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呕血了吗 第112节
这才慢步踱到了屏风那里。
水声再度响起,男子解开衣带,用巾帕在浴桶里过一遍浸湿了水,方才细致地擦起上身,他就那么擦着,外衣也没脱下来。
——等等。
他竟然就着她洗过的水擦身。
蓁蓁不免有些古怪。
“你为何不让店小二新换一桶?”
“不必麻烦。”
白雨渐声音淡淡的,好似全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到底意识到了不脱上衣实在不便,他将身子往里靠了靠,确保不会被看到,这才将上衣脱下。
拆开已经被血污浸透的布条,有些跟血肉粘连在了一起,他额角青筋跳动,牙根紧咬。
布条一圈一圈地落到地上,他拿着药瓶扭头往伤处抖落药粉,可惜看不准位置,大半都洒在了地上。肩线起伏有力,腹部肌肉随着扭头的动作有些收缩。男子脸上微微起了汗意,眉骨被汗水浸湿,一滴汗水凝结着啪嗒,滴落在肩头。
似乎感受到有人注视,上完药草草包扎了一下,很快一展衣袍披在了身上,将肌肤全部遮挡得严实,修长的手指系着衣带。
蓁蓁遗憾地收回了目光,默默躺了回去。
白雨渐却迈步走来。
“得罪。”
他躬身从她上方伸出手臂,自床榻里间抱出一床被子。他系发的草绳早就散了,披肩长发顿时像流水一般洒落在她裸露的脖颈上,好一阵冰冰凉凉。
白雨渐很快起身。
清冽的松香味儿无处不在,她看着他在地上打了地铺,然后合衣躺下。
白雨渐睡姿极为板正,连双手都规规矩矩摆放在身侧。只是他长手长脚的,这地面空间逼仄,到底是有些伸展不开,很快就侧过身子背对着她,慢慢地没有了动静。
蓁蓁瞧了他背影好一会儿,月光铺陈进来,笼在他一头乌发上,如覆一层寒霜。那若隐若现的后颈冷白如同冰雪一般。
她瞧着瞧着,慢慢地觉得困了,便睡了过去。
半夜却是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窗子没有关紧,被一股狂风吹开,刺骨凉风扑面的刹那,白雨渐醒了。
很快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不知何时,他胸前倚着一团柔软。他低下头,不知何时少女竟是钻进了他的怀中,紧贴在他的胸膛。
小小的脸上有些水渍,睫毛卷翘着,“冷。”
她呓语着,又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娇小的躯体,似乎想从他这里汲取到温暖。
小小的鼻尖,小小的唇。白雨渐盯着她看了许久。她小时候也是这样,怕打雷怕冷怕黑。
每到电闪雷鸣的夜里,就会跑到自己屋里,钻进自己怀里撒娇,非要与他一起睡。
他冷着脸训斥,还是抵不住孩子那双含泪的眼。每每都应了她。
每每都是,下不为例。
后来她长大了,就不再这般。
他有几次放心不下,悄悄去她屋里看她,却见她裹着被子缩在墙角,挖出来一看,睡得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可爱又可怜。
想起这些,他心尖柔得不像话,只觉她还是记忆里那个小小的孩子,终究是没长大。
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想要将她抱住,却触到温热光滑的手臂,还有一双光.裸的玉腿。
他一僵。
闭了闭眼,白雨渐手臂一紧,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来。她很轻,很瘦。
他垂下眼,毫不费力地将她抱到了床榻上,拉过被子把她身体罩住。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忽然俯身,把她脸上的青丝拨开,露出她的脸来,他站在夜色之中,静静看她的容颜,似乎想要将她深深地铭记在记忆之中。
她皱着眉,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看上去不太开心。他指尖伸出想要抚平那丝褶皱。
可到半路,又生生顿住了。
他把手收了回去,转头就要离开。
衣角却蓦地被紧紧拉住,很低一声,“别走。”
蓁蓁睡眼惺忪,看着面前模糊的影子,她只觉得自己行走在冰川之上,很冷,很冷,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就像是刚刚离开母亲怀抱的婴儿,没有一点安全感。
