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如此,大雪纷纷扬扬,下了整整三天。
  积雪超过二十厘米,车马难行。但此地不是久留之处,必须继续朝北。
  得了三天修养,众人气色好转。虽然奇寒难耐,但兴致高涨,收拾了营地,开始行军。
  此地已在郑吴主战场的西北,众人合议后,决定向插向东北。由两国边境处向止马坡推进。此举大有深意,如果避过郑国的耳目,便可以同大周宗庙异象完全撇清关系。
  到达郑吴边境,差不多170里地。但日行缓慢,竟然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每日行进直线距离,才30多里。
  又用了三天时间,向北行进了100里,终于来到郑、吴、楚侯联盟的交界处。再往北,就进入止马坡的千里半径辐射范围了。
  此时已是005年,1月19日。冬日,已经过半。
  再有十多天,便是大陆农历新年。清月他们这些试炼者,对过年毫无感觉。因为他们以前,从未有过年的经历。
  但是黑夜在脑海里,依然残存了一些过年的记忆。“新年到,穿新衣、戴新帽,包饺子、蒸年糕,打灯笼、放鞭炮。”
  所以,当萧如萱找到他,提及过年的时候,他便动了些心思。看看在剩下的十多天里,能不能找到一处落脚点安歇下来。也给手下这些,一个过年的气氛。
  捷天被黑夜派出去侦查,黑夜命他用一周的时间,将整个止马坡核心区域的地图给绘制出来。如果来得及,还要粗略地探知能量反应,以防止马坡中有高手驻留。
  菜饭自从在魔神山脉,吞食七级魔兽血肉和五级技能元精后,能力又有了很大的提升。如今只承载捷天一人,一天可行进四百里左右。
  单兵套装的功能非常强大,最实用的是护目镜的五百公里信息传递功能。由此功效,捷天在侦查时候,可以随时同黑夜保持联络。
  第二日傍晚,捷天便发回信息。称自己发现第一座山脉,最高处六百多米,整个山体像是一块用坏掉的磨刀石,两头高,中间低。南北十八里,东西四十五里。距离边境处,约七百五十里。黑夜根据形状,将山脉命名为十八里磨刀岭。
  第三日,捷天已经探查至大江边,具体地形还有待勘察。
  第四日,江边地形已经探查完整。大江中引出一条支流,向南环形。半径约一百二十里左右,圈出一片不规则半圆。半圆里面就像是一片孤岛。
  岛上有山三座,呈品字形座立。
  位于西北处的一座山脉,规模最大,方圆过六十里。最高处过千米,最神奇的是,主峰峰顶竟然像被削过一样,有好大一处平地,足足有方圆十里。
  东北处的山脉,方圆三十里,最南面的山脉,方圆只有十五里。三座山脉交接处,峭壁耸立。
  品字形山脉当中,是一方湖泊。
  品字形北面,有一大片平地,可以看出有开垦种植的痕迹。
  黑夜依照捷天发回的信息,将简略的地形图画了出来,画完之后,自己倒先乐了。
  那岛屿的怎么看都像个歪瓜人脸,左眼大,右眼小,当中湖泊是鼻子,嘴巴最小。这模样,应该还是个歪瓜妇人。北面那一处空地,刚好像齐眉的刘海。
  黑夜起了点捉弄的心思,直接将这处岛屿命名为神仙山。嘿嘿,这么丑的神仙,见过么?
