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浆汁儿说:“亲,你来把我的嘴封住吧,车上有胶条。”
  我说:“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呢,不要打嘴仗。”
  布布说:“我们朝哪个方向找呢?”
  我说:“我们有方向吗?”
  接下来,大家起来开始收拾帐篷。
  没人反驳我的计划,白欣欣也没有再叽歪。
  我和浆汁儿刚刚把帐篷收起来,衣舞跑过来了,她说:“周老大,我丢东西啦……”
  我问:“什么东西?”
  她说:“我的安埋(眠)药。”
  我说:“还有呢?”
  她说:“录像机也不见了。”
  我说:“你放在哪了?”
  她说:“就在箱子里。”
  我说:“没上锁?”
  她说:“锁了。”
  我立即问大家:“你们谁拿衣舞的东西了?”
  大家互相看看,都摇头。
  我又说:“你们都看看,还丢了什么东西?”
  大家开始翻看自己的行李,没人丢什么。
  我已经有点见怪不怪了。
  我问衣舞:“你失眠严重吗?”
  她说:“这几天塞(得)挺好的。”
  我说:“那就别找了。等从罗布泊出去,我送你一只录像机,就当我送你的一个礼物了。”
  衣舞的眼神始终透着一种忧郁,听了我的话,就像一堆灰烬蹿起了火苗,突然亮了一下,她赶紧低下头,用眼皮遮住了眼睛,轻声说:“谢谢。”
  我们花了半个钟头,收起帐篷,纷纷上车。
  我让号外坐上了孟小帅的车。我想得到,孟小帅和徐尔戈坐在一辆车上,再加上号外和四眼,肯定很别扭。他们不能继续争吵,也没有空间讲和。
  我和浆汁儿依然走在最前头。
  虽然,车队都跟着我,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朝哪走。朝着感觉中的湖心方向,不对。朝着感觉中来的方向,也不对。
  我选择了太阳的方向。
  现在,太阳在东方,我奔向它。中午过后,我再背离它。
  我一边开车一边对浆汁儿说:“你该洗洗脸。”
  她慢慢转过脸来,蛮不讲理地说:“嫌我脏吗?我是不是还得像孟小帅那样化化妆啊?”
  我说:“你自己照照镜子。”
  她打开了头上的化妆镜看了看,立刻叫起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说:“一个小孩漂漂亮亮的可爱,哭得满脸横七竖八的也可爱。”
  她说:“你别忽悠我了!湿纸巾在哪儿?”
  我说:“那么多沙子很难擦掉,你用水洗洗吧。”
  她说:“浪费!”
  我说:“没关系,用我的水,今天我少喝点就行了。”
  她说:“用你的水就是用我的水,用我的水就是用你的水!没有团队意识。”
  说完,她找到湿纸巾,对着镜子仔细地擦起来。
  荒漠依然空空荡荡,车在波涛形状的盐壳上颠得厉害。不见任何辙印。
  在这样的环境中开车,目光总是情不自禁地望向地平线,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天空单调,荒漠单调,看久了都会累,地平线是唯一让眼睛得到休息的地方。第二,潜意识一直盼望出现奇迹,比如人,比如楼房。
  我出发之前看过很多罗布泊的资料,我开始追忆西域古墓的特征。
  我大概记得有很多枯木桩,齐刷刷地竖在荒漠上。
  放眼望去,一片光秃秃。
  种种迹象表明,那个小孩不可能是一个人,也许他们有很多,男女老少……
  他们是什么时候进入罗布泊的?
  为什么科考人员从未发现过他们?
  彭加木的失踪是否跟他们有关?
  如果,他们是迷失在罗布泊的人类,那么,遇见了穿越的车队,为什么不求救,然后逃离这个地方?
  他们迷恋这里?
  他们是与世隔绝的土著?
  这地方是不毛之地,飞鸟都不敢穿越,老鼠都绝迹了,就算他们住在古墓里,吃什么?喝什么?
  古墓里或许有金银财宝和珍贵文物,可是,那些东西不能吃不能喝,在这片荒漠中,毫无用处。
  它们……是人类吗?
  不是人类,他们是什么?
  我想的头都疼了。
  不过,自从这个小孩出现之后,虽然十分诡异,我却不那么绝望了。
  不管他是不是人类,至少他是生命,我希望看到生命,哪怕他对人类充满敌意,只想杀死我们。有斗争,也是一件事情。
  我最怕这个地方除了盐壳,一无所有,我们11个人像余纯顺那样,迷失方向,然后被饿死,渴死,晒死,或者被沙尘暴埋没。
  看看导航仪,依然黑屏。
  太阳升高了,车内又热起来。
  如果我们走不出去,天气会越来越热,达到71c高温的时候,我们都会变成肉干。
  我非常后悔,我应该选择秋季穿越……
  浆汁儿突然说:“那是什么?”
  我说:“哪儿?”
  她瞪大眼睛,朝左前方指去。
  我顺着她的手指一看,蓦地一惊——荒漠上出现了一个人,正在朝我们车队摆手!
  第39章 又一个迷失的人?
  我赶紧刹车,停下来。
  那个人离我们大约七八百米,很小的一个人影,但是我确定他是个成年人,穿着衣服。
  他看到我们停下来了,立即跑过来。
  我的心里一阵狂喜。别说见到一个人,就是见到一头猪,我都觉得是希望。
  浆汁儿紧张地说:“这是什么人啊?”
  我紧紧盯着那个人影,说:“也许遇到了救星……”
  随着那个人越来越近,我的心开始一点点变凉,我看出他的脚步踉踉跄跄,一看就是饥渴多日了,很可能又是一个迷路的。
  终于,他来到了我们的车前,我已经下了车等他。
  他穿着一件黑夹克,中等个子,背着一只干瘪的挎包,满脸沙土。他走到我跟前,带着哭腔,嘶哑地说:“大哥,救救我……”
  后面车上的人也跑过来了。
  我问他:“你是谁?”
  他说:“我是来旅行的,迷路了……”
  我说:“你们几个人?”
  他说:“十几个呢。”
  我说:“他们呢?”
  他说:“我和他们走散了……”
  我说:“几天了?”
  他说:“10多天了。”
  我说:“你几天没喝水了?”
  他从挎包里掏出一只塑料瓶,只剩下瓶底的水。他说:“最后这瓶水我喝了三天……”
  布布赶紧拿来一瓶矿泉水,递给了他。他接过去,“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瓶,突然双手按住了太阳穴,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
  我说:“头痛?”
  他点点头。
  我说:“急火攻心,放松放松。布布你给他拿点吃的。”
  布布立刻跑了回去。
  这个人在沙土上坐下来,一直揉着太阳穴。
  布布拿来饼干,他狼吞虎咽地吃,几分钟之后,他似乎好了些。
  我接着问他:“你从哪来的?”
  他:“河南濮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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