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无情道子的证道对象 第65节
有时候路归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回去,她只能安慰自己,是因为还没找到界灵,还没有做到答应他们的事。
她想尽办法克制欲望,半年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从此她夜里只敢在金莲边上小坐片刻,而后便前往死气边上,整夜疏导灵气。
不知什么时候,她身后有了个小尾巴,两个人在夜晚的树林里一言不发,一起埋头做事。
这样没日没夜地散尽灵气,反而加大了金莲的作用,她灵根上一些细小的裂缝正在慢慢愈合。
到了第九年,她的修为不知不觉已经涨到了筑基大圆满。
而梳理灵气的夜晚,她身后已经慢慢聚集了所有的小孩。
他们不眠不休努力了九年,从幼年努力到少年,他们让死气只往前扩散了以前的一半。
即便危机还没有解除,但至少所有人都看见了希望。
只有路归月与白鳐龙越来越沉默。
一个平静的傍晚,众人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惯例开启了闲谈。
路归月给他们带来了数不清的修仙界与人间的故事,他们自己每日也能发现许多趣事。
所以每日的这个时候最热闹,路归月与白鳐龙总会趁众人不注意悄悄离开。
终于有一天,有个人跟着他们到了树林里。
“白哥……我们是不是没救了?”狼耳少年右耳有一小片缺口,脸上也有个拇指大小的腐蚀伤口,这是不小心沾染死气造成的。
他听力绝佳,嗅觉也异常敏锐,早就在路归月与白鳐龙身上闻到了不祥的气息。
所有人都在日复一日的死亡压迫下快速成长,直到现在,他们已经一边努力,一边学会了平静地接受败局。
少年白鳐龙脸上稚气半褪,他的脸上和手上也有同样的伤口,白色的鬓发与龙角像锈铁一样,有了黑色的斑驳。
这群人里成长最快的是他,受侵蚀最重的也是他。
众兽之首也一直是他。
平日里他的眼里都是责任和义务,但是面对狼耳的问题,龙目中不可遏制地出现了逃避。
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转向了路归月。
路归月知道,换做自己她恐怕也不知如何回答。
因为她铺展神识的时候,已经看到四周的树叶间藏着所有人。
这里明明还生机勃勃,他们明明刚刚还在讨论浩劫过后的生活。
他们想去踏遍万里山河,也想守着这里的灵花烂漫;有的人想尝最烈的酒,有的兽想见最美的人;有的鸟爱上了路归月故事里的鱼,有的虫喜欢上了她故事里的山。
他们一面满怀期待,一面又来主动面对最残酷的真相。
白鳐龙能做最苦最累的事,却说不出最简单的话。
九年过去,包括狼耳与羊角在内,当初的六十一个幼崽只有二十七个长到了少年。
包括白鳐龙在内,二十七双眼睛都望向了路归月。
“是,马上,也许是下一刻,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路归月闭上她蓝色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出了答案。
“自上个月开始,死气已经不是我们能抵挡的了。它不知不觉有了新的变化,死气之中出现了一种无形的怪物,被它吞噬的人,会被抹消存在。”
“只有我们保留着对他们的记忆,才能把他们拉回来。”
经历过元屏的事,这种感觉路归月再熟悉不过。
她终于意识到此时的梧桐殿也发生着类似的灾难,只不过各有造化罢了。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原本是六十二个人,消失的人数是三十四。”
“我们已经做了三十四次抗争,每一次我们都信心满满,相信自己一定不会忘记同伴,一定能把被吞噬的同伴拉回来,可是每一次,记忆都消散了,他们永远不会再回来。”
路归月挨个儿走到他们身边,平静地说道:“你的护心鳞,你的逆羽,还有你的触角……你们知道是给谁了吗?”
