微亮，汽车一个急刹把他们放在了一座森林前。“欢迎下次光临！”斯坦的话音和汽车的轰鸣声一起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