  随后两天,捷天又将东西的情况发了回来,西面有高峰两座,南北对峙。东面有三座连体山峰。
  至于其它的小山林林种种也有一二十座,暂时不再提及。
  黑夜计算了下路线,先把目标定为十八里磨刀岭。这处地方,颇合他的心意,山顶有一些平整的地方,当中也有水源。
  后面的几天里,黑夜让捷天对磨刀岭进行仔细侦查,分析山中势力。
  黑夜这一头,打着神医世家的旗号,向磨刀岭行进。但一路上,也几乎也没什么人来过问。
  你道为何?只因地面冰雪,不易通行。
  黑夜索性命令队伍,更改了行进时间。从午夜时分开始拔营,一直行进到中午。等到路上积雪和冰渣开始融化,便立刻停住,扎营休息。
  不像在郑国境内那么顾忌,不需要像做贼一样躲躲藏藏,每日行进的直线距离也可以达到七十里左右。等到捷天探查完粗略的地形,距离磨刀岭已经不足一百五十里了。
  黑夜一开始,心中还非常奇怪,为何此地会被叫做止马坡?越是靠近磨刀岭,这个概念越来越清晰。
  原来,越是往北,地势越是奇特,刚走了三五里平地,突然低凹了下去,再走出五六里,地势又突然拔高。如果没有现成开辟的坡道,马匹根本无法通行。
  这些坡地,上下落差最多能达到四五十米。在这里骑马绕来绕去,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如果不认路,一不小心,就绕进了死胡同。
  为了顺利行进,黑夜不得不亲自离开人群,利用磁悬浮滑板提前探路。然后将探明的路线,发给清月等人,由他们指导队伍路线。
  越是靠近磨刀岭,越是觉得奇怪。山脚下竟是一路平坦,而且路也修得挺好,丝毫没了止马坡的感觉。
  005年1月最后一天,众人终于赶到十八里磨刀岭前。再有三天,便是大陆上的传统新年了。
  磨刀岭中间位置,靠近山体,足足有方圆三里平整碎石地面。这是黑夜他们准备的第一站,在这里,他们首先要解决立足的问题。
  黑夜端坐高头大马,身后武职横向排开。
  魏无疾率领骑兵打头,中间弓兵,再后面是马车,最后是步兵。
  人马在平整的碎石广场上排布整齐。
  只听一声锣响,从山上冲下大批人马,有装甲武器精良的,也有手持木棍、枯枝的。林林种种,各式各样,不一而足。
  黑夜露出一丝黠笑,朝一旁捷天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山上十八寨?倾巢而出了,看来我们是条大鱼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十八寨当家 二愣子和屎蛋
  看着大票的山贼,从山上冲了下来。
  捷天一脸轻松,笑着答道:“我已打探清楚,山上十八家山寨。多的五六百人,少的百十人。老幼妇孺也很多,能打劫作战的,大概可以凑满一千五百之数。”
  赵一彪在一旁接话:“恭喜主公,又得一大票人马。”
  感情这群人,还没进山,早就把十八里磨刀岭当做自家地盘了。连可以当兵的,都算计好了。
  山上闹哄哄地下来一千多号人,明显分成十多个群体。
  突然之间,人群一阵骚动,向两边分开。
  只见当中奔出数十匹牲口,有马、有驴,还有牛。牲口背上的人,有高大魁梧,也有瘦弱不丁的。有裹着皮毛的,也有穿着补丁棉衣的。
  最离谱的是,落在后面的竟然是一匹瘸腿的劣质骡子。那骡子背上的人,是个侏儒。
  更有意思的是,那匹骡子竟然缓缓驶离牲口群,到前来叫阵:“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果然是来打劫的!
  只是这一开口,结结巴巴破锣般的嗓子,便引来一阵哄笑。黑夜这边有个兵士,一下子笑过了头,竟然跌下了马。
  对面有人看得真切,也一起哄堂大笑起来。
  那侏儒闹了个大红脸,转头一看,自家人都在跟风。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竟楞在场地当中。
  后头还有人起哄:“二愣子,别丢脸了。快来回来,你妹子叫你回家吃饭。”
  捷天笑得前仰后附,稍微止住后,向黑夜附耳道:“这人是山中最小一寨头领,那山寨连个名字都没有。手下能出动打劫的人马,拢共不过二、三十人。只是他嗓门大,又有特色,所以每次联合出动的时候,都由他来喊话。”
  黑夜准备今日立寨,眼下这气氛,倒真是啼笑皆非。
  终于可以扎稳脚跟了,黑夜也起了戏弄的心思,转身朝赵一彪问道:“子龙,你手下那几个大嗓门呢?把他们都叫过来,人家有礼貌,咱们也得回敬不是。”
  赵一彪连忙找了七八个人过来,手持简易扩音器,一字排开。黑夜又吩咐了几句,只听这几人开始扯嗓门乱喊:
  “二愣子,你妹子喊你回家吃饭!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你奶奶喊你回家吃饭!”