他转身想要拨开她的手指,却硬是被她拽了下来。
一道清浅的呼吸拂落面上,她毫无意识贴向那个人,越靠越近。她把手伸进了他的领口,抚着他的脖颈,寻求着温暖。
“好冷。”
那人僵着,把她手轻轻拿开。
可她就像缠人的藤蔓,拿开一只,另一只就往里钻。男子眉头越皱越紧,眼里墨色翻涌,似乎正在激烈的挣扎当中,
可最终,他叹口气,还是妥协了。
他半弯下身将她搂进怀中。
不过片刻,又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紧紧地,好像是此生不能失去的珍贵。
他伸手拉过被子,足以盖住两人的身体。
男子身影修长高大,几乎完全笼罩住少女,抱着怀里这唯一的热源,他下巴搁在她的发上,眼睛却是静静地看向虚空。
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或许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有想。
四周静得只剩呼吸声。
……
蓁蓁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就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那人的手臂结实有力,像是一个坚固的牢笼,将她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视线里是修长冷白的颈,凸起的喉结。
“白雨渐。”
那喉结一滚,手臂也松开了她,似乎要起身,被子掀开,凉风灌进,她打了个哆嗦。蓁蓁立刻双手双脚并用,缠住了欲要离开的人。
他一僵,“娘娘。松手。”
嗓音有些哑。
她道,“本宫很冷,你不许走。”
他拒绝,“这不得体。”
她嗤笑一声,“你得体?那你怎么会出现在本宫的榻上,装模作样。”
他抿唇不语。
白雨渐到底还是躺了回去,只是虚虚地圈她在怀里,也不靠近。
她却将身体贴了过来,隔着布料尽是柔软馥郁,他僵硬得像是一块铁板。
她闭目想要继续睡,秀气的眉头却蹙了起来。她忽然翻身趴在他胸口,贴在他耳边轻轻地吐出三个字。
“不许硬。”
热气送进耳廓,腻腻湿润,男子的耳后转瞬红成了一片,他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颤着,面上似难堪,又似痛楚。
蓁蓁只顾自己舒服,送上门来的人肉垫子不用也太可惜了。况且他身上肌肉很有弹性贴着睡很舒服,要是某处不那么硌人就更好了。
想着,她随手捞来了软枕,挡在那让她不舒服的地方。然后依旧将脑袋半趴在他胸口,闭眼睡觉。
这一觉睡的很香。
她好像梦到了自己在吃红烧肉,流了不少口水。
一大清早,她是被鸟鸣声吵醒的,伸了个懒腰,爬起身。
白雨渐坐起身,眼下有些青黑,头发也是凌乱的。
些微碎发汗湿贴在冷白的颈上,好像被蹂.躏了一个晚上的良家妇女。
衣衫靠近胸口处有可疑的湿润,蓁蓁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假装没有看到。
白雨渐长舒口气,闭目揉着太阳穴,缓解彻夜未眠的疲劳感。
很快,蓁蓁就发现了一个大难题。
她昨夜换下来的衣物还在衣篓里,未曾拿去濯洗,眼下没有衣服可穿。
于是她像只鸵鸟般缩在被子里,眼巴巴地看着床边的男子。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手放了下来,睁眼看她,“娘娘折腾了一晚,怎么不继续了。”
“你胡说什么,”
蓁蓁有点心虚,不过很快她就硬气起来,“本宫昨儿,那是发了梦魇,并非本宫自愿。你若是心中有怨有怒,本宫也没有办法。”
竟是耍起了无赖。
对此,白雨渐没有反应。他看她一眼,忽然俯下身来,蓁蓁害怕地往被子里一缩,他却是伸手掖了掖被子尾,严实盖住她露出来的脚。
“微臣去给娘娘准备早膳。”
他留下一句便出门了。
走时带走了那篓衣物。
见他走了,蓁蓁一把掀开被子,正要下床,肌肤的凉意提醒她没衣服穿。
不得已只好裹着被子下床,目光随意掠过房中摆放的那面铜镜,却是微微一怔。
这脖子上……
怎么会有一个红红的印子。
一看就是被人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