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猫停滞了,它有一个非常差劲的想法。
  于是它来到了楚渔的一开始,他出生的那个时候。在楚渔还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的时候,他还在医院的小床里的时候,他那本应该增长的命运线就断了。它那么短,像是被人丢弃的废旧毛线头。
  为什么?
  它伸出手,碰了碰画面中对方的脸颊。它摸不到形体,也摸不到温度,指尖只是从对方的身上穿过。
  有什么人一出生他的命运就已经死去了?
  世界上没有谁比它更清楚银线最后的走向,可它却遇上了这样的谜团。
  猫从那久远的记忆里回来了,它的手脚变化着,它看上去有点像人类的模样了。它伸出手,碰了碰正在熟睡中的楚渔。他摸上去还是这么温暖,和其他的人类摸上去一样,没什么差别。
  但是楚渔,你为什么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我不会看错的,你为什么死了,是因为你是特殊的吗,哪怕是我的眼睛,也看不懂吗?
  楚渔是不会回答它的问题的,他睡得很熟,而且还在做那个许久没做的梦。
  世界是只由蓝色和白色构成的。梦的世界里,充满了寒风的呼啸。世界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两种颜色,也许这就是最初。
  他茫茫地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什么。
  梦里过去了很久,但现实中,也许只是须臾之间。梦醒的楚渔,又开始忧郁了。
  异世界的魔王将要降临这个世界,怎么看怎么不真实。
  楚渔在床上端坐了一段时间,用于思考人生与梦想。他怎么看都觉得猫打不过艾嘉尔德,否则它为什么还要躲在这里,一直都不敢(或者不能)现出本身呢?
  楚渔觉得,未来大概很不详,他还是去什么没有鬼的寺庙里再拜一拜,为对方祈福吧。
  楚渔依然觉得末日离他很远,他曾经也相信过玛雅人的语言,认为末日会在2012年到来,人类的文明会在那一天消失。可是2012年第一天到来的时候,楚渔熬夜等到了零点,发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直接睡过去了。
  末日到来也阻止不了他上班打工。
  楚渔如今入职的这家公司名为海湾游戏公司,它的位置十分特殊,它位于两座城市的边界。楚渔早上从东城出发,踏进公司的时候就到了江城。入职第一天,他就接到了他平生最讨厌的黑皮角色的创造。
  楚渔并不是不喜欢黑系角色的模样,只是那太考验他的色干了,他想要画那种有光泽的黝黑色,而不是五彩斑斓的黑。可是很多时候,上司就是要求那种五彩斑斓的黑,真让人绝望啊。
  组长给了他一个星期来设计这个角色的初稿,楚渔白眼一番,开始上网找数据。不由地,他又想到了那个男人。
  对了,他和小黑提过的那个男人。那个人……楚渔对对方的记忆很深,他想起对方的肤色,对方的打扮,还有对方近乎金色的眼睛。
  哎呀呀……他到底是谁呢?
  楚渔想不出个结果来,他撑着脸,想了一会儿对方,便把这个男人丢到自己脑袋里的垃圾箱里了。算了,下次遇到对方的时候,楚渔一定要问个清楚。
  装成透明人在新公司里呆了一天后,楚渔托着他僵硬的肢体回家了。好久不上班,他都忘记上班的感觉了,一个小时都熬不下去,真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下班之后,楚渔忍痛在街边买了一盒子卤鸡爪和酱鸭肉,在离开江城的地界,进入东城的时候,他有一种穿过了一层透明薄膜的感觉。楚渔回头望望自己身后的道路,但风景依然是一成不变的。
  真怪……
  楚渔回家之后,发现猫不在家。他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对方,但是发现了对方留下来的消息。
  猫的消息是留在一张纸上的,楚渔不知道它是怎么写出一些正常的文字(可它太歪歪扭扭了)的,而且,猫的爪子难道可以握笔写字吗?
  楚渔思索了一番,然后才去看对方写在纸上的文字。
  【有事,我出门,过几天回来。】
  楚渔看着对方顿在最后的那个鸽子蛋一样大小的句号,笑了。他还以为猫是一个文盲,竟然还会写字,这真不错。
  从会打电话到会写字,真是进步颇深啊。
  楚渔又产生了一个疑问,猫会便成人吗?如果变成了人,它岂不是一个男人。
  楚渔胡思乱想了半天,可猫不在,也无法向对方左证,只好休息一会儿煮饭去。今天他特地买的全熟食,都不用自己烧菜,猫不在完全是它的悲哀。
  吃饭的时候,楚渔没发现窗户外有一道黑光一闪而过。他也没发现,放在书架最上面的那面十花铜镜,消失不见了。
  ……
  ……
  猫漫步在无人的道路上,这是一端正在修建中的路段,但一直都没有什么后续。此时的天很明亮,月球的形状和颜色在它看来都很淡,可是天黑之后,月亮就开始发光了。
  月亮的光并不是它自己的光芒,而是太阳的光。
  黑色与粉色缠绕着月球,在上面制造出带着诡异美感的花纹。
  梨远醒了。他本来就睡得不安稳,听到呼唤,他便醒来了。以他为这个陌生世界的锚点,来自异世界的死亡之神艾嘉尔德以他作为地基,开始构造自己下降的阶梯。
  艾嘉尔德,死亡之神,像所有恶神一样,人们无法去形容他的模样。他看上去像是一位英俊的男子,有着黑色的长发和粉红色的眼睛。可是他的脸上有一种古怪的花纹,一种古怪的鳞片,他的额角长着弯曲的犄角,他的上半身虽然是人身,但下半身却是巨龙的形状。黑色的衣裙像水中的水母一般波动着,而它确实在呼吸。它是一件活着的衣服,以吮吸鲜血为自己延长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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