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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是这样的鸟儿 第53节

  系好后,殷成澜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眉心有一道深壑。
  殷清漪忧心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灵江点点头,无意间看见她发间系着的缎带,脸颊微微一红,连忙避开了眼。
  灵江脱了外罩的纱衣,站到了一只能容纳四五个人泡进去的池中边,抬头看着殷成澜,故作漫不经心道:“不想说点什么?”
  殷成澜伸手,拉下他的脖子,当着众人的面,在他眉心一吻:“去吧。”
  灵江听见周围有人抽气声,挑起一端的眉毛,心满意足的转过头,不再废话,果断的跳进了水里。
  就在他带着绳子入水的一瞬间,殷成澜放在腿上的手猛地攥了起来。
  水是热的,很舒服的温度。
  这是灵江跳进水里的第一感觉,他扭头回望身后,看见岸上被水波扭曲的众人也正紧张的看着他。
  他拉了下腰间的绳子,示意自己没问题,然后往深处游去,其实这些池子用肉眼看,当真是不危险的,水中的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他下沉了几丈,到了池底。
  池底堆满了黑色的鹅卵石,石缝之间晃动着墨绿色的水草,灵江将池底摸了一遍,发现池底似乎真的只是池底,没有障眼法,也没有夹层。
  那从这里消失的人去哪了?
  正当灵江摸着鹅卵石疑惑时,忽然他的手边冒出了一串气泡,好像有什么东西擦着他的手腕游过,而气泡就像是一条鱼大力摆尾时产生出来的。
  灵江努力睁大眼想看清是什么,但奈何在水中即便他用尽全力,能看请的地方也不过十寸的距离。
  但他已经确定了这水中一定是有东西的。
  会是那种不知名的蛇吗?灵江屏着一口气,默默的想着。岸上的人大概是见他久久沉在水底一动不动,就拉了一下绳子,灵江回拉一下,打算先回到岸上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就在他转身要上浮的时候,忽然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水底拽去,那东西摸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是一股更为激烈的水流缠住了他的双手,死命的将他往水底拉去。
  灵江猝不及防被拽住,身子跟着往下快速沉了下去,仅仅是瞬间,就将他又拽到了池底,他的手很快被按到了鹅卵石上,但让他惊讶的是方才石头坚硬的触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模模糊糊看见自己的手竟然穿进了鹅卵石里,然后摸到了什么东西。
  就在灵江猛地下坠的同时,岸上的人开始抓住绳子将他往外面拉,两方势力撕扯着灵江,他感觉腰间一阵疼痛,挣扎中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石头里摸到什么了。
  是风。
  石头里有风,所以池底根本不是他们想象的方寸之大。
  灵江眼里一喜,屏紧气息,双臂猛地扯动一下,感觉到缠着他的气流松了一瞬,借这个瞬间,灵江迅速转身往水面游去,同时,无数条气流紧追不舍缠上了他的脚腕、小腿。
  他一下子浮出,只来得及大声说了句“石头是空的”就被已经缠到腰间的气流给狠狠拽进了水里。
  眨眼的功夫,便从池子里消失了。
  殷成澜竭力大喊:“灵江!”
  小池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留下一串因为不断挣扎激荡出来的气泡,一个接一个冒出水面,破碎。
  而那根原本绑在灵江腰间的绳子生生断在了水里。
  殷成澜看着扯断的绳子,脸色惨白。
  哗啦。
  灵江感觉自己好像从水底浮出了水面,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又被带进一股天旋地转的狂风里,他被卷的头晕目眩,连眼睛都睁不开,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时,忽然,风停了,他掉了下来,一下子摔在了一处硬邦邦的地面。
  灵江胃里灼烧一般疼了起来,应该是刚刚的旋转让胃酸倒流,灌进了胃里,他趴在地上好大一会儿,才按着腹部,勉强睁开了眼。
  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他的瞳仁一缩,几乎不敢相信。
  第59章 寒香水(二十)
  这是一座极为恢弘的宫殿。地上, 墙壁, 头顶都是巨大的冰块砌成的, 冰壁泛着浅浅的蓝色, 没有明火, 四周却很明亮,淡淡的寒气从冰块上散发出来,萦绕在宫殿中, 宛如天宫的仙境的云缭雾绕。
  兰纳尔湖的下面竟然有一座地宫, 灵江惊讶的看着周围,手指拂过冰壁, 壁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晶,手一佛就掉了, 露出下面光滑如镜。
  晶莹剔透的冰壁折射出灵江模糊的身影, 他眉头凝着,却并不惊慌,虽然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他的预料和认知,但不知为何, 灵江心里原先的揣揣不安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单纯的疑惑不解和平静。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座地宫诡秘归诡秘,但一开始的震惊缓和下来时, 灵江就觉得它的存在是可以接受的, 就好像他曾经就见过这座地宫, 只是忘记了, 现在仅此又记起来而已。
  但是灵江记忆力非常好,如果他见过,是绝对会记得的。他一破壳就有记忆,自己确确实实啄开蛋壳的时候就在驭凤阁里,所以他是不可能见过地宫的,那他这种感觉又从何说起?