“不……不会的……”
“呜呜……”
躲着的少年们突然发现自己弄丢了最宝贵的东西,悲从中来。
他们身上最珍贵的东西,还有这些年同甘共苦的情谊都抵挡不住一只透明的兽。
在这浓到化不开的悲伤中,路归月道出了最后的秘密:
“它已经越来越强大,下一次出现,足够吞噬我们所有人。”
“白哥……你什么都知道?”猫尾姑娘梗咽着问白鳐。
路归月替他做了回答:“不,他不知道,他只是看懂了我掩藏的情绪,这里知道全部真相的只有不存于这个时间的我。”
羊角少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种无形的东西什么时候会出现?”
那东西出现的时候,路归月脊梁内的守字剑还有她手里的苍云都会震动。
来势越汹涌,这震动就越强烈。
路归月拔出苍云,强行压下有史以来最强烈的震动,声音冰凉:
“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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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看到这里的大家,呜呜呜,不想写这么心疼的画面,但是又忍不住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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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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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树林里哀伤、恐惧和绝望无声蔓延。
询问真相之前, 他们都以为死是最可怕的事。这九年坚持不懈的抗争加速了在场每一个孩子的成长,除开一身累累伤痕,他们还收获了一颗不惧死亡的心。
每个人都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可是真相的残酷远不止如此。
他们真正要对抗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消失。
九层金莲成熟的最后一天, 长生界外围的死气中, 一种会抹消人存在的东西又一次出现在众人身后。
路归月和这群孩子们已经历经三十四次失败,而这种被命名为消亡兽的东西已经一次次蜕变, 现在强过在场任何人。
“跑!”
路归月握着苍云的手青筋暴起,她以声为棒, 竭尽全力敲打在每个人头上。
“往莲池跑!”
二十六只鸟兽从悲伤中惊醒, 飞天的, 遁地的,登时都用上最快的速度奔向莲池。
或许是消亡兽吞下了太多同伴,白鳐龙也对它有了模糊的感应。
其他人都依言逃跑的时候, 只有他留在路归月身边, 抵挡着消亡兽。
狼耳在林中疾速奔逃, 抽空回头看了一眼白哥和路姐姐。
最熟悉的森林变得格外陌生, 他不记得什么时候,那一片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棵树。
零散的几棵树之间, 白鳐龙的真身飞在路姐姐身旁。
破破烂烂的红色法衣无风自扬, 干枯毛糙的蓝色头发中,有不少已经变成了灰白, 还有她的手不仅有被侵蚀的伤疤, 还老得像枯树皮, 如果仔细看, 她苍白的脸上其实已经生出细纹。
修仙界中的九年只是眨眼间的事, 可是路姐姐为什么老了?
还有白哥。
在狼耳心里, 白哥的原身是集神秘与高贵为一体的完美的鳐龙。
可是现在的他,像一根就要断成几节的麻绳。
黑狼的步伐越来越慢,最后停在半路。
“我记起来了。”
追上来的灵羊也停下步伐:“狼哥,别愣着,赶紧走啊!”
狼耳恢复人形,愣愣地说:“我记起来了,上一次,上上次,都是他们在替我们拖延。”
“是啊,一直是白哥和路……”说着也恢复人形:“是,是他们。”
单尾猫、双翼鸟……停下来的人越来越多。
是什么时候,他们的付出成为理所当然?
明明路姐姐刚刚已经说过,这一次出现的消亡兽足够消灭所有人。
他们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逃跑呢?
铺满地面的花草与每一个停下来的少年一样萎靡,原来凉秋早已到来,他们一直没有发现。
“狼哥说得对!”羊角带着哭腔说:“是我们太弱小,一直活在他们的保护里,还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明明……”
秋风拨弄着萧瑟的草木,也卷起沙尘迷了眼。
猫尾少女捂着脸挡住眼中的泪水,闷声接话:“明明只有他们才最有资格和实力活下来!”
“我……我们都做了什么啊?”
路归月与白鳐龙正在努力奋战,白鳐龙学着路归月的样子聚起浓厚的生气,将之垒成坚实的屏障阻挡消亡兽前进。
要想完全掌控这生机做的墙,就必须融入自己的生机,他们要凭借感应精准地判断消亡兽的位置,一丝一毫生机都不容浪费。
两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消亡兽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