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节

  吴珉在前,孟小帅在后,吴珉拉着孟小帅的手,沿着狭窄的羊肠小道朝下走,步步惊心。
  突然,旁边的树丛中闪过一个体型颇大的动物,黑白色,它一闪就不见了。
  孟小帅停下来:“那是什么东西?”
  吴珉说:“可能是熊猫。”
  孟小帅说:“熊猫会吃人吗?”
  吴珉说:“没听过亚运吉祥物盼盼有这种前科。”
  这时候,有人在背后说话了:“休走。”
  孟小帅“妈呀”一声就扑到了吴珉怀里,吴珉差点跌下山去。
  他站稳了,朝高处看了看,有个人举着火枪,正在对准他们。此人光头,穿着个土布褂子,赤着脚,两条胳膊又黑又红,很粗壮。
  吴珉说:“英雄,有话好说。”
  光头土匪打量了他和孟小帅一下,用浓重的关中话问道:“你们怎么和大当家的二当家的这么相像?”
  吴珉说:“他们在哪儿?”
  光头土匪说:“你们是谁?”
  吴珉说:“我们是他们的二重身。”
  光头土匪皱了皱眉毛:“神马意思?”
  孟小帅忽然意识到,100年之后的网络用语其实来源于汉语最古老的方言!
  吴珉说:“他们只是肉体,我们才是他们的灵魂。我们正在寻找他们,他们是我们的归宿。”
  光头土匪扬了扬枪筒,说:“要是我打死你们呢?”
  吴珉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平静地说:“那他们就成行尸走肉了。你能带我们找到他们吗?”
  光头土匪思谋了一下,说:“你们随我来。”
  然后,他闪开了路。
  吴珉和孟小帅互相看了看,然后拉起她的手,朝山上爬去。
  孟小帅低声说:“一会儿走得了吗?”
  吴珉看着前面的山路,很自然地说:“现在走得了吗?”
  孟小帅就不吭声了。
  光头土匪一直举着枪跟在他们背后。
  走着走着,吴珉回头说:“你把枪放下吧,现在你是我们的向导,应该走在前面。”
  光头土匪晃了晃枪筒,低低地说:“端走!”(关中话,直着朝前走的意思。)
  吴珉无可奈何地摇摇脑袋,只好继续“端走”了。
  又走出了一段路,孟小帅问那个光头土匪:“木木的男人是谁?”
  光头土匪说:“我们二当家的啊,昨天他们刚刚拜过堂。”
  孟小帅说:“噢,大喜的日子……”
  突然,吴珉停下来了,孟小帅也停下来了,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都瞪大了眼睛,孟小帅说:“你和她!”
  吴珉也呆了:“我和她……”
  光头土匪说:“咋了?”
  吴珉说:“噢,没什么。”
  接下来,吴珉和孟小帅都不说话了,都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三个人默默无声地走出了很远,吴珉又问:“你们二当家的叫什么?”
  光头土匪说:“他叫王豫民。你不知道?”
