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郑叮叮一愣:“是吗。”
“至于心无旁骛。”宁为谨合上书,抽出笔放回口袋,“你在我边上,太妨碍我了。”
郑叮叮:“……”
“我们玩个游戏吧。”宁为谨伸手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台台式游戏机,起身走过去。
郑叮叮跟过去,宁为谨将她带到自己左边,启动游戏模式,郑叮叮看见这是一个类似丛林冒险的游戏。
“我们试试看,谁先到那座山头。”宁为谨握着其中一个游戏柄,“输了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郑叮叮不太会玩游戏,进入丛林到小溪的那段路是宁为谨手把手带她的,就连她差点失足掉下小溪,也是宁为谨伸手拉了她一把,过了小溪口后,宁为谨就不带她了,自己流畅地操控,越走越快,郑叮叮还在溪口后的一百米转来转去,她笨手笨脚,遇到障碍物跳不过去,遇到野兽躲不过去,偶尔还会被隐没在草丛里的捕兽器夹到家……看着游戏里的自己和宁为谨越来越远的距离,郑叮叮气馁。
宁为谨则在一边风淡云轻地炫优越感:“这个游戏越玩越没意思,没有难度也没有惊喜,我还有二十秒到终点了,你呢?”
“我还在小溪口。”
“怎么回事?”
“有一个障碍物跳不过去。”郑叮叮说,“行了,别笑我,我知道我是游戏白痴,我提前认输。”
宁为谨但笑不语。
郑叮叮还在拼命和障碍物做斗争,余光看见游戏里的宁为谨折身回来了,他带着她穿过了障碍物。
“胜利者回来羞辱我?”郑叮叮嘟囔。
宁为谨垂下眼睛,光投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声音很沉着:“带你一起上去。”
郑叮叮的心骤然加快了一下。
一起站在山头的时候,郑叮叮呼了口气,松开游戏柄,甩了甩发酸的手臂。
“你输了,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嗯。”郑叮叮愿者服输。
“手机给我。”
“啊?”
“不偷看你的短信和通话记录。”
郑叮叮将手机给宁为谨,宁为谨很君子地翻开通讯录那页,找到自己的昵称,将“宁医生”改成“宁”然后设置了放在联系人的首位。
再还给郑叮叮。
“……”郑叮叮腹诽,这样有意义吗。
“很有意义。”宁为谨读懂了郑叮叮的目光,说道。
郑叮叮彻底沉默了,她在宁教授面前完全是个透明人。
宁为谨觉得以后郑叮叮打开通讯录,第一个跳出来的名字是他的大名,这样感觉比被压在无名氏之下要好的很多,这个举动很有意义,他一边想,左手掸了掸右手的手背。
因为“非书店”就在天水苑附近,宁为谨邀请郑叮叮上去吃饭。
宁家是跃层房,风格偏中式,山水画,镂空的中式吊顶,传递旷达的意境,客厅和厨房间有一扇别出心裁的圆拱门隔断,增加了空间感,墙角有个置物架和收藏柜,上面零散地摆着小物品,空间线条化繁为简,干净简约。
整体风格让人感觉很舒服。
“你想吃什么?”宁为谨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
“你会做什么?”郑叮叮问得直接。
宁为谨沉吟了一会说:“炒饭。”
郑叮叮点头。
宁为谨亲自下厨,郑叮叮就坐在餐桌前等吃,因为餐厅和厨房打通,她可以直视宁教授下厨的英姿。
宁为谨做饭和动手术的速度不在一个频率上,郑叮叮见他打开冰箱慢悠悠地拿出两只鸡蛋,再慢悠悠地放在砧板上,拿起胡萝卜慢悠悠地切丁。
郑叮叮忍不住笑意:“你多久没下厨做饭了?”
“一年零三个月。”
“那平常在家里是谁做伺候你的?”
“除了宁为璇还有谁。”
“你总是奴役你妹妹?”
“不能说是奴役,应该说是彼此照顾。”宁为谨的口吻颇为从容。
“你能快一点切那个丁吗?”郑叮叮仰了仰脖子,宁为谨的动作真的过慢。
“我在意的是质量,不是成速。”
过了四十分钟,郑叮叮饥肠辘辘,宁为谨终于将两份西芹萝卜培根炒饭端上来,其中一份推给郑叮叮。
郑叮叮尝了一口,反复咀嚼,蹙眉:“你是不是忘了放盐?”
“吃得清淡一点对你胸口的伤疤有好处。”
“……”郑叮叮被噎了一下,反问,“看起来你很介意女人那个部位留疤。”
“影响美感,手感也不好。”宁为谨淡淡地说。
郑叮叮差点要喷出来,勉强咽下去:“宁为谨,你太道貌岸然了!”
“这是事实。”宁为谨看了一眼郑叮叮,漫不经心道,“无论你以后的结婚对象是谁,你都有责任认真对待自己的身体。”
郑叮叮闻言放下勺子:“如果你和我相处后发现彼此不合适的地方很多,那我们就和平结束这样的关系?”
“对。”
郑叮叮不说话了。
宁为谨取过一张纸巾递给她,她接过后擦了擦手指。
“冒昧问一下。”郑叮叮说,“你以前脑子里有没有幻想过以后会和怎么样的女孩子共度一生?”
“一个看得顺眼的女人。”
“看得顺眼四个字范围太广了,有具体的吗?”
