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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嫡妹纪事 第55节

  山路旁木柴散落在地, 一个侍女倒在地上, 生死不知。
  这十来个人的加入,让一边倒的局势立刻翻转。
  就算容思勰身边不乏启吾卫退下来的精英侍卫, 但也拦不住这么多人。原来那两个樵夫只是伪装,在前方探路,真正的队伍藏在草丛里。这些人好不容易才骗过官府, 藏在终南山,今日冒险下山,眼看就要逃出去,谁知正好被容思勰撞破。
  这些逃犯本就是亡命之徒, 看到计划被毁, 最好的打算就是当场诛杀这几人, 然后快速逃走。他们下手刀刀致命, 而且目标是围在中间的小娘子,无论是谁,只要抓到一个就有谈判的机会。但这些小姐们出来游玩,本来就没带多少护卫, 而且今日登山,丫鬟婆子带了不少,真刀实枪的侍卫却没有几个。而容思勰的护卫虽然个个是好手,但也无法护住这么多人。
  容思勰在内围看得心焦,她和夏蝶要弓箭,但是夏蝶死都不给。容思勰没法参战,只能待在保护圈里着急。
  而另一方逃犯心里也着急,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可不能功亏一篑,本来以为这些贵族小姐的侍卫都是些花拳绣腿,没想到竟然还有些真功夫。见久持不下,这几人脸上都露出焦躁来。
  一个看起来是头目的人横下心,示意他们速战速决,砍伤几人就跑,让这些贵族小姐没法报信,如果能顺便劫持一个,那就更好了。
  这几人悄悄交换目光,这一会时间,他们已经看出穿白衣服和黄衣服的那两个女子身份最高。砍伤她们,无疑是最佳选择。
  容思勰和阮歆身边的攻击突然增强,容思勰能感觉到阮歆手指冰凉,身上还在发抖,但她控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尽量不给护卫们添乱。
  容思勰的手悄悄握住另一支暗器,自从西市遇刺之后,宸王给她准备了许多武器,她的身上从头到脚全是奇奇怪怪的防身之器,方才用来解救阮歆的簪子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容思勰不知来人身份,没有贸然下死手,所以用的是无毒的一种,如果现在这群人再扑上来,容思勰给他们准备的,就是剧毒飞针了。
  一个悍匪突然发狠,将一个侍卫掀翻,伸手就要来抓容思勰。容思勰正打算放毒,却见银珠撞了上去。那个悍匪见一击未中,心中大怒,正打算一刀了结银珠,却听到了“撤退”的指令。
  悍匪一刀落下,顾不得看砍中要害没有,立刻随着队伍往山下跑。
  容思勰大失惊色,连忙蹲下去喊道:“银珠,银珠!”
  夏波探了探气息,又看了下银珠伤势,很确定地说道:“万幸没伤到要害,性命无碍。”
  听到银珠不会有性命之忧,容思勰这才稍稍放下心。她抬头,狠狠盯着这些凶徒逃窜的方向,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声音拔高:“”庄子里的人危险,他们想要劫马!”
  这些娘子们死里逃生,一个个惊魂甫定,站都站不稳。容思勰提出留下一队人照看银珠和这些小姐,她则带着剩下的人回庄。
  容思勰的话一说出来就遭到手下的反对,容思勰今日冒险去救阮歆已经足够他们喝一壶了,现在让容思勰回到庄子,如果正好撞到那些凶徒,那他们万死难辞其咎。
  而阮歆则突然白了脸:“有几位娘子她们懒得爬山,现在还待在庄子里!”
  这下,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了。容思勰带着一队人快速回去,而另一队跟在后面慢慢走。
  容思勰本来打算让阮歆留下,但阮歆执意要和她一起回去:“我是主人,让客人遇险已是失职,若让客人在庄子里出事,我唯有以死谢罪了。”
  容思勰便不再多劝,带着阮歆和侍从往回路赶。
  好在她们本来就没走多远,很快容思勰又看到那伙人。这些人已经从庄子抢了马匹,快速朝山下奔去。
  看到很多熟悉的马,容思勰心里一梗,赶紧定睛细看,终于确定里面没有踏雪。
  容思勰偷偷松了口气,自己的爱马没被抢走,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以容思勰的性格,可不能任由这群人伤了她的侍女,抢了众多良马,就这样毫发无伤地逃离。
  容思勰抢过自己的弓箭,快速跳到一块巨石上。这块石头横亘在庄园门口,涅阳好几次花重金将它挖走,最后都不了了之。现在反而便宜了容思勰,容思勰站在巨石上,居高临下,很快就锁定住正在朝山下狂奔的几道人影。
  容思勰将弓弦拉满,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朝一个棕色人影射去。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人,就是这个团伙的头目。
  冯弈城正在骑马奔逃,一边逃一边赞叹好马果然都养在贵族手里。这样一匹良驹,居然跟在一个娇滴滴的贵族小姐身边,岂不是宝物蒙尘?冯弈城正盘算着以后好好对待这批良马,突然感觉身下一滞,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从马上栽下来。
  从倒立的视线中,冯弈城看到那匹日行千里的宝马,前腿已经被一只利箭击穿,他还有心思感慨,隔这么远一箭击中马腿,这是何等出色的箭术?