  吴珉说:“刚知道。”
  光头土匪说:“神道。”
  黄昏时分,他们穿过茂密的树丛,来到了土匪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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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匪们用石头垒起了围墙,门口挡着铁丝网,可以看见里面的石头房子,马厩,还有几顶破烂的帐篷,上面印着奇怪的符号,有点蒙古文字。
  这里地势险峻,四周都是大沟深壑。营地背后长着参天的松柏,遮天蔽日,从缝隙望出去,可以看到一点点天蓝和云白。
  有淙淙的水声,草深不知处。
  光头土匪把孟小帅和吴珉带进了营地,十几个土匪朝他们看过来,有男有女。他们穿的衣服千奇百怪,有人像农夫,有人像清兵,有人像军阀。
  院子中,依然能看到张灯结彩的痕迹,遍地爆竹碎屑。
  光头土匪把孟小帅和吴珉带进一顶帐篷,说:“你们候在这儿”
  然后,他就出去了。
  孟小帅和吴珉四下看了看,帐篷里很是简陋,地铺上扔着一把破损的弓。
  过了会儿,帐篷外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
  很快,那个光头土匪掀开了帐篷,阳光射进来,刺得他们眯上了眼睛。
  帐篷外站着两个人,一女一男,虽然逆着光,他们还是看清了,这两个人正是孟小帅和吴珉。
  第256章 咒语……
  四个人都愣住了。
  就在那一刹那,孟小帅和吴珉忽然陷入了昏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小帅第一个醒过来,她四下看了看,四周都是沙漠,旁边就是那个太阳墓。它凹陷了,一条条木桩七扭八歪。她看到了那些车辆,包括她的粉色悍马。其中一辆卡车砸在一辆越野车上。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终于醒过来了。
  看了看旁边,吴珉趴在不远处的沙地上,就像刚从天上掉下来。他依然穿着藏青色长袍,酱色对襟马褂,脚上是一双黑色翻毛短靴,沾满了泥土和草茎。他的旁边扔着那个斗笠。
  孟小帅猛然意识到,她不是在做梦!
  她使劲推了推吴珉,叫道:“吴珉!你醒醒,醒醒!”
  吴珉睁开了眼睛,一下爬起来,四下观望。
  孟小帅急切地说:“你看见那个我了吗!”
  吴珉说:“看见了……我也看见我了……”
  那个女匪首,或者说另一个孟小帅,头上斜戴一顶黑色礼帽,长发披肩,米色西装,藏青马裤。她不是三寸金莲,一双大脚穿着黑色马靴,跟个男人似的。她手里提的竟然是一支当时极为先进的勃朗宁手枪。
  说来奇怪,那个二当家的王豫民,或者说那个新郎官,再或者说另一个吴珉,他的衣着偏偏和帐篷里的吴珉一模一样——藏青色长袍,酱色对襟马褂,黑色翻毛短靴。
  孟小帅和吴珉不知道大家都去了什么地方,他们把所有车里剩下的汽油凑了凑,加入悍马的油箱,然后开着它,寻找他们曾经扎营的那个湖。
  在路上,孟小帅夸奖了吴珉:“没看出来啊,你竟然敢冒着生命危险去劫狱,终于像个男人了。”
  吴珉变得得意起来:“要不是你拦着我,我就把那个警察干掉了。”
  孟小帅说:“他帮助过我!就是他给了我五块钱,我才给你买了包子。现在我口袋里还有四块多钱呢。”
  吴珉说:“民国纸币?拿到古币市场去,值钱了!”
  孟小帅说:“我绝对不会卖的,一辈子都会保留它们。”
  停了停,吴珉小声说:“你还记得那个光着身子的尸体吗?”
  孟小帅看了看他,说:“怎么了?”
  吴珉说:“他是被我干掉的。”
  孟小帅说:“你为什么杀他啊!”
  吴珉说:“为了救你。”
  孟小帅说:“那也不至于杀人啊?刽子手!”
  孟小帅和吴珉真的找到了这个湖。
  他们没想到我们还会在这里。
  吴珉讲完之后,大家半天没说话。
  表情最复杂的人是浆汁儿,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孟小帅和吴珉一直没有发现她的眼睛失明了。
  孟小帅说:“周老大,你说说你们的情况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完全失控了。”
  孟小帅说:“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不说其他的,就说目前的处境吧——我不想再安慰你们,现在,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能去求助类人,但是他们却要来消灭我们。”
  吴珉说:“我去跟他们谈谈。”
  我说:“我知道你能言善辩,但是我不会让你去,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吴珉说:“为什么?”
  我说:“两只老虎可能谈判,两只羊也可能谈判,你见过一只老虎和一只羊谈判吗?”
  吴珉说:“硬拼?”
  我说:“你见过一只羊和一只老虎硬拼吗?”
  吴珉说:“逃跑?”
  我说:“你见过一只羊从一只老虎的爪子下逃掉吗?”
  吴珉说:“那你说怎么办?”
  我说:“谁让我是领头羊呢,我去和他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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