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折腾吧你就。卢景航以可乐代酒喝了一肚子的水加气,涨得不行,也半死不活地瘫在沙发上。
  哎,冰儿,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你有没有认识未婚适龄女子想找对象的,给我介绍介绍。
  嗯?唐冰扭头看他,你不是有一个琪琪吗,我都还没见过呢,怎么着,分啦?
  嗯,分了。卢景航头仰在沙发上,看着头顶昏暗的天花板愣神回血。
  这琪琪跟你挺长时间了吧,怎么就分了?唐冰问。
  时间拉得挺长,其实相处的时间也没多长。处下来觉得不合适,就分了呗。
  哎就你这整天外边漂着的工作,谈恋爱太费劲。谁谈恋爱不是腻腻乎乎天天都想见面,您倒好,一周五六天不见人影,微信也不爱回,见你一面能费了吃奶的劲儿。
  唐冰抱怨着,也不知道是替未来的女朋友抱怨,还是替自己。
  这不是出差忙,太累么。卢景航听出唐冰的弦外之音,拍拍他的肩膀,怎么着,想我啊?
  谁想你,我这是替你发愁。
  就是,你不是有段哥天天陪着你么。
  人怎么就天天陪着我了。唐冰嘴上否认着,眼睛却下意识瞟向吧台那边,段行知呆的地方。
  卢景航颇有深意地一笑,没再多聊这个话题:反正你帮我留意着啊,我得赶紧找一个,让我妈安心。
  你妈最近怎么样?唐冰是知道卢妈妈的病的,当初看病找医院找大夫,唐冰也帮了不少忙。
  还那样,不好不坏。最近一次检查说没有发展。卢景航回答。
  没发展就是好消息。唐冰虽然爱玩,但说起正经话起来也显得挺靠谱的,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跟我说,要想再换个大夫看,我让我爸再帮你联系。
  不用,这个大夫挺好的。卢景航摆手,也不想太麻烦唐冰家里人,你就帮我找找姑娘就行了,我自己这交际面儿太偏了,成天打交道的都是车行搞机械的,一水儿全男的。
  那要不你也在男的里找找?男的也挺好的。唐冰捅他腰,跟他开玩笑。
  哎!卢景航怕痒,一扭身躲开,男的好都留给你,我还不想气死我妈。
  俩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儿,几个上厕所去的都回来了,眼见着第二波玩乐就要起势。
  卢景航实在觉得闹得累,跟着起了会儿哄,就和唐冰打招呼说想回去了。
  唐冰也知道他这个把时间都奉献给工作的人没这么多精力闹腾,应着给他找女朋友的事,送他出了门。
  回到家已经11点多了。卢景航把钥匙扔在鞋柜上,大衣扔在椅子背上,最后把自己扔在沙发里。
  这一晚玩得尽兴是尽兴,就是太耗精神。
  房间依然不太整齐,早上发邮件时翻出来的资料乱七八糟摊在桌上,白花花的一片,电脑没关,还在还在长久未操作的休眠状态,电源灯一闪一闪。
  应该收拾一下的,但卢景航窝在沙发里一动也不想动。
  先这样吧,他对自己说,明天反正还有时间,明天再收拾。
  想起明天,卢景航歪了歪身子,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刚才回来时往楼上看了一眼,文乐家的灯还没关,应该还没睡。
  卢景航:睡了吗?
  作为开头语,他还是先问了一句。
  文乐确实还没睡,不过已经准备去洗澡了。还没。他回复道。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叮咚一声。
  卢景航:明天文大厨给投喂早饭吗?
  投喂说得自己跟个小动物一样。文乐看着手机笑了一下。
  le:可,想吃什么?
  卢景航:我随便,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卢景航:几点开饭?
