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周贵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她气得跺了跺脚。
  但她硬是没走。
  许久,二重帘被人掀开,周贵嫔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就见绥锦走进来,手中还端着东西。
  周贵嫔掩住眼中的失望,重新转过头去。
  绥锦轻叹了口气,她说:
  “娘娘担心周贵嫔待会会嗓子难受,特意让奴婢给您倒了一杯玫瑰清露。”
  周贵嫔惯来爱喝玫瑰清露,邰谙窈有孕后,宫中唯独合颐宫会有,邰谙窈也常给她备着。
  周贵嫔也想起这一点,她那点气焰一点点熄灭。
  明明邰谙窈帮了她,她还来怪邰谙窈,好像显得她格外无理取闹。
  玫瑰清露很甜,周贵嫔埋头抿着,忍不住落泪,瓮声瓮气地埋怨:
  “她是在糊弄小孩么。”
  第127章
  合颐宫,周贵嫔已经离开了,邰谙窈抿着唇,瞧上去心情也颇有点烦闷。
  绥锦也替她倒了一杯玫瑰清露,邰谙窈垂眸看了眼,堪堪移开视线。
  绥锦觉得娘娘有孕后,格外容易情绪化了一些,她没忍住地笑了声,邰谙窈转头看她,郁闷:
  “你笑什么?”
  绥锦摇了摇头:“周贵嫔虽然冲动了点,但也是个通情达理的,您和她何必吵起来。”
  邰谙窈固执地说:
  “她本来就不信我,如今知道我骗了她,应该也不会再来了,吵和不吵有什么区别。”
  绥锦听出了她的意思,摇头:“也不见得。”
  邰谙窈皱了皱眉,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绥锦顺从地止住了话音。
  邰谙窈转移了话题:“问春呢?”
  提到正事,绥锦脸色也严肃了点:
  “还没从慎刑司出来。”
  邰谙窈垂着眼眸,她没再提起问春,而是淡淡道:
  “慎刑司刑罚苛刻,一般人都很难从慎刑司中出来。”
  绥锦听得懂她的意思,隐晦地点了点头。
  对于废后和问春之间的事,绥锦其实很难评价,站在皇后角度上,她做得没错,问春不得用了,她还替问春操作一番让问春能够出宫,也算全了主仆之情。
  但问春不这样觉得,认为自己劳苦功高,废后待她过于苛责。
  绥锦不做评价,但问春这样的人留下来就是个隐晦,谁知日后会不会对娘娘造成困扰?
  还是斩草除根最好。
  邰谙窈和周贵嫔的争执没从合颐宫传出去,即使传出去,众人现在也不会在意。
  她们在意的另有其事。
  朝堂上因废后一事大起轩波,吵得不可开交,偏废后证据摆在眼前,再是守旧派也说不出不能废后的话。
  声音陆陆续续地传到后宫,时间一长,就渐渐地变成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邰谙窈顾不得这些,年关过后,她三月初就要生产,如今全幅心神都在待产上,如今宫中她位份最高,其余人也都看出时瑾初对她这一胎的重视,没人敢来招惹她。
  敬修容也在不停地替大皇子寻医问药,没时间管她。
  于是,邰谙窈难得有一段清闲时间,安安稳稳地养胎。
  年后春来,日色渐渐回暖,邰谙窈也偶尔从合颐宫出来散心,其余妃嫔遥遥地看见她,就忙忙远离,生怕会冲撞到她。
  转眼入了三月。
  所有人都在关注合颐宫,合颐宫内也是提心吊胆地不敢放松,产房就准备在了偏殿,接生嬷嬷和奶嬷嬷都备齐了。
  临近生产,邰谙窈见时瑾初来得越发勤,惹得她也越来越紧张。
  魏嬷嬷不断提醒她:
  “娘娘不要待在殿内,您常走动,对生产时也有好处。”
  邰谙窈全部听了进去,每日她都会去一趟养心殿或者御书房,然后再一步步地走回来,她走得慢,一趟回来要将近半个时辰。
  对于她这个决定,时瑾初喜闻乐见。
  后宫妃嫔常是见到皇上陪着仪昭容在宫中来回,忍不住地酸味:
  “也不知道仪昭容这一胎是男是女。”
  公主也就罢了。
  要是皇子,岂不是要上天?
