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我眼望四周,就像史前,心中那个悲凉啊,那个孤独啊。
沙漠光秃秃的,没有一只动物。巨大的恐惧感又一次涌上我的心头——恐龙是怎么灭绝的?
我的眼睛盯住了远处的城镇。
野生动物越来越少了,现在,最多的动物是人,密密麻麻,俯拾即是。我想活命,只能吃人了。
我轻轻地走过去……
人们发现了我,四处奔逃。
我看不见他们惊惶的表情,听不见他们狂乱的叫喊,只看见他们像虫子一样四下跑动……
我一个个捏起来,开始吞吃。
吃着吃着,我猛地停住了。我不知道我吃的这些人里,有没有我妈妈,有没有我的堂弟和表妹,有没有我的启蒙老师张宝泉,有没有我的女朋友小黎……
我希望吃掉我的仇人,一直跟父亲过不去的主任,街道派出所的那个呵斥过我的警察,还有骂过我妈妈的邻居胖女人……
我无法辨别。
我咬了咬牙,继续捉人吃——我吃过人!
我还在变大,变大,变大……终于,我的肉眼看不到人了,连最高的建筑物都变成了沙粒一样大。
天地之间彻骨地冷。山山岭岭,沟沟壑壑,在我脚下就是不太平整的地面而已。我已经和人类诀别了。
我摆脱了地心引力,漂浮在黑暗的太空中。这时候,已经没有了东、南、西、北、上、下这些方位的概念。我好像进入了另一种时间,膨胀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一点点伸向宇宙的尽头,时间的末端。
我已经变成了另一种东西,不再需要粮食,不再需要呼吸。我竟然永远不死。
很多很多很多年过去了……
太空中的天体,都在急速或者缓慢地运动着,它们越来越小。
地球已经像灰尘一样大了,人类是附着在上面的细菌。
太阳仅仅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的一只蜡烛。太空中,有无数的蜡烛,闪闪烁烁,陆续有蜡烛点亮,也陆续有蜡烛熄灭。
还有一团团的亮星云,暗星云……
我想起了在体育馆看演出,舞台上暗下来,黑压压的看台上就是这样的效果,有打火机,荧光棒,手电筒……星星点点,闪闪烁烁。
假如,突然有一个比太阳更强大更永恒的东西,骤然照亮这无边的黑暗,我会不会看见密密麻麻的脸呢?我不敢想啊。
这时候,我摆脱地球已经亿万斯年。
借着蜡烛的光,我端详着那一粒漂浮的灰尘,想,上面还有人类吗?是不是已经灭绝了?假如还延续着,那也是不知多少代之后的人类了,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们的数量是不是已经达到了一百亿了呢?
我突然有了一种暴力欲,用手捏起那粒灰尘,把它投进了蜡烛的火苗中。
我继续变大,变大,变大……
太阳越来越小,终于变成了萤火虫一样,最后连看都看不见了。
宇宙更黑暗了。
又过了亿万斯年……
终于,我的脑袋顶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盖子!我的心猛跳起来——也许,这就是宇宙的终极之处了!打开盖子,也许就看见幕后的那个主宰了!
盖子被我顶开了。准确地说,是被促使我不停变大的那股神秘力量顶开了。我好像钻出了一个黑糊糊的球体,无边的光明刺得我紧紧闭上眼睛……
这不是太阳的光明!
恐惧的巨大阴影在我的心中弥漫开来。我不敢睁眼,我无法想象会看见什么。
最终我还是从眼皮缝隙望出去:上方不是蓝色,而是红色——无边无际的红色。遥望四面八方,出现了很多鲜艳的东西,赤橙黄绿青蓝紫,像房屋,像机器,像动物,像植物……
这是一个更大的世界。
我不知道谁主宰着这个更大的世界,不知道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都是什么。
我一片茫然,根本无法和这个更大的世界沟通,就像细菌闯进了电脑。
我继续变大,变大,变大……
又过了亿万斯年……
我终于发现,那红光也是漂浮在宇宙中的一个蜡烛,它们变得越来越微茫,帕万又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孤独,无望,恐惧,悲伤……经过漫长漫长漫长的时间之后,我又撑破了这个黑暗的空间,在更大的一个世界里露了头。
我像鸡雏撑破蛋壳一样,跳了出来。
我慢慢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的情况,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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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他们也迷失了……
帕万继续讲道——
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房间,看到了妇产科医生,看到了一个女人疲惫而幸福的脸。
我“哇”一声哭出来。
说到这里,帕万突然笑了,笑得我浑身发冷。
我想起了他写的:大,大,大,大,大,大,大。
他说:“我是人,但我是跟你不一样的人。”
我很不争气地后退了一步,问帕万:“你是什么人?”
他盯着我的眼睛:“我,是,天,外,人。”
天外人!
浆汁儿曾经专门猜测过!她还说,她不怕神灵,更怕天外人。因为神灵是正能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个标准。天外人就不一定了。
人类一直试图向宇宙深处发射讯号,寻找并告诉另外的生命,我们存在着。有人强烈反对,他们的理由是——万一另一种生命更强大,地球很可能招来灭顶之灾。人害人是违法的,但是人杀死细菌就是微不足道的……
我说:“电视上出现的画面是你们播的?”
他说:“闲着无聊。”
我说:“我们的人是不是你们害死的?”
他说:“不是,是另外一群人。”
我说:“古墓里的那群人?他们……是人?”
他说:“你们人类的另一个分支。”
我说:“那沙子雕成的花是不是你们造出来的?”
他说:“不是,我们毫不知情。”
我在他跟前蹲下来,正要再问什么,传来了浆汁儿的声音:“大叔大叔,我到处找你!”接着,她就跑进来。
帕万立即露出呆滞的表情,不说话了。
我对浆汁儿说:“你干什么!”
她说:“我想和你说点事儿。”
我说:“有事儿明天再说。”
她看了看帕万,又看了看我,低声说:“要是季风喊你,就算隔着罗布泊你都会跑过来……”然后,她愤愤地退出去了。
我没理她。
听着她的脚步走远了,我又对帕万说:“我们接着聊吧。”
帕万木讷。
我轻轻推了推他:“帕万?”
他慢慢转过脑袋,似乎打了个激灵,突然醒过来。
我赶紧挑重要的问:“你们在罗布泊干什么?”
他说:“我不会告诉你。”
我说:“那你到我们团队来干什么?”
他似乎没听懂,怔怔地看着我。
我说:“你为什么伪装成一个哑巴,混进我们的团队呢?我们的团队有资源?”
他终于听明白了,说:“他就是来给你们当向导的,他就是你们的一员啊。”
我说:“你不说你是天外人吗?”
他说:“我们只是通过他在跟你说话!”
我说:“哦……那你们为什么不回去呢?”
他的表情有些悲伤:“回不去了。”
我说:“回不去了?”
他说:“是啊,我们也在这里迷失了。”
我说:“你们怎么可能迷失!”
他说:“这个地方有一种可怕的力量,删除了我们的航线,我们跟你们一样,也回不去了……”
我说:“你们在哪儿?”
他说:“你们的想象之外。”
我说:“那你们能帮助我们走出去吗?”
他摇了摇头。
我想了想,突然说:“你们会害我们吗?”
他又笑了,没说话。
我说:“你能让我看看你们的长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