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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医生穿成民国小可怜 第97节

  叶一柏笑笑,伸手把谢阳的手牵在手里,同时转头对周苗说道:“周科,那我们一起下去看吧。”
  叶医生和谢小公子都做了决定了,他一个被发配到户籍科的小警员能说啥,只能连连应好,跟上去保护呗。
  两个中年人将裴泽弼带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子里,院子里已经站了几个面容焦急身着短打的人,见两个中年人领着裴泽弼进来,面色一变。
  “东叔、孙叔,下面的舞狮怎么办?”
  “怎么办?按祖宗规矩办。”
  他一侧身,现出裴泽弼是身形来,他对裴泽弼道:“这位先生,这是小魏,舞狮这门手艺,练了好些年了,他来做您的狮尾,您觉得如何?”
  “我没意见。”裴泽弼无所谓道,他已经看到了不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叶一柏等人,面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来,显得一副特别好说话的样子。
  “东叔,魏哥练了三年,说好他做狮头的!”那个名叫小魏的身后,有一个年轻人跳出来替他抱不平。
  那位被称为东叔的中年人闻言面色一沉,“规矩就是规矩,咱海上人的规矩不能破。”
  裴大处长可不关心这些跑沙船的人的内部纠纷,他脱掉外套往院子里凳子背上一甩,随即走向一旁放置在木架上的彩狮,双手一用力,狮头被抛向空中,随即他双手一托,稳稳托住,尝试性地走了两步,虽不甚熟练,但竟也是有模有样的。
  两个中年人见状一喜,一路上忐忑不安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那个叫小魏的年轻人面色复杂,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认命似地走向了狮尾。
  刚踏进院门的周大头更是大声叫了一声好,“裴处您真是文武双全,英明神武,文能治国安邦,武能临场舞狮,真的是我辈楷模!”
  “周大头你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五月里的天气温已经慢慢高了起来,彩狮外面又是一层厚重的毛茸茸,不多时裴泽弼的额头和背上都渗出汗来。
  透过狮子的嘴巴看向叶一柏的方向,今天的叶一柏穿的是白衬衫,纽扣扣到了最上面的那一颗,他似乎也在看他的方向,目光灼灼,眼中带笑。
  “放狮喽!”前面高台处传来一声悠长的男声。
  船街上飞舞的双龙似乎听到了什么讯号在空中转过身来,双龙转身在空中交汇这一场景,引得街两旁百姓一阵欢呼鼓掌。
  裴泽弼看了这么多年的舞龙会自然知道这是该他出场了,彩狮一个向前,就要出门,这时候他余光看到了院门口不远处站着的叶一柏,然后狮子头就转了个方向……
  彩狮铜铃般的大眼睛在他面前眨啊眨,叶一柏透过狮子的嘴巴,看到了裴泽弼带着笑意的眼睛,他试探性地伸出手,面前狮子也十分配合地低下头来。
  入手毛茸茸的,温温的,虽然隔着一个巨大的狮子头,但其实两人此刻的距离的很近的,叶一柏甚至能听到从狮头里传出的裴泽弼的呼吸声。
  两人头顶上,一红一黄两条巨大的长龙飞过,高台里再次响起略带苍老的悠长男声,“放狮喽!”
  裴泽弼身后,那个叫小魏的年轻男子明显焦急起来,他动了动狮尾提醒裴泽弼。
  “去高台。”叶一柏听到裴泽弼这样说,还没等他问让他去高台干什么,那只巨大的彩狮就已经跳跃而去,在街道两旁老百姓的欢呼声中跳上了花船。
  院子里的两个中年人见状长舒了一口气,他们快走两步,走到叶一柏和周大头身边邀请道:“几位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高台,等下花船游街后,彩狮会回到那,你们就可以和你们的同伴汇合了。”
  叶一柏拇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掌心,掌心上似乎还留着刚刚彩狮头的温度。
  “好。”叶一柏道。
  两位中年人闻言笑着点头,领着叶一柏等人向高台走去,许是刚刚解决了个大问题,两个中年人的心情都还不错,于是一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知道叶一柏一行是来这边找中医的后,还非常热情地推荐了几位船街极其有名的中医。
  不多时,一行人到了高台上。
  高台不如刚刚的四合楼高,却拥有是整个船街里唯一一个正对花船的视角。
  等叶一柏几人登上高台的时候,游街的花船也到了远处牌楼的方向开始往回走,不远处似乎发生了什么,人群有些喧闹,不过这并不影响百姓们追着花船和狮子奔跑欢呼。
  “咱裴处舞狮子也不错,叶医生,您说是吧。”周大头看着逐渐靠近的花船,感叹着说道。
  叶医生侧头看他,笑道:“不是文武双全,英明神武,文能治国安邦,武能临场舞狮的我辈楷模吗?