  他砰地一声摔到地上,透过飞扬的尘土,冯弈城看到后方,一个身着白装、身姿修长的女子站在巨石上,她手里还挽着弓箭,箭尖正瞄准了他。
  旁边一个手下骂骂咧咧地把冯弈城提上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看姑娘,赶紧逃命才是!”
  容思勰又接着射出几箭,但这回这些人有了防备,无一射中。一支支箭矢深深扎入土中,尾翎还在快速颤动。
  冯弈城坐在另一个人的马上,一直死死盯着容思勰。直到转过弯,再也看不到容思勰几人的身影,他才收回目光。
  “那个白衣服的小妞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这么邪门!”
  骑马载着冯弈城的人忙着控马,还要抽空回答老大的问题:“不知道,不过看她的架势,估计父亲官职不小。”
  冯弈城眯起眼睛,小丫头,你最好祈祷一辈子不被他找到,不然……
  .
  夏蝶眼睁睁看着容思勰隔着百步之遥,一箭射穿马腿。
  然后那匹有市无价的纯种大宛马就立刻朝前栽倒,骑在马上的棕衣人也跟着一头摔下。
  见这几人已经跑出弓箭范围,容思勰遗憾地放下弓,说道:“本想拦下他们几人,可惜只射倒了一匹。”
  容思勰本来瞄准的是人,但她到底不敢杀人,只好将准头移到马腿上。
  虽然没能成功擒住贼王,但好歹毁了他的马,一马载两人,速度无论如何都会变慢。
  跟在容思勰身后的夏蝶悠悠地说:“郡主,那是纯种大宛马,一匹千金。”
  容思勰顿了下:“这……总不能让我赔吧……”
  .
  终南山出现逃犯的消息很快惊动京城,一伙人快马出城,在城门口分为两队,一队黑衣黑马,朝逃犯追去,另一队穿着青色官服,向涅阳长公主别院赶来。
  启吾卫和大理寺因为职责有些重合之处,往年总是摩擦不断,可是自从容颢南和萧谨言上任后,因为这两人私交甚好,硬是开创了启吾卫和大理寺联手办案的奇观。现在,容颢南带着人去追击逃犯,而萧谨言则上山调查情况。
  被翻的一团乱的别院已经大致收拾出来,供吓得不轻的娘子们歇脚,等候家里来人。好在那几人只是为了抢马,留在庄子里的几个娘子在后院下棋,没有被波及。这些娘子从小养尊处优,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时庄子里吵吵嚷嚷,喧闹不已。
  本意是来散心,结果遇到这种事情,这些贵女立刻歇了游玩的心思,恨不得立刻飞回家里去。每个人都在期盼自己的兄弟赶快来,可是没想到最先到来的,反而是大理寺。
  萧谨言带着人匆匆走进来,看到容思勰好端端站着,才狠狠松了口气。他冷着脸走到容思勰身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才开口问道:“有没有受伤?”
  容思勰摇摇头,向他身后扫了一眼,尴尬地低咳一身,示意他先干正事。
  萧谨言知道自己公务在身,而且这里这么多人,不适合询问,他只能强压着担心,处理逃犯留下来的烂摊子。
  萧谨言大致安慰了厅中几位娘子几句,就开始询问她们在何处遇到匪徒。容思勰见这几人惊魂未定,哪里有回话的心思,干脆自己亲自带着他们去遇袭地点。
  萧谨言和容思勰并肩往外走,走出庄园后,萧谨言暗暗在容思勰耳边问:“是我的疏忽,让这群人逃了出来。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容思勰则毫不在意:“没事,虽然他们伤到了我的丫鬟,但我也没让他们讨着好。为首之人的坐骑被我射伤,一匹马负重两个人,无论如何都跑不快,他们很快就会被追上了。”
  萧谨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跟在容思勰身后的绿幕可算找到空子告状:“非但如此,郡主还从凶徒手下救下了阮娘子呢!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
  萧谨言抬手揉了揉眉心:“你真是……”
  容思勰虽然事后也觉得自己冲动了,但再来一次,她还会那样做,这是最好的选择。
  容思勰底气非常足地转移话题:“萧寺丞,公务时间,不要谈论私事。”
  萧谨言心底的火愈发旺盛了。
  等听容思勰叙述完当时的情形,萧谨言已经气的连笑也摆不出来了。
  认识这么多年,这是容思勰第一次见萧谨言露出这样的神情,面容平静,但仿佛在火上隔了一层冰,一旦迸裂那就不可收拾。
  容思勰终于预感事情闹大了,她不敢多待,立刻溜回别庄。
  庄子里已经走了许多人,容思勰没有想到涅阳长公主竟然亲自来了,正拉着阮歆的手,紧张地左右查看。
  看到容思勰回来,涅阳长公主连忙把容思勰召到身前,握着容思勰的手说道:“听说今天歆娘被劫,多亏了你出手!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她要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用活了!”