“具体就是看得顺眼。”宁为谨双臂搭在桌面上,双手轻轻交叉,成一个a字,“顺眼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不会厌倦,顺眼到她做错事也觉得可以忍受。”
“你说的挺有意思的。”郑叮叮点头。
“因为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宁为谨说。
郑叮叮若有所思,宁为谨没有反问她幻想过和怎么样一个男人共度一生。
作为女孩子一定幻想过。
手机音乐突然响起,郑叮叮晃了晃神,掏出口袋的手机,一看,竟然是陈珣的电话。
她惊讶之余偷偷看了看宁为谨,他还是那样放松的姿态,看着她。
任由手机音乐响了十五秒,郑叮叮按下了礼貌拒听。
幸好宁为谨没有多问一句。
陈珣也没有再打来电话。
吃完饭,郑叮叮逗留了二十分钟左右,宁为谨送她回去。
在玄关处,郑叮叮蹲下去穿鞋子,宁为谨站在原地,垂眸看她。
郑叮叮起身的时候,差点撞上宁为谨,他一下子离她那么近。
“郑叮叮。”他伸出手臂,撑在她的后墙壁上,离得她很近,表情沉静,问道,“你看我不顺眼?”
郑叮叮慢慢地摇头。
“正巧,我看你也顺眼,既然我们彼此看对方都顺眼,暂时没有任何问题暴露,就别提分手两字。”宁为谨不动声色地贴近她,加重语气,“懂吗?”
郑叮叮被他突如其来的冷气压震慑,惯性地点头,应了一声。
“还有,别在我面前躲开任何一通电话。”宁为谨松开手,落在她肩膀上,使力按了按,然后身体跟着贴过去
他的气势太足,带着一种压抑的情绪,郑叮叮本能侧开脸,但他只是有些不满地伸手掰过郑叮叮的下巴,随即在她的鼻子上亲了一下。
微凉的唇贴在她的鼻端,让她猝不及防地升腾起一股不一样的感觉,紧张,兴奋,颤栗。
郑叮叮看着他。
“这是我应得的酬劳。”宁为谨伸手细细地摩挲她下巴的嫩肌,声音微冷,“我从不白给人做饭。”
宁为谨送郑叮叮回去,郑叮叮上了楼,手机音乐又响起,还是陈珣的电话,她接起来。
“叮叮?”电话那头传来低而润的男声。
“我刚回家。”郑叮叮拿出钥匙开门。
“哦?在外面吃饭?”陈珣的声音隐隐带着放松的笑意,“和谁。”
“和一个男教授。”郑叮叮补充完整,“我正在和他相处,以恋人的模式。”
对方的呼吸骤然一滞,片刻后,郑叮叮听到那头的呼吸变得沉长。
19chapter19
郑叮叮的笔记本上有个代号“c”的图片文件夹,里面是一些陈珣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陈珣穿着亮黄色的冲锋衣,站在雪山山顶,一手持着登山杖,一手拿着一簇紫色的花朵,对着镜头微笑。这张照片将他的英姿拍得很好,笑得风光月霁,神情带着一点骄傲,照片上的天空旷达,辽远,正如他的眼眸。
后来,郑叮叮问陈珣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花,怎么那么好看,陈珣说它是高山上的紫堇。
从此,紫堇就成了郑叮叮最喜欢的花。
喜欢一个人,就会同样喜欢上和他有关的事物。
在陈珣和温梓馨恋爱的三年多时间,郑叮叮是彻底放弃了,她没有介入,干扰过陈珣的生活,最多就是偶尔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会敏锐地竖起耳朵,直到后来她对陈珣的感情由浓转淡,有时候在校园内看见陈珣和温梓馨手拉手,肩并肩而来,她也能大方地打个招呼。
郑叮叮毕业前夕得知陈珣和温梓馨分手的消息,据说是陈珣创业近一年,毫无起色,还欠了周围一圈朋友的钱,这令温梓馨的母亲极为反感,有人亲耳听见在学校附近的酒楼,坐在陈珣对面的温母一脸不悦,重重搁下筷子:“陈珣你毕业后为什么不正正经经找个工作?年轻人应该脚踏实地,切忌好高骛远,创业是看重机遇和时运的,你以为随便阿狗阿猫都能成功的吗?说句大实话,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未来。”
温梓馨有一个强势,现实的母亲,最欢喜的是听到未来女婿坚定的承诺,诸如“我会赴北上广为令媛买房”,“我会保障令媛优渥的生活”等等,当时的陈珣做不到那些,让温母暗地嫌恶。
因为温母的反对,陈珣和温梓馨分手,隔年温梓馨去n市读研,两人分道扬镳。
郑叮叮是在陈珣创业的这段时间和他越走越近的,她关注他的信息,偶尔和他qq聊天,慢慢地,一起去吃宵夜,k歌,打球,爬山,逐渐成了好朋友,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喜欢陈珣,始始终终,没有变化。
那会,他们常常聊天到深夜,他的q名是“浅舟缓行”,她的q名是“流水叮叮”,隔着屏幕,不妨碍她深入地了解他,他喜欢桌球,台球,滑雪,登山,他喜欢亚麻质地的衬衣,通常是灰色竖纹款式,他喜欢看大卫,芬奇的电影,他喜欢听老爵士乐,他常去鸳水路的咖啡厅谈事,他喜欢在粥里打一个生鸡蛋……
“你竟然也看梦工厂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