  周大头闻言,立刻闹了个大红脸,轻声道:“我这不是拍个马屁嘛。”
  叶一柏轻快地笑开了。
  锣鼓声越来越近,花船上各色各样戏剧人物扮相中,那只巨大的彩色狮子显得格外醒目。
  舞狮是一件很考验体力的事情,特别是五月份,天气已然炎热起来,且与其他舞狮人一身短打装扮不同,裴泽弼可穿着衬衫和西装裤呢,白衬衫已经被汗打湿,但裴泽弼脸上却一直挂着笑容。
  刚刚,就在刚刚,他有一种感觉,叶医生对他似乎也是有那种朦胧的好感的,两人隔着狮子对望的那一刻,裴泽弼觉得自己好像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他,龙珠球含在狮子口中,使得裴泽弼面前的视线不再那么清晰。
  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高台上的那个身影。
  “等下台上坐在最中间的那位就是我们沙船会的会长,你直接把球递给他就好。”随着花船的靠近,小魏出声提醒道。
  裴泽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狮尾永远要服从狮头,你只要记住这句话就行了。”
  小魏闻言,面色黑沉,但是裴泽弼说得对,作为狮尾永远服从狮头,这是他第一天学舞狮的时候,师傅再三强调的话。
  花船靠岸,高台上的几个中老年人有说有笑地站了起来,向着花船方向走去。
  花船中央的狮子高高跃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下跳到了高台上。
  “不是说龙珠球掉到路人手上了?这舞狮的就是那个路人?老孙你们可别弄虚作假啊。”高台上拄着拐杖戴着老式六合帽的老人开口道。
  那个被称为老孙的人也就是刚刚在院子里被称作孙叔的中年人,他闻言立刻摆摆手,“哪能啊,真是那位路人。”
  “虽然花样少了点,但是他身手不错啊。”老人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只跳上高台的大狮子。
  “彩狮献珠。”苍老而悠长的男音再次响起。
  “中间,中间,就是你前面那个。”彩狮里小魏不断提醒道。
  但裴大处长丝毫不为所动,彩狮献珠,代表献上忠诚,一个沙船会的会长也配?
  裴泽弼一个跳跃,狮子头方向一转,转向了在高台角落的叶一柏。
  “错了错了,是那边。”
  “闭嘴。”
  裴泽弼舞着狮子头绕着谢阳和叶一柏舞动起来,狮子抓痒、狮子打鼾、狮子酣睡。
  谢阳激动地红了脸,抓着叶一柏的手微微收紧,脸上少见露出了喜悦的神色,而叶一柏的心脏快速跳动着,目光对上狮子里那双眼睛,他又产生了那种“他似乎喜欢他”的错觉,并前所未有地强烈。
  “球,球。”谢阳拽了拽叶一柏的手,低声说道。
  只见那只彩狮将口中的龙珠球抛了上去,随后狮子头抬,顶着龙珠球往前走了两步。
  狮子顶着球,安安静静地站在了那个白衬衫青年面前。
  周围的锣鼓声停了下来。
  高台下百姓和船工们开始议论起来。
  “这彩狮献珠不是先给张会长的吗?怎么献给这么一个年轻人了?这年轻人谁?张会长儿子?”
  “张会长儿子都三十好几了,这年轻人没见过啊。”
  “是他,他是叶医生,《周六邮报》那个叶医生。”某个学生打扮的人突然开口道。
  “医生啊?哎,不对啊,这龙珠咋献给一个医生了呢?”船工不解地挠头。
  高台上也是一片寂静,以张会长为首的几位老人面色黑沉,刚刚把裴泽弼带过来的两个中年人急得满头大汗,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又不好走过去提醒。
  狮尾的小魏额头和背上也瞬间冒出了许多汗来,“错了,错了,张会长在那。”他觉得他今天舞狮出的汗还没有惊吓出的汗多。
  裴泽弼一动不动,眼睛透过狮子嘴巴狭小的空间一动不动地盯着叶一柏。
  我的忠诚,你愿意接受吗?