  场中的二愣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下的骡子却是吓了一跳,前蹄一扬,竟把主人给颠了下来。
  二愣子闹了个灰头土脸,跌得一身泥水。他连忙爬起来,抽出腰里的木棍,没头没脑地就打那头骡子。
  黑夜一看,这闹剧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对方有心情玩,自己却是没那么多时间呢。说罢一挥手,让那几个大嗓门兵士止住了喊话。
  黑夜一挥手,将范青萍派了出来,让他前去同对方沟通。
  范青萍策马扬鞭,向场中飞奔,那二愣子以为对方派人来杀自己。也顾不得殴打骡子了,连滚带爬地就往回跑。
  范青萍路过,只扫了他一眼,未曾刁难。
  范青萍策马奔到离对方三、四十米远的地方,高声道:“我家并非路过商贾,而是前来安寨立业的。各位有什么规矩,只管道来。”
  听闻这一番话,对面近千人一阵哗然。
  感情自家以为是肥羊,原来是来入伙的。有些去了心思的,拖了木棍便要往回走。但没走出几步,便被山寨头领叫了回来。
  那一群骑着各式各样牲口的头领,一时间也愣住了。面面相觑,竟然没了主意。有些憨厚老实的,已经止住了心思。但也有些凶残的,脸色阴晴不定,似乎不买账。
  只见一骑越众而出,马上那人打扮奇特。上身过了一块狼皮,半只胳膊还露在外面。下半身黑色棉裤,脚上竟是一双羊皮靴。看来这身打扮,不是寒碜,而是有意为之。
  后面的一众头领见他出面,似乎默许了这种行为,纷纷止了声音,且看他如何处理。
  捷天在黑夜身边解释道:“此人曾徒手搏杀饿狼,有几分武力。他拉了一票人马,在山上竖了最大的寨子,叫什么山狼寨。这头领名字也颇有意思,他本是农民出身,被家里叫做屎蛋。”
  “噗,”黑夜一下子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这名字,好啊!他老爹太有才了。
  稍微平静了下,继续听捷天说道:“屎蛋拉了一票人马后,又求得个师爷。那师爷嫌这名字不吉利,为他更名为啸天。这人举止有点怪,发疯的时候会乱咬人,其它寨子头领都有点惧怕他。虽然明着恭敬叫,但暗地里还是叫他屎蛋。”
  “莫非被狼咬过?狂犬病?怎地没挂掉?”黑夜一肚子疑惑,不过这些问题,捷天就没办法解答了。
  这两人正说话间,那屎蛋来到范青萍跟前,只听他咋咋呼呼地叫道:“来俺们这里立寨是可以滴,不过要遵守规矩。”
  “什么规矩?”范青萍不愠不火,面带微笑。
  屎蛋一口方言,意思倒也勉强听得懂:“先交保护费,不交也成,先得过了俺们十人阵。”
  “哦?”范青萍觉得有点意思,他出口道:“敢问这位头领,这保护费如何交?”
  “每人三、三个铜钱!”屎蛋结结巴巴道。
  范青萍一听,顿时明白了,这人有点浑,所以也起了戏弄的心思:“那照你看,我们这些人,该给你多少铜钱哩?”
  “呃?”屎蛋倒是愣住了,连连掰指头,可惜这算术不好,楞算不出来:“三、三百个,不、不对。五百个,你说是不是?”屎蛋一回头,感情这话不是冲范青萍说的,而是回头问自家师爷。
  那师爷是个瘦弱的老者,见到头领如此丢脸,连答话的心情都没了。他低头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意思是你说多少就多少吧。
  屎蛋重新摆过一副恶狠狠的面孔,对着范青萍坚定了语气:“就是五百钱,少一个子儿都不成。”
  范青萍懒得再戏弄这个浑人,一把将马上的褡裢提了起来,掏出一大块银子丢了过去:“你看看,够不够?”
  “这是啥,这是啥。”屎蛋接过银子,差点跳了起来。也难怪,银子在这个时代流通很少,不是常见货币,这人认不出来。
  范青萍一拍脑门,他实在是被屎蛋给打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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