  众人忍不住地皱了眉头,当年皇后待产时,她们也不见皇上这么上心。
  而且,如今朝堂上对于后位一直争执不休,哪怕她们身在后宫也有耳闻,皇上一直都没有回应,再见这幅场景,她们忍不住地想,皇上会不会是在等仪昭容生产?
  仪昭容位份高,家世也好,唯一欠缺的就是资历。
  仪昭容入宫时间太短了,至今都还没有两年。
  但如果等她诞下皇嗣,这个功劳足以弥补资历问题,届时她登上后位也是顺其自然。
  想到这一点,众人不由得丧气,怎么什么好事都被她碰上了。
  有人低声道:“再有一段时间,秀女就要入宫初选,谁知道到时是什么情景呢。”
  听着语气像是巴不得仪昭容赶紧失宠。
  周贵嫔也在这群人中,她听得冷笑:
  “再有变故,恩宠也轮不到你,你还是省省心吧。”
  那位妃嫔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偏偏对上的是周贵嫔,让她不敢反驳。
  邰谙窈不知道这番对话,她和时瑾初正在往合颐宫走,临近待产,她不待在合颐宫,总觉得心慌。
  她不怎么长肉,浑身的重量好像都在肚皮上了,从后面看她压根看不出什么,唯独从前面看时,她挺着高高的腹部,走路都是艰难,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时瑾初扶着她的手臂,低声问:
  “累不累?”
  邰谙窈额头溢出汵汗,不断地往下滴,闻言,她觑了眼时瑾初,觉得他在问废话,她答非所问地闷声:“我要吃冰碗。”
  三月乍暖,她这个要求简直是在刁难人。
  但时瑾初没觉得有什么,她临近怀孕后期才开了胃口,难得有想吃的东西,底下人的跑断腿也得满足她的要求。
  时瑾初往张德恭看了眼,就立即有人跑了下去。
  邰谙窈心底的气顺了,她瘪了瘪唇,望着长长的甬道,只觉得两条腿都没了力气。
  她心底总有种担忧,她要是在外面忽然要生产了怎么办?
  许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察觉到疼意的时候,邰谙窈脸色直接白了,她忍不住地心慌,整个人都想要往时瑾初怀中靠,时瑾初手疾眼快地圈住她:
  “怎么了?”
  邰谙窈攥紧了他的衣袖,疼意渐渐袭来,让她蹙起黛眉:“疼……”
  她颤着声音道:
  “我好像要生了。”
  时瑾初脸色倏然一变
  ,他当即要打横抱起女子,结果被魏嬷嬷拦住,他皱起眉头。
  魏嬷嬷问:“娘娘是疼得动不了么?”
  邰谙窈哑声,自然不是。
  只是她忍不住地慌乱,连带着双腿也软了下来。
  魏嬷嬷见她不说话,知道了答案,低声恭敬地劝:“这里离合颐宫不远了,娘娘慢慢地走过去吧,不妨事的。”
  时瑾初皱眉:“她这样子还能走?”
  女子脸上不断滴落冷汗,脸色都白了两个度,她睁着一双眼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时瑾初眉头越皱越深。
  魏嬷嬷无奈地看向他:“奴婢也是为了娘娘好。”
  简单的一句话让时瑾初停住动作,垂眸看向邰谙窈。
  邰谙窈委屈得要炸了。
  她觉得她走不动了。
  绥锦也劝她:“娘娘,再坚持一下吧。”
  邰谙窈咬唇,她努力撑起身子,甩开时瑾初的手,独自往前走。
  时瑾初低声:
  “又不是朕让你走的,你和朕撒什么气。”
  邰谙窈不理会他,她觉得疼,走得就也越来越慢,等到了合颐宫,已经一刻钟过去了,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累的,总归她大汗淋漓。
  时瑾初也沉默下来,浑身气压低得让人觉得喘不过气。
  合颐宫的人都得了消息,早早地就准备起来,接生嬷嬷也都到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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