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后来,爷爷连话都说不出了,天天都在昏睡。
  闻秀听到了那个亲戚说的话。
  她心里是赞同,小小年纪的她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与其撑着病痛缠身的身体痛苦的生,不如早点了断痛快的死。
  反正人的最终归宿都是死亡,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彼时的闻秀还不曾懂得太多情感,她不明白,人的逝去,代表着别人对他的感情生生被撕裂开了。即使他活着时如同死了一般,但只要他从物理上消亡,那么失去情感寄托载体的人必定会为之难过、痛苦甚至疯狂。
  闻秀混混沌沌地跟着姐姐完成了整场葬礼,她的内心没有波动。
  葬礼持续了三天。
  闻秀和闻良也请了三天假没有去上学。
  葬礼结束后,闻良回到中学,而闻秀也同样回到了学校。
  和以往不同,今天早上肖知瑾早早的在等她,虽然肖知瑾呵欠连天,但能看得出她的努力。
  时隔几年,闻秀难得再一次成为第二个到学校的人。
  毛小临看到两人坐在座位上,夸张的揉了揉眼睛。
  对了,肖知瑾和闻秀已经不再是同桌了,闻秀这几年就没长过,而肖知瑾俨然是班上的高个行列。
  放学时,再也不是闻秀闷头向前走,后面跟着肖知瑾这个人形挂件。而是肖知瑾走在前面,旁边跟着闻秀这个小豆丁。
  肖知瑾像往常一样,跟着闻秀进入她的房间。
  肖知瑾没有像平常一样聒噪,安静的反常,闻秀飞快的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了,然后拿出她姐给她的资料书看更深层次的知识,这几年里,她如饥似渴的学习着,将高中的物理知识都自学完了,她打算缓缓,将别的科目一并补上。
  闻良曾让她做过自己的物理卷子,是满分,那套卷子是出了名的难,闻良学了这么久都错了两题。
  果然普通人的聪明在真正的天才面前不值一提。
  闻秀将资料书翻开,瞥见肖知瑾的作业一字未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似哀似愁的看着闻秀。
  闻秀默然,她不太清楚肖知瑾在想些什么。
  “唉。”肖知瑾叹了口长气。
  闻秀转过头看她,眼神似是不解。肖知瑾知道闻秀是在说:“你又在发什么癫?”
  于是她开口道:“秀秀,你在难过吗?”
  闻秀将头转过去,说:“没有。”
  “可是今天一整天你的耳朵都没有动诶。”肖知瑾歪着头趴在桌上望着闻秀。
  “什么意思?”闻秀不理解。
  肖知瑾笑了,随着逐渐长大,她漂亮的五官更加协调,她算是这个小镇学校的风云人物,小小年纪就收到了不少情书。
  “你自己不知道吗?秀秀,你被吓到了,吃到好吃的,或者是做完了一道满意的题目,你的耳朵都会动两下。”
  那你还挺闲的,还有时间观察这个,闻秀没有说出口,在心里默念着。
  “还有,秀秀,你的眼角和唇角都是耷拉着的,你不知道吗?”
  是吗?闻秀在心里反问道。
  “你在难过啊,秀秀。”
  闻秀猛的被点醒了,原来这就是难过,她原以为是因为这几天太吵了,加上没有休息好,所以导致的心悸和紧张。
  肖知瑾也是个聪明的孩子,逐渐懂事后,和闻秀朝夕相处的她怎么可能没有看出闻秀的不同寻常,闻秀看的那些书,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她也知道了,闻秀就是所谓的天才,她发现之后,和闻良姐姐做了约定,要保守好这个秘密,保护好闻秀。毕竟秀秀是她最好的朋友。
  上帝给你开了扇窗,也必定会带走些什么。除了不爱说话外,肖知瑾发现,闻秀对情感的感知力相当弱。
  她感受不到别人对她的好意,所以不少小朋友碰壁之后便没有再找她玩过,她也感受不到别人的恶意,那些小朋友的刻意排挤她完全没有发现。
  而她在感情上的波动更是少,肖知瑾从来没见她大笑过或者大哭过。
  肖知瑾因为闻秀会因为爷爷去世而大哭,但是她没有。
  她会难过,但是她却没有意识到。
  肖知瑾学着大人的样子将闻秀搂在怀里,拍了拍闻秀的背说:“秀秀,你要是难过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闻秀被埋在肖知瑾胸前,她不理解。
  有些闷人,她挣扎着起身,说:“为什么要哭?”
  “难过了就是要哭啊。”肖知瑾说。
  “谁规定的?”闻秀还是不理解。
  肖知瑾眼珠子转了转说:“好像也确实没有说难过了就一定要哭。”
  她将闻秀再一次搂了过来说:“不过,要是有一天你难过了,想哭了,你可以来找我,我帮你催哭。”
  第7章 身高的烦恼
  肖知瑾就这样强势的进入了闻秀的生活,让闻秀逃无可逃,明明肖知瑾已经结交到了许多朋友,却还是做什么事都要拉着闻秀。
  小学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美好、单纯却十分模糊了,要让肖知瑾说小学时期有什么特别记忆深刻的事情她还真的说不出来。她一如既往的练舞,寒暑假时被妈妈带去比赛。
  唯一不同的是,曾经放学都是闻秀闷头向前走,后面带着肖知瑾这个挂件,可能是因为练舞的关系,肖知瑾抽条特别快。但闻秀依旧是那个小个头,感觉这几年都没怎么长过。到六年级时,肖知瑾已经比闻秀高了大半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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