  le:起床了就来吧,几点都行。
  卢景航发了一句ok,锁了屏,努了把劲儿从沙发里把自己拔出来,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走去。
  到饭点就去,吃个饭就走好像也不太合适。卢景航打算还像上次那样带着电脑过去,在文乐又香又干净还有好饭吃的家里赖上一天。
  不知道明天文乐准备做什么饭吃,想想还挺期待。
  第二天一早卢景航就拎着电脑包去敲了文乐家的门。这人适应能力倒是挺强,之前在文乐家吃饭还觉得不好意思,自从上礼拜得了文乐一句觍着脸来,如今敲门敲得已经特别坦然了。
  还挺早的。文乐开门时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把卢景航让进来之后就摘了放在一边。
  怕晚了大厨不给饭吃。卢景航笑嘻嘻地说。
  文乐笑,不答话,转身进厨房开火,煎了鸡蛋和培根。面包机叮了一声,两片面包跳出来,两面烤得金黄。
  早还是没有你早,你都吃完了吧。卢景航看看桌子对面,文乐没有给他自己端早饭。又看看自己面前:嘿,有培根嘿。
  你买的。文乐热了一杯牛奶放在他面前,早饭就算是齐了。
  我买的?卢景航一愣,他在生鲜app上一溜勾下来,自己都没印象自己买了什么。
  嗯,忘了吧。文乐给他把早饭弄好,又拿起眼镜回去电脑前。
  既然卢景航想长期搭伙,他也就不用待客的礼数来招待他了,免得太客气了反而让人不自在。
  吃完自己洗碗吧,我工作会儿。
  那必须得我洗,蹭饭的也得有点蹭饭的自觉不是。卢景航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早饭,特别勤快地收拾好桌子洗好碗,一点也看不出他在自己家的时候,是个看着桌上乱成一团也懒得动窝的人。
  收拾完他也准备拿电脑开始工作,不经意间抬眼看到文乐超大的显示器,上面都是牛羊肉卷的照片。
  你这个是在做什么?卢景航走近看了看,菜单?
  嗯,菜单,新接的排版的活儿。文乐说。
  铜锅涮肉,不错。
  文乐又放大一张图,卢景航看到那一盘羊肉卷背后有一个老式黄铜涮锅。
  是啊,这几天做这个菜单,做得我都馋了。文乐笑道,忍不住买了芝麻酱韭菜花,今天中午咱们就涮肉吃。
  过年了啊。卢景航也好这口儿,搓搓手,一脸期待,你会调芝麻酱?
  在网上查了怎么调,试试看。文乐推推眼镜,反正肯定吃不坏你。
  到了中午饭时间,两个人分工洗了菜,把洗好的菜和羊肉卷一盘盘摆上桌,再一人一杯倒上了肥宅快乐水。
  铜锅都是清水锅底,虽然没有那种黄铜锅,这个锅底倒是好模拟。
  文乐插上电磁炉,接了一锅水烧上,丢了些葱姜进去,加了一点点盐。
  芝麻酱调好了,一人小半碗,撒上香葱碎,看着还挺像样。
  好吃!
  水开了,卢景航先涮了一筷子羊肉,蘸着芝麻酱送进嘴里,夸着好吃,又夹了一筷子肉下锅。
  唔文乐也吃了一口,嚼了嚼,微微皱眉,低头看看自己调的酱。
  总觉得没有外边吃的那个味儿,我是少放了什么么?
  嗯?我觉得挺好吃的啊。卢景航又蘸着吃了一口,芝麻酱不就是这个味儿么。
  还是差点意思。文乐笑笑,也还行,凑合吃吧。
  文大厨嘴刁,我觉得已经相当好吃了。
  卢景航吃得快,几句话的工夫,一盘羊肉已经下了半盘子。
  文乐知道他爱吃肉,羊肉卷买了好几包,两个人吃倒是足够。
  我看你是有肉就行。文乐看看咕嘟冒泡的羊肉锅,自己见缝插针放了点蘑菇豆皮进去。
  卢景航嘿嘿笑,也意意思思地放了点儿菜。
  你要是觉得自己调的芝麻酱滋味不够,回头咱们去外边吃。
  意思的那点菜吃完,卢景航又涮起了肉,南门涮肉,老店,那的芝麻酱最正宗。
  听到南门涮肉四个字,文乐脸上表情一僵,但还没等卢景航隔着白烟看明晰,他就已经微低下头,把这一瞬间的失态掩了下去。
  嗯。我去过。文乐说。
  好吃吧?
  卢景航还在无知无觉地聊着。
  最早以前,这南门涮肉就是开在天坛南门的一家小门脸儿,特小,我小时候去过,满座的时候转个身都费劲。
  但架不住人家做得好吃啊,肉鲜量足,芝麻酱调得香,每次到了饭点儿都得排队。
  现在店扩建了,还是天天爆满,还不给预约。哪天你想去了,咱俩就早点过去排着,我想想啊,从咱们这走的话,四点钟出发差不多了。怎么样,什么时候去?嗯?文乐?
