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没订吧……”提起订婚，任春山就有点失落，怎么就有人像他这么倒霉，家道中落，还被退了婚。
  不过退了婚也好，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养活他娘和桃红。
  跟他退婚过后，桃红说不定还能好好说一门亲事，运气好的话，还能嫁到城里去，做个少夫人享福……
  “你这脚，缓几天就好了，再给你开点消肿的药膏，没什么大碍，记得这脚别受力，最好在炕上歇着。”
  老大夫话虽然密了点，但也惦记着自己是来给人看脚的。
  “多谢。”任春山意识还没回笼，听到老大夫的话，下意识道了声谢，脑海里依旧是从前跟桃红一起玩闹的场景。
  那时候两家人的关系是真的好，时常一起吃饭，谁家有好东西，都会惦记着对方。
  “瞧着怎么这么失落？”
  不知何时，老大夫已经走了，蹲在任春山脚边的人换成了张大山，正在帮他穿干净袜子。
  “黄大夫都说了，要你在炕上歇着，这下你可以安心待在这里了吧？”
  张大山没得到任春山的回答也不生气，紧着问了另一个问题。
  “可我还是想回家。”任春山听到张大山的声音，立马想起来自己的处境，他现在再怎么想从前的事也没用，回不去的。
  “家里是有什么你放不下的人吗？”张大山问道：“是才娶了新媳妇？”
  “不看着会跑的那种？”
  “不是。”任春山依旧拿他娘说话，“我就是放心不下我娘一个人一个人在家里。”
  “那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张大山低着头失落一小会儿之后，还是决定顺着任春山。
  “强把你留下来，怕是也留不了多久。”
  “你等着我慢慢跟你娘套近乎，等你娘都同意这门婚事的时候，看你还怎么拒绝我。”
  “做……”
  任春山本来想扬声道一句‘做梦，我娘不会同意我跟男人成婚的！’，又想起他娘在村长家说的那些话，倒还真有可能同意。
  只要张大山送的礼足够多，只要能到一个他娘能体面走进新丈夫家中的程度，他娘能直接不认他这个儿子。
  突然的，他有点不想让张大山送他回去了，他不想让张大山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娘。
  “我自己能回去的，只要你帮我找根足够粗的棍子，我就能支着它回家。”
  “不想让我见你家里人？”张大山突然抬头盯着他，问道：“为什么呢？”
  “是怕我伤害你家里人，还是怎么的？”
  “就是不想要你见，没什么原因。”任春山撇过头，不愿意跟张大山对视。
  张大山还是帮他找了干净鞋子过来，瞧着像是从前穿过的，比张大山脚上的要小上不少，两只还不一样大。
  等帮任春山两只脚都换上干净的鞋袜后，他又在炕上摆了炕桌，出去端了饭菜进屋，才把任春山抱到床上。
  “先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家。”
  说罢，也不等任春山答应，就出了屋子。
  满满一碗炒面，还有肉片，任春山认不出来是什么肉，但是很香，香的他想端起碗就开始吃。
  可他始终记着，这里不是他家，不能随便吃。
  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这饭菜里有啥药，他可就只能栽在这里……
  一直到饭都凉透了，任春山都没等到张大山回来，他只听到砍木头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帮他弄合适的木棍。
  不说张大山要让他当媳妇这话，任春山真的觉得张大山这人是真的不错。
  等他养好了脚，能去山上打猎的时候，猎到什么都得拐到张大山这一趟，分张大山一半。
  就在他口水快滴答到大腿上的时候，张大山拿着一根修整好的拐棍进了屋。
  “怎么不吃？”
  张大山拧着眉瞧着像是生气了，“说了不会强迫你就是挣得不会强迫你，怎么连饭都不吃？”
  “怕我给你下药？”
  任春山想说是，可对上张大山的脸，他还是没敢说出口。
  “哎……”
  张大山没忍住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我去热热，我先吃一口，你再吃，行不？”
  “就算我下药，也不可能连自己一起药倒不是？”
  任春山不懂这些，但还是点了头。
  张大山将拐棍放在任春山手边，“你先试试用着顺不顺手，我去热饭。”
  “好。”任春山这回应得倒是足够快。
  张大山前脚出门，后脚他就撑着拐棍在屋里转悠了。
  不得不说，这拐棍真的做的刚好，能刚好撑起他，还不会很费劲那种。
  张大山热好饭回屋的时候，他已经在屋里转悠好几圈了，虽然脚还有点痛，但好玩的很。
  怕任春山不吃，张大山将碗里的面当着他的面重新拌了一遍，才从中夹了一筷子塞进自己嘴里，咽下去后，才拿新筷子塞进任春山手里。
  “现在可以吃了吧？”
  张大山脸上倒是没有嫌弃，只是写了不少无奈。
  任春山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才尝了一口，他这眼泪花都快出来了，倒也不是因为从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只是胡椒多了些。
  呛得他收不住眼泪，张大山一直盯着他看，见他落泪着急忙慌找出一小块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