  灵江心道:“难道我在生我的那只鸟肚子里见过?”
  那更不可能了,他裹着一层蛋壳又隔着一层肚皮,又不是火眼金睛,怎么可能见过。
  他正想着,忽然听见奇怪的‘嘶嘶’声从墙边传来,并且速度极快的朝他脚下过来。
  灵江直觉危险,竖起耳朵,屏气凝神,就在嘶嘶声冲到他的脚边时,忽然抬脚用力一踩。
  踩到的东西触感像一截湿滑柔韧的绳子,在他脚下一闪而过,刮着他的脚底猛地一加速就逃了出去,灵江眼里一闪,意识到什么,缓缓抬起脚,看见了一片几近透明的鳞片。
  鳞片就像是从冰壁上刮下来的指甲盖大小的一片薄冰,只有对准光线时,才能看见边缘薄薄的一层,当灵江还想细看时,鳞片发生了变化,随着他手心的温度浮出了一些纹路,之后出现颜色,然后那枚奇诡的鳞片就在灵江的注视下变成了一片雪白带有花纹的蛇鳞,很像北方生活在雪地里的一种白锦蛇。
  怪不得。灵江想着,方才他捡到鳞片时就怀疑如果苏赫他们遇到的是这种透明的鳞片,怎么会没意识到冰蛇兴许是透明的,看不见的。
  而鳞片很快就发生了变化,这说明他们捡到的也就是这种变过了的鳞片,难怪是将冰蛇当成寻常的白锦蛇来寻了。
  灵江将鳞片揣进兜里,拧了拧已经结冰的衣裳,眸中有淡淡的喜色,虽然这种蛇诡异莫辩,但他们既然已经找到了冰蛇的下落,就算捕捉时费点力气,但只要能捉到一条,就离十九的解药更进一步了。
  想到这里,灵江唇角有了点笑意,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路口,就抬步朝那里走去,试试能不能再引诱一条蛇冰蛇出来。
  这座地宫不知有多大,每一条通道都是冰石砌成,灵江发现路的前面和后面竟然看不到头,似乎很长的样子。而通道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个路口,那里会通向一条新的通道,新的通道依旧看不见前面和后面,然后走不了多久,就会又出现路口。
  循环往返,迷宫一般。
  灵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直不停的重复遇见路口,走进去,再遇见路口,他身上的衣裳硬邦邦的冻住了,僵硬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就在他意识到这里的通道复杂迷乱时,就果断的开始在他进入的每一个路口做上标记——撕开冻的像铁片一样的衣裳,幻化出八棱梅花锤,用锤刺将布条重重嵌进岔路口的冰壁上,以防止自己走了重复的路,和给同样掉进地宫的人提示,方便他们寻到自己。
  然后又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灵江身上的衣裳衣衫褴褛一条一条挂在肩上时,他终于听见了一声不是自己的脚步声。
  灵江立刻追着那声音拐进一个路口,那声音又消失在了另一个路口里,灵江连着追了三四个路口后,忽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从离他不远处的路口里散发出来。
  他放慢了脚步,手里拎着八棱梅花锤,贴着冰壁走过去,看见那个路口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雪漠部落的武士服,身上从头到脚裹着一层厚厚的粘液,走进了灵江才发现人已经死了,头腐烂的骨头都能看见,粘液像薄膜一样紧紧裹着他,看不出到底是之前失踪的苏赫的人,还是他们带来的人。
  灵江试图弄掉他身上的粘液,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但让他亲自用手剥弄肯定是下不去手的,两只大锤锤是他的兵器他又舍不得,只好四下寻找有没有趁手的工具,这一打量才发现,这里不再是路口了,而是一间冰块砌成的四四方方的房间。
  房间有些古怪,明明没有窗户,却有股难闻的风若有若无吹拂着,地上有丝丝缕缕的血水和大片粘液,而四周的墙壁上竟然有画。
  画是刻在冰上的,用了很淡的颜色,上面还氲着一层冰晶,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整个房间都有画,灵江站在一面冰壁前,拂去上面的冰晶,看见其中一幅画上画了一人手持巨斧指向天空。
  灵江对人附庸风雅的诗词歌赋没有研究,看不出这是什么流派什么写意手法,只觉得画上的人胯步而站,甚是高大,头都快抵着天空了。
  他看不出什么意思,就继续往下面看,发现在高人的脚边站了个小人,小人只有高人小腿那般高度,很容易就忽视了。
  小人的动作和高人一样,也是手持斧头,不过不同的人,斧头是对着地面的,刚好和高人一上一下,一天空一地上。
  灵江正想继续看下去,忽然觉得身后那股古怪难闻的风消失了,他想回头看去,就在这时,一阵急速的劲风猝不及防向灵江逼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挡,有什么东西狠狠抽到了他的头上。
  猛地一下,千斤之力,灵江没有防备,脑袋磕到了墙上,咚的一声巨响,冰壁都裂了开。
  灵江头上剧痛,眼前一阵发黑,他感觉眼前天旋地转,额头有温热的水渍缓缓流了下来,流进他的嘴里,是血。
  灵江失力的顺着冰壁滑坐到地上,在昏迷前的那一刻想道,方才袭击他的是冰蛇?抽到他头上的如果是蛇的一截身子的话,那蛇该有多粗?
