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两个老干部的父母都是庄稼人，小时候也有过一段田间劳作的日子，满满的童年回忆。
  四人一合计就申请了这么一块地方种菜。
  看江夜安他们做得好，四个老大爷就决定带他们去他们的“秘密基地”。
  养老院里可以抽烟，但有限制，每天只能在固定的区域抽，而且一天不能超过三根，这是为他们身体着想。
  可那些老烟枪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控制的？所以他们寻摸出了一个能偷偷吸烟的地方，就在旧活动楼楼顶。
  旧活动楼在养老院最西边的角落，周围是一片菜地。
  这片菜地不是爷爷奶奶们种来玩儿的，就是养老院自己的菜地，养老院伙食里很多菜都是自己种的，边上还有个猪圈，粪便可以作为肥料。
  旧活动楼已经废弃，准备拆了盖禽舍，但一直还没动工，动工之前这里就是很多老大爷们的“秘密基地”，偷偷抽烟的地方。
  楼顶视野广阔，几乎能将方圆百里的景象都纳入视线内。
  向西看能瞧见京津运河的一截。
  吴琼远远看到运河堤岸后头有些高高低低的房子错乱地排列着，好奇地问：“那附近有工地吗？那些是不是工地的临时房？”
  苏晏看了一眼说：“不是，那些就是用三合板、石棉瓦搭建起来的棚屋，现在工地上都出于安全考虑禁止搭建这种临时房了。”
  一个老大爷笑着说：“小娃娃很有见识啊，这都知道。”
  苏晏：“听说过一些。”
  吴琼：“没人住还搭这些棚屋干什么？”
  另一个老大爷神色有些严肃，还有些淡淡的无奈，“谁说没人住了？那里面都是人。”
  吴琼张张嘴：“可、可不是说现在工地都不用这种临时建筑？”
  “工地工人不用，有比工人更苦的人用。”这个老大爷姓赵，是个国企退休下来的老干部。
  赵大爷接着说：“别看京市是帝都，发展好、发展快，但底层穷人不少。”
  吴琼：“可现在已经很少看到乞丐了，而且早些年不还说很多乞丐职业化，白天是乞丐，晚上就开法拉利吗？”
  另外一位从机关单位退下来的孙大爷说：“职业乞丐是有，但也不是所有乞丐都是职业的，靠行乞发家致富的还是在少数。大多数乞丐就是乞丐。现在见到的乞丐少了，你觉得是他们都发家致富所以不用出来行乞了？”
  吴琼哑口无言。
  赵大爷说：“十多年前市容整顿的力度空前加大，小摊小贩都受到严格管控，为了提升城市面貌水准，乞丐也成了被管控的对象，各地开始采取层出不穷发的手段杜绝行乞和各种变相行乞，久而久之街上就没有乞丐了，但多了很多走街串巷捡废品的人。”
  不能行乞了，但总得想办法活着。
  江夜安望向远处的河堤，说：“京津运河东岸河堤边上有垃圾场。”
  老帽儿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系？”
  苏晏：“废品回收站在西岸，这些住在河边的人在东岸垃圾场捡废品，然后拿到西岸去卖，勉强煳口度日。”
  这下老帽儿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最初有些人到东岸的垃圾场捡垃圾，为了方便就在附近搭了临时房住了下来。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到这捡垃圾，这样的临时房就越来越多，最后就形成了这样一片“小区”。
  小区现在有名字，叫贫民窟。
  一开始是住在别的地方的人这样叫这个地方，后来这里的人自己也开始这么称唿，必要的时候他们会告诉其他人自己住在贫民窟。
  沉默了好一会，老帽儿突然说：“我记得高飞家就住在那一片。”
  这一次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稻草堆里真飞出了金凤凰。
  几人在楼顶待了一会，等快到午饭时间才下去。
  学生们的午饭在食堂吃，整个食堂一楼装得下四个班的学生。
  午饭选择很多，苏晏打了一份咖喱牛肉。
  他们几个到的比较晚，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一个空桌够几人坐下。
  旁边那一桌有三男两女，其中一个男生正是高飞。
  高飞盘子里的食物不是很多，多是青菜，对面坐着的女生将自己盘子里的小鸡腿放到高飞盘子里，“你多吃点。”
  高飞低头淡淡说了声谢谢。
  女生抿唇，好一会后才好像下定决心一样说：“雪凝她要是知道你这样也会难过的。你真的不用自责，这事不是你的错。”
  边上的女生的戳了她一下：“邱荷！不说了不提么！”
  被叫邱荷的女生低下头不说话了。
  过一会一个男生端着托盘走到苏晏他们这一桌，跟苏耀林打招唿：“哥！”
  这人就是苏耀林的表弟华博文，跟跳楼女生凌雪凝同班。
  边上那一桌的两个女生跟华博文打招唿。
  苏耀林让华博文坐他旁边，往那两个女生的方向点了点下巴，问：“你们班的？”
  华博文点头，“长头发那个就是我们班班长邱荷，跟凌雪凝关系最好的就是她。”
  苏耀林：“有两次考试超过凌雪凝的那个？”
  华博文又点头。
  苏晏想起刚刚那个叫邱荷的女孩安慰高飞的话，还有看向高飞时的眼神，微微眯起眼睛。
  老帽儿太熟悉苏晏这个表情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