  涅阳长公主说着就带出哭腔来,容思勰看着心疼,连忙劝慰:“姑母您这是什么话,阮表姐吉人自有天相,福气还深厚着呢!”
  阮歆也走过来,端端正正对容思勰行了一礼,容思勰正要避开,却被涅阳拉住了。
  涅阳拍拍容思勰的手,道:“你受的起。”
  容思勰只好应了阮歆的大礼,起身后,阮歆也说道:“今日蒙七娘舍身相救,来日阮歆必涌泉相报。”
  容思勰只是做自己应做之事,压根没有想过回报,她推辞道:“表姐客气了,我不过尽力而为罢了,任谁在那个位置,都会这样做的。”
  阮歆摇摇头,却没有再言语。
  容思勰突然想到一事,略有羞赧地说:“抱歉,姑母,表姐,我似乎把你们的大宛马射伤了。”
  涅阳完全不在意地挥挥手:“一匹马而已,哪里值得你特意说起。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一手好箭术!”
  见涅阳完全不在意,容思勰也放下心,但还是决定回府后送些赔礼才好。涅阳长公主拉着容思勰的手,又说了好些话,直到容颢宗带着人到来,才放容思勰离开。
  终南山逃犯袭击长公主别院之事,也迅速在长安散开。
  .
  终南山山路上,大理寺的官吏们正围着一匹受伤的黑马查看。
  一个绿衣小吏不无可惜地叹道:“纯种大宛马,居然就这样毁了!大宛马的腿多么金贵,竟然被直接射穿,不知是谁放的箭,也亏他下得去手!”
  另一个人小心拨弄这黑马受伤的关节,也跟着应和:“看这力度,恐怕是完全废了。一千两金子啊,就这样没了!”
  几个人围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心疼这匹马。
  “这是谁的箭,大宛马跑起来何其之快,他竟然能直中马腿。他既然射的这么准,干嘛要瞄准马,直接射人不行么!”
  这几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会,一个人四处看了看,悄悄地说:“我听跟在萧寺丞身边的人说,这一箭,是宸王府的郡主射的!”
  几个官吏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们纷纷抬头去看门口的巨石,往复看了几遍,才发出称奇声:“皇家的人了不得,连个小娘子都这样厉害。我还道是哪个郎君出手,没想到居然是个女子,还是郡主。”
  “不愧是宸王的女儿,下手贼狠!”
  “这以后谁还敢娶……”
  “别说了,萧寺丞回来了……”
  大理寺在处理终南山之事时,容颢南也带人追上了冯弈城。
  这群逃犯被绑起来时,还在不服气地嚷嚷:“要不是老大的马被射伤,你以为你们还能找到我们?”
  容颢南都懒得搭理他们,命令手下将这些人堵住口,押解回京。
  冯弈城双手被缚住,神态却并不像另几人那样慌张,他还有心思打量容颢南。看够之后,冯弈城几乎是笃定地说道:“你就是容颢南?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你抓住我也没用,很快你就得亲手放我出来。”
  容颢南回以冷笑:“那在此之前,你先去牢里蹲着吧!”
  冯弈城只是哈哈大笑,笑够了,问起另一个问题:“我只想知道,今日在终南山向我射箭的娘子是谁?我惦记了一路,不弄清楚她是谁,我入牢都不甘心。”
  回答他的只有容颢南冰冷的笑意,冯弈城突然感觉后颈一痛,疼的他忍不住皱眉。见冯弈城还没有晕,容颢南又在他脖子上补了一刀鞘,彻底把冯弈城砸晕。
  让你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启吾卫其他人静静看着统领之子光明正大地发泄私愤,他们都识趣地装作没看见。
  容思勰一箭射穿大宛马腿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众人在感慨容思勰好箭术的同时,也在心疼那匹千金难买的大宛马。
  只能说,男人和女人的关注点,永远不在同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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