  最后一个字在他心里落下,灵江满脸是血的靠坐在冰壁下,昏死过去。
  ……
  这应该他受过最重的伤吧。
  灵江昏昏沉沉的闭着眼,他眼前的黑暗天翻地覆的旋转着,晕的他忍不住想吐,身子便猛地一颤,往一旁翻了下去,张嘴干呕起来,这时,他消散的意识才渐渐回笼,清醒的一瞬间,感觉额头疼的快裂开了。
  “灵江?灵江!”有人将软绵绵的他抱进了怀里。
  灵江想说话,喉咙一灼,胃里翻滚起来,他慌忙推开殷成澜要吐,却被男人紧紧按在怀里,抚摸着他的脊背,说:“没事了,没事了,吐我身上就可以。”
  灵江什么都没吐出来,他只是因为额头的重击产生了后遗症。
  “……十九”
  殷成澜紧紧抱着他,声音沙哑道:“我在。”
  灵江闭着眼,有气无力的推了一下他的胸口:“这里有蛇,快走。”
  殷成澜看着灵江从额头蜿蜒干涸到脸上的血迹,心里快疼死了,他的眼珠映着灵江脸上的血,好像也滚上了一层猩红:“没事了宝贝儿,不会有蛇了,我找到你了,你睡会儿好不好。”
  灵江脸上惨白,闭着眼,听了他的话好一会儿没反应,半晌,忽然唇角露出一丝笑容:“……是那种蛇,能解你的毒……”
  殷成澜滚烫的吻落在他额角:“我知道了,谢谢你帮我找到。”
  灵江睫羽颤了一下,似乎是想睁开看看他,但体力不支又重新昏了过去。
  这一昏,睡了好久,他们在地宫里无法看见天日,不能确切的判断出来时间,但根据腹中的饥饿感来判断,应该有两天了。
  灵江再一次醒过来时,那种痛不欲生的眩晕感轻了许多。
  他伸手想摸一下额头,伸到半空被拦住了,殷成澜略带喜色的沙哑声响了起来:“乖别碰,包扎好了。”
  灵江愣了一下,艰难的睁开了眼。
  殷成澜下颌布满粗粝的青胡渣,看见他后,布满血丝的眼睛弯了一下:“灵江,你终于醒了。”
  “原来真的是你。”灵江上半身靠在殷成澜怀里,恍若做梦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怎么也来了。”
  “嗯。”
  “从池子里被拖进来的?”
  “嗯。”殷成澜嘴唇贴着灵江包扎着的额头。
  灵江嗯了一声,闭着眼,他体力有些不济,说一会眼前就晕的不行,不过眼下不是让他睡觉的时候,灵江缓了一会儿,说:“这里有那种蛇,能解你的毒。”
  再次听见这句话,殷成澜心里狠狠一抽,眼眶被刺了一下,发起疼来,他声音沙哑到了极致,说:“我知道了,乖,谢谢你帮我找到解药。”
  灵江笑了笑:“嗯。”
  然后撑着他要站起来:“……只要能将蛇抓住,我们要想个办法抓住它。”
  殷成澜抱紧他没让他动,下颌放在他肩膀上,几乎说不出话了。
  灵江愣了愣,拍拍他肩膀:“先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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