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要槐花的味道将米粒颗颗浸透,必须要将它们一起上锅再蒸一遍,火候一定要控制好,多一分会老,少一分太嫩,都不好吃。
  现在一切就绪,就差灵儿的糖了。
  安置好厨房中的事,再出来时,发现雨越下越大。
  紧密的雨珠连成了线,在天空织起一片巨大雨幕,雨水噼噼啪啪打在地上,溅起的水花又冰又凉。
  “灵儿!”
  “灵儿?”
  唐锦翊唤了两声没人答应。
  难道还没回来?
  见着厨房门外挂着只草帽,唐锦翊忙拿下来戴在头上,准备出门找找。
  虽是阳春三月,水滴浇在身上也是冰冷刺骨。
  唐锦翊哆哆嗦嗦的站在门口,心想:汴京城这么大,该往那边去找呢?
  就在他犯难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抱住了他的脚腕。
  唐锦翊吓了一跳,低头一看。
  “呀!这不是下午碰见的那个瘫子吗!”
  那人有气无力的趴着,浑身湿的精透,地上还不时冲出点血。
  “你受伤了?能听见我说话吗?”
  唐锦翊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身子,还把帽子让给了他。
  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爬过来的,桥头离这不算近,看着实在可怜。
  听了唐锦翊的话,那人缓缓抬头,嘴巴蠕动了半天,吐出来俩字:“救我。”
  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唐锦翊朝远望了望,雨太大,也看不清是不是有人在追他,没理由见死不救。
  雨水打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地上的人看起来清瘦无比。
  唐锦翊把他翻了个身,打横抱起来。
  “啊哟,我的腰。”
  “翊哥儿,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我找了你半天,快急死了!”
  “哎呀!!你怎么还淋着呐!!”
  灵儿的声音越来越近,唐锦栩边走边喊:“灵儿灵儿快来帮帮我,我捡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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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
  傍晚时分,雨还未停。
  床上的人睡得深沉,灵儿拄着胳膊守在床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天公不作美,唐锦翊去夜市摆摊的计划也随之泡了汤,他闷嘟嘟的趴在桌子上,扒拉着手指数铜板,人生头一回对钱感到焦虑。
  就在早上,他还信誓旦旦的许诺了王氏二十贯钱,自以为古代的钱相当好赚,二十贯不算什么。谁知道一天下来才挣了一两银,全兑成铜板也不过一贯。
  还剩四天期限,想要兑现承诺必须每天挣够五贯,否则不光他会被王氏卖给傻子当男妾,就连原身仅有的这间酒楼也给赔进去了。
  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唐锦翊重重叹了口气。
  “翊哥儿,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灵儿猛地站起身来,怎么一着急,把这等好事给忘了呢!
  她拍拍脑袋,神色夸张道:“我在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苏家在寻人,说是苏煜走丢了!!”
  “啊?什么时候丢的?”
  唐锦翊通过对原主记忆的检索得知,苏家是汴京城最大的富商,产业涉及勾栏瓦子、茶楼酒坊、客栈商铺等地,膝下有两个儿子,老大苏煜痴傻,从未出过大门,老二苏周聪敏,从小便跟父亲走南闯北学做生意。
  怎么说丢就丢了?
  苏煜丢了,对唐锦翊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智力有缺陷的人在外面很难生存,像这种天气估计就能要了他的命。
  如果一直找不到苏煜的话,唐锦翊就算拿不出钱也不用被卖了,苏家没理由出那么多钱买个不相干的人回家,其他人家更没那么阔气一下拿出二十贯钱。
  “今天晌午去叫吃饭的时候发现人早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
  听到这里,唐锦翊心中一颤,忽然扭头看向床上的人。
  灵儿知晓他的想法,连连摆手说道:“听闻那苏煜肥头猪耳、口歪眼斜、浑身发臭,身材又短又小还不及八岁小儿,发起脾气来最爱咬人。巷子里的妇人每每哄孩子睡觉时,一说到‘再哭,就让苏煜把你抓走暖被窝‘,孩子准不敢再哭一声。床上这位……你看像吗?”
  唐锦翊走到床前,坐下来。
  这人湿透的衣服是他给脱的,身子是他给擦的,伤口是他给清理包扎的,换上的干净衣服也是他的……
  整个人早就被他看光了……
  脸庞清瘦,高鼻巧唇,肤白如脂,衣服套在身上稍长一寸,也没有臭味。
  此时,那一脸的青黄已然褪去,浮现着一丝红润,羽扇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似乎在做梦。
  “不像。”
  “那就……阿嚏!阿嚏!”
  灵儿还想说话,怎料喷嚏一个接一个地打,心想,准是淋雨受凉了。
  方才去唐家还钱,人家根本没让她进门,经过几轮传话后,总算把钱给了家仆,隔着门缝换了一两银子,又得了三十文赏。
  翊哥儿面皮薄不肯要钱,她可不是。拿了钱直奔糖坊买了半斤糖,又在街边买了俩鸡蛋,三十文花了精光。提着东西往回走时下起了雨,本想躲到雨停再走,可那雨竟沥沥拉拉停不下来,怕栩哥儿等着急,便捂着糖和鸡蛋跑回来了。
  “阿嚏!”
  又是一声,灵儿忙捂住了口鼻。
  唐锦翊见她喷嚏连连,安慰道:“今日这雨怕是要下到深夜,没什么事,早点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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