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哥给了老三一张协议书，大抵是让老三确认他没有高血压心脏病之类的，又让老三交出手机由他暂为保管。
  老三问：“可以带纸笔吗？”
  万一这鬼屋真恐怖，老三得记一下吓人的点，这样可以让老二一早提防，成功树立强大的形象。
  小哥在这兼职一年多，头一回有人提这种要求，一时愣神。
  老三稍微解释了一下。
  小哥说：“我可以帮你找找，不过里面很暗，你大概没法记。”
  这确实是个问题，老三思索了片刻，盯着小哥的眼睛问：“那你们这能不能提供特殊服务？”
  “……我们是正经恐怖馆。”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老三知道小哥误会了，“我是想能不能我在里面拿着对讲机讲，你在这帮忙拿纸笔记。”
  对讲机是小哥收完手机交给老三用于联络的，小哥这还有实时监控。
  误会解开了，但不妨碍小哥想拒绝，老三的视线有意无意往四周看。
  这里大堂贴了很显眼的标语：您的需求就是我们的追求。
  小哥知道老三看到了标语。
  老三知道小哥知道他看到了标语。
  小哥知道老三知道他知道老三看到了标语。
  小哥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当然可以，竭尽全力为您服务。”
  小哥为老三绑好护具，给老三戴上眼罩，让其他工作人员把老三领走了。
  老三感觉工作人员牵着他走到了一片沙地，沙地有些软，但踩着还算结实。
  耳边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裹着风嚎，给人一种肃杀萧瑟之感。
  工作人员撤了，对讲机里传来小哥的声音：“可以摘下眼罩了。”
  老三回：“先记一下，场景引入，秋天。”
  “……”
  四周有些昏暗，但不至于不能辨物，老三大抵处于一座山底，身边最多的是巨石狂沙，远望有零星几棵枯树，再远是不见顶的山峰。
  老三往前走了一步，很清脆的一声响，似乎踩到了枯树枝。
  他低头查看，脚下什么也没有，原来是纯配音营造氛围。
  老三朝着唯一的路前进，起初很正常，只是随着地势走高路越来越窄，一面是山体，一面是悬崖，山体侧有些以假乱真的石壁，悬崖侧则纯粹是电子投屏，虽然技术不错，视觉上会产生从上往下凝视深渊的眩晕感，但老三伸脚试探过了，碰到电子屏幕。
  老三对对讲机道：“记一下，秋天在郊外爬山。”
  “……”
  身后突然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仿佛有什么动物正成群结队地袭来，山体有些震颤，碎石滚落。
  老三等在原地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很快便看见乌泱泱的一片，咋一看像黑毯子驮了床破棉絮，近了些才看清是一只只硕大的老鼠，老鼠背上驮了一个人，或者说一具尸体。
  那尸体被啃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从破烂的衣衫中隐约可见森森白骨，他的四肢随老鼠的行进扭曲变幻，仿若正四肢反折着高速爬行而来。
  四周的震颤更加明显，脚底的晃动猝不及防险些让老三没有站稳，也恰在此时一只硕鼠从老三眼前扑过，它的眼中有大片眼白，瞳孔是类似发霉斑块的绿，牙齿锋利无比，嘴里甩出粘稠的液体。
  液体飞到老三脸上，滑溜的触感分外真实，老三在心里喊了一声卧槽。
  他决定跑一跑以示尊敬。
  然而乌云愈发厚重，光线更加暗淡，鼠群近在咫尺，那背上尸体原本被头发遮挡的脸却忽地显露出来，嘴咧着诡谲的笑。
  地面在这一刻倾斜了，老三脚底打滑直接跌落悬崖，光线消失，一切遁入黑暗，只余下老鼠们吱吱啊啊的吵闹，仿佛它们也随之跌落下来，肉块质感的东西砸在身上，还有爪子爬过皮肤，怪恶心。
  老三掉进了一片海洋球池里，奋力挣扎却不断深陷，仿佛无形之中有一股力量一直将他摁在其中，海洋球打在脸上轻飘飘的，拨开来又迅速隆回，好在烦人的老鼠声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似乎是嘶嘶的电流。
  “请站起来。”是对讲机的声音。
  小哥隔着监控看老三在池子里泡了三分钟，他碰到老鼠都只跑了三十秒。
  老三如大梦初醒，终于努力站直了，这个海洋球池只有他的腰高。
  “……”老三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记一下，老鼠追人，逃跑会触发下坠机关。”
  正事不能忘。
  无人回应，黑暗中似乎有什么生物苏醒，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叹息，池水开始沸腾，池子里有东西在乱窜。
  “你记了吗？”
  得不到回应心里不踏实，老三没有办法沉浸式体验恐怖。
  “……记了。”
  第7章 c计划
  老三顺着池边的藤蔓往上爬，这玩意儿滑不溜秋的，触感很恶心。
  上方是熟悉的沙地，但地上多了些盘根错节的枝干，太黑了看不清楚，老三靠手感知。
  古怪的叹息又一次传来，老三循声望去，看阴影似乎是一棵树。
  感应到他的视线，树周散发出幽蓝的光，那是一棵枯树，主干粗壮树枝却单薄，枝上停了一只红眼乌鸦。
  树表凹凸不平，一圈一圈好似年轮生在了外边，老三眯眼细瞧却发现，哪是什么年轮，是一张张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