  文乐不知在想什么,眼睛看着锅上热腾腾的白烟发呆,卢景航叫了两声,才给他叫回神。
  啊,好。
  卢景航聊的闲天文乐基本没听到,只知道卢景航是说想去,便扯开笑容应了好。
  卢景航只当是自己说的话题文乐不感兴趣,便不再瞎扯涮肉,转而说起别的来。
  你还挺好的。
  俩人差不多吃饱了,卢景航正在打扫锅里没捞上来的菜肉,文乐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忽然说了一句。
  嗯?毫无防备被夸奖,卢景航一时没反应过来。
  知道了我的取向,还愿意跟我交往。文乐淡淡笑着,你们直男一般不都是会想,啊,我得离这个gay远一点,万一他喜欢上我怎么办?
  嗨。卢景航不以为意,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吧,我有一个发小也是gay,从小到大都交往二十多年了,人也没看上我啊。
  他将碗里剩下的菜呼噜干净,仰头喝完杯里的肥宅水,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这世界上人那么多,能喜欢上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他人还不都是好好地做朋友么。
  是。文乐的笑容舒展了一些。
  不过你要是真准备看看我,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我得表现好点儿。过了会儿,卢景航又说道。
  怎么?你也想弯一弯?文乐一挑眉。
  这不是弯不弯的事。
  明明是逗贫,卢景航说得还挺一本正经。
  你想啊,这人要是没被别人放在眼里也就算了,要是被人放在眼里打量了一番,然后人家一撇嘴,啧啧,这不行,太次,不及格,out,那多没面子啊。哪怕不弯,咱也得像点样儿不是。
  文乐被卢景航声情并茂的撇嘴四连逗得直乐,乐完撑着一边脸,看着卢景航,略微认真了下来。
  放心,我不招惹直男。文乐说。
  作者有话要说:
  flag就是用来打脸的hhhh
  8、前任
  哎,哎行,行,我这就联系,谢谢您啊王老师,谢谢您还想着我,好,好,再见。
  工作日,卢景航照例飞走了,文乐照例宅在家工作。周三下午,文乐接到以前画室老师的一个电话,意思是想给他介绍一份画儿童绘本的工作。
  儿童绘本基本上全是画,比画书籍封面工作量大很多,报酬自然也高不少,而且这家出版社专做儿童书籍,如果能长期合作,收入上能有很大保障。
  文乐很重视,立刻就联系了对方,发了简历和作品过去。对方回复也很快,说是王老师介绍的人肯定没问题,当即就定下先让文乐画一套绘本中的第一辑。
  离职有小半年了,还是头一回找到这样又有前景性价比又高的活儿做。
  文乐心情特别好,想找人分享一下,打开微信翻来翻去,却发现长长一列聊天列表,并没有什么人能让他分享开心。
  有的不够熟悉的,有的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境遇,有的并不会为他高兴,能分享一下的,竟然好像就只有卢景航。
  甚至连父母都不能。
  混得真差。
  文乐划拉着微信,划上来,又划下去,看着列表中那一串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刚才愉悦的心情就这么一点一点地降了温。
  他把卢景航的聊天框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最终什么也没发,按黑了屏幕。
  微信里只有公众号和一些乱七八糟群每天飘着红点,直到周五晚上,手机叮咚一声,倒是卢景航先给他发了消息。
  卢景航:我回来了,明天求喂早饭/可怜;
  le:好,中午饭呢?
  卢景航:中午回我妈那,晚上也不一定回来吃,你就不用管我了,还是周日去找你吧。
  周六一早不到八点,卢景航的微信就来了,问了文乐已经起床了,就直接过来了。
  这么早,你出差不是挺累的么,没多睡会儿?
  豆浆打好了,文乐倒了两杯,又从蒸锅里拿出蒸好的烧卖。
  总是早起,成生物钟了,不是太累的时候都睡不了懒觉。卢景航说。
  文乐也刚起不久,没吃早饭,两个人就对桌坐着一起吃。文乐还是把接到新工作的事跟卢景航说了,只是一开始兴奋的心情过去,说得十分平铺直叙。
  不过卢景航仍然很替他高兴:不错啊,你不是说之前的工作都赚不到什么钱,这个开的价格还可以吧?
  嗯,还行。文乐点头。
  不错不错,值得庆祝。卢景航喝了口豆浆说,周日你也别做饭了,咱外边吃,我请客,就南门涮肉,怎么样?
  文乐敛着情绪,吃完自己的烧卖,放下筷子。
  上礼拜刚吃涮肉,这礼拜还吃,不腻得慌么。
  涮肉吃不腻。卢景航笑嘻嘻地说,就上礼拜说起南门涮肉,说的我心里痒痒,特想去回味一下。
  不是给我庆祝吗?闹半天是你想回味啊。文乐勉强笑了笑。
  都有,都有,也给你庆祝,也给我回味,怎么样,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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