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温鸳鸳闻言道,“皇上,这陆河是个贪赃枉法的惯犯。嫔妾早在入宫前就对他盗窃赈灾官银,中饱私囊的事情有所耳闻。想来他这次又是偷挪了官家的钱,为自己谋私呢。”
  王新见温鸳鸳的话如利向自己的风,忙点头应是。
  翁斐却不全然信,“官银只能用于朝廷、军饷、宫用等,民间百姓私自使用可是要杀头的。陆河就算给你官银,你也无处花啊。”
  “陆河还是户部侍郎时曾...答应过小的,说是先以银票抵押在我这儿,日后方便了再换乘成银锭,重新火耗之后一并换成碎银给奴才。小的本不想与之交易,只是我人微言轻,实在不敢忤逆横行霸道的高官儿。”王新嗫喏应答,一副被欺压过的姿态。
  “你家能有什么家产,让从不缺金少银的陆河能看得上?”翁斐仍在质问。
  这皇帝还真不好糊弄。王新正绞尽脑汁想应对之策时,仍将怀疑目光停留在宸妃生前旧奴身上的太后却打断了翁斐的问话,“皇帝,莫不是给黄秾烟愚忠尽孝的那些个老婆子在背后作妖?”
  王学英总觉得她们跟此次的事儿脱不了干系,很后悔当初顾念两个小公主,没有把她们全部处死。尤其是那个箫嬷嬷,因为对黄秾烟反戈一击,免除死刑,被打入掖庭永世为奴。至今还苟活着。当然了,这些带有情绪的心里话她却未脱口而出,担心影响帝王的判断。
  翁斐一声令下,“安祥意,即刻去将黄秾烟身前的丫鬟婆子抓过来扣审。”
  随着主子倒台,那几个丫鬟婆子便从掌事姑姑或一等女官沦为了粗使宫婢,地位吃穿早不如前,日日从事劳力生产,得不到好的休养与补给,粗糙枯黄的面容,比实际年龄生生显老了七八岁。今日好不容易结束劳作,才忍着五六分饿的肚子躺下不久,就被御前侍卫气势汹汹地带走,人还惊魂未定呢,便茫然地被架到了圣上跟前。几人面面相觑,但不想也知,今夜被传召,断然跟已故的主子有关。
  太后率先发问,“箫嬷嬷,你们可知罪?”
  箫嬷嬷在掖庭受尽苦楚,于绝望而不见天日的生活中竟横生出了一股对抗权势的勇气,“该罚的全罚了,斗胆问太后娘娘,奴婢们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王新都跪在这里了,全部都招了,你说呢?”太后凭直觉行事。虽然寻芳宫易主,但藏红花这样的东西还是出现在了寻芳宫,莫不是上苍暗示?上次黄秾烟塌台时,把她一击致命的罪证就是陆河私相贿赂的官银。太医院的王新竟也有陆河给的银票,这三人之间明里暗里定有关联。
  王新刚想抬头弱弱驳一句,却被太后一双丹凤眼射出的威慑眸光给活活压了下去。
  箫嬷嬷身后的几个奴婢听了太后的话,第一反应竟是心虚地望向了赵姝环的方向。本还以为自己置身事外的赵姝环心肺蓦然一凉,莫非...!她惊惧道,“黄秾烟那蛇蝎妇给我下过药?!”
  第200章
  黄秾烟的昔日旧奴们只是畏缩后退, 愧颜低头。而这在众人看来,无异于是默认了往日罪行。一阵急火攻心,赵姝环内心腾空而起的苦水似决堤大坝的洪水, 她一把从梅叁腰间夺过佩剑, 提剑怒指箫嬷嬷。
  这些年承受了那么多冷嘲热讽,白白吃了那么多求子药, 作为潜邸时出生最好又最有资历的妃嫔,因为膝下无子连争夺后位的底气都没有,还被后起之秀追上, 从贵妃之位跌降, 这黄秾烟在神不知鬼不觉使得绊子“功不可没”啊!
  赵姝环以为, 只要有了孩子,她的处境绝不会是今天这般境地。那些说她德不配位的评价赵姝环统统抛在脑后不提。她越想越愤懑, 颤抖着手就要朝箫嬷嬷等人砍去,所幸身旁奴才们反应迅速,将她拦下。
  因出门前是赶着看热闹的心态, 所以发髻也没绑紧, 头顶的步摇轻易凌乱跌落了。赵姝环却顾不上仪态, 想要皇上和太后看看自己的委屈。于是又对箫嬷嬷咬牙道, “若非今日你们暗害良妃小产的事情败露了,那本宫至今都仍被蒙在鼓里!你们这群见不得人好的毒妇, 可真恶心!”
  箫嬷嬷等人身躯一震, 瞳孔间似有闪电划过,“什么?害良妃娘娘小产?良妃娘娘怀孕了, 还小产了?”
  翁斐觉察出她们猝不及防倍感意外的神色, 高高坐在交椅上的他身子微微前倾正要问话时, 太后赶先一步道, “你们刚才不是还默认罪行了吗?怎么如今又一脸茫然无辜的模样?作秀给谁看?”
  箫嬷嬷如实道,“太后娘娘召我们来审问,不是因为这些年宸妃娘娘偷偷给淑妃娘娘下藏红花一事吗?奴婢们是授宸妃之命,跟太医院王新勾结,多次偷取藏红花,然后拿了一部分暗害淑妃,可是...怎么突然...又牵扯到了良妃娘娘?”
  箫嬷嬷等人只承认在黄秾烟生前,曾取出一张陆河行贿给黄秾烟的银票,转贿给王新,让他少量多次地提供藏红花。但对今日漪澜殿发生之事一概不知。
  翁斐在心中算了算时间,沉默许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今夜的第二盏宫灯就要油尽灯枯了,漪澜殿的内侍不敢怠慢,续上了一盏又一盏的光。终于,冗长的一个时辰过去了,瓦顶细微有了两股步震,翁斐细细一辨听,就知道是青鹰跟鸾煞传来的过来信号。果不其然,半刻钟不到,抱着一沓重物的小康子领着三五人证奔回了漪澜殿,片刻不敢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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