  叶一柏并不知道这个龙珠球的含义,但是他缓缓伸出了手……
  就在叶一柏的手刚刚碰到龙珠球的那刻,不远处木架上的红绸被人拉了一下,红绸里包裹的无数份薄薄的写着密密麻麻字的纸头漫天飞舞。
  叶一柏下意识地接住一张飘下来的纸,定睛一看,随即他看向裴泽弼的目光不由变得怪异起来。
  第099章
  “沙船会勾结警察,排除异己,强占他们人财物。”
  不止是高台这边,整个船街,各处建筑物高处都有纸片撒下来。
  街边的百姓们弯腰捡起,人群里立刻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这时候,一个学生打扮的人手里拿着一叠纸冲上台来,大声喊道:“沙船会勾结警察,排除异己,强占他人财物,沙船会勾结警察,排除异己,强占他人财物!”
  男子不断重复大喊着,吸引了不少街道两旁的群众向高台靠拢。
  叶一柏皱着眉看着眼前乱糟糟的这一幕,台下一群和台上学生打扮差不多的年轻人也不断喊着纸片上的口号,人群越聚越多。
  现在大家都顾不上龙珠球献给谁的事了,高台上一众老者面色黑沉,高台下人群中的讨论声越来越大,场面几乎有些无法控制了。
  狮子皮下的裴大处长一身大汗面色漆黑如锅底,两只手还控制着狮头顶珠的动作不敢动弹,狮尾小魏硬是从那张冷峻严肃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丝委屈。
  “那个,先生,我们还要继续吗?”小魏轻声问道。
  裴泽弼没有答话,控制的彩狮轻轻往前蹭了蹭叶一柏的手。
  叶一柏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低着头坚持要让他接过龙珠球的大狮子,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伸手取下狮子头上的龙珠球抱在怀里。
  透过狮子嘴巴,看到叶一柏怀里的龙珠球,狮子皮下裴大处长面部冷硬的线条渐渐柔和下来,他这算是……接受了?
  哪怕裴泽弼自己也清楚,叶一柏不会知道这龙珠球的意义,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是高兴的。
  他迈出了这一步,如果叶一柏某天知道了龙珠球的意义,如果他对他也有这个心思,那么所有事情的决定权就都在叶医生手里了。
  毕竟他的心思背离了世俗,他不想为难他,更不想两人的关系因此变得尴尬,隐晦的告白,将选择权交到他的手里,进一步并肩而行,退一步,一辈子的朋友,他……也认了。
  裴泽弼在两个中年人上四合楼请他帮忙舞狮的时候就在计划这一步了,只是在他的计划中,当他将龙珠球献给叶一柏的时候,不管是台上还是台下,总会有人说出龙珠球的意义。
  那他就能从叶一柏的反应中看出他的想法。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显然现在大家伙儿的心思都不在这颗龙珠球上面了。
  冲上台的年轻人挥舞着自己手里的纸头,大声疾呼:“各位船街的乡亲父老,想必台下的许多街坊对我还有印象,我叫杨衡从小在十六铺码头长大,年前考上东合大学的时候,我哥哥还在四合楼请许多街坊吃过饭。”
  “我哥哥杨顺十一岁开始在十六铺码头跟船,到三十岁拥有自己的船,整整二十年,也算是老船街人了。但是就在上个月,我哥哥突然被警察抓走,从此音讯全无。我多方打探,才知道是沙船会的柴鹏,柴鹏因为我哥哥久久不肯加入沙船会,且因为三合土资源和我哥哥起了冲突,这次勾结了官方,污蔑我哥哥走私!”
  年轻学生越说越激动。
  “我哥哥两艘船就停在码头里,平日里雇佣的也都是码头里的船工,有没有走私一问便知,如今我哥哥入狱生死不知,整整两艘船的货物,被扣押时装的满满的,但现在已然是空船,可怜我嫂嫂和外甥求告无门。舞龙会是我船街父老三年一度的大日子,我本不想在今天打扰大家,但是张会长……”
  学生说着转过头来看向高台中间的几位老者,“我几次三番登门,但张会长次次推说我哥哥杨顺不是沙船会的人,他不好插手。”
  “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今天,我站在这里,当着众多父老乡亲的面,我再问您一次,这件事,您管是不管了?”
  张会长闻言面色黑沉,“张衡,我跟你说过,若是沙船会内部事务,我可以出面解决,但是你哥哥不是沙船会的人,他和柴鹏的事,是私人恩怨我不便插手。不过事情闹到这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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