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败绩

  兰煜出现在夏一的生命里。初时，夏一对他进驻她的生活只有抗拒，她抗拒所有她世界之外的人和事。
  哪怕兰煜的方式远高明于其他人之上。
  她是人群里的异类，社交障碍，情感缺失，神经质，有严重洁癖与强迫症。
  这注定了她比其他所有难搞的女人都要更难搞。
  对于所向披靡的兰煜而言，夏一是他生命里的唯一败绩。
  而他最终在夏一心里留下第一次痕迹，在于一次契机，更在于他对夏一动心那一刻就未想过放开她的执念。
  兰煜光临咖啡店的次数多了，但和夏一的关系却一直停留在君子之交。
  除了能和她谈谈艺术，夏一对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想一个人，能到什么程度？
  在兰煜的心里，是着魔的程度。
  他渴望每天每时每分每秒见到夏一，但夏一不想见他。
  想见的人却不想见他，这是一种折磨。
  兰煜忍受不住那种折磨。
  忍无可忍的结果是有一次他终于放纵了自己。
  那次他刚从国外回来，下机时国内已是深夜。
  他匆匆往咖啡店赶。
  在一片漆黑宁静中的咖啡店，夜半饿醒、起床泡泡面的箫爱就那样被突然出现的兰煜吓了个半死。
  整个人定格几秒后被漫出来的开水烫到，她杀猪叫般尖嚎起来。
  兰煜冰冷的目光顷刻直逼过来。
  仿佛被打了一下，箫爱的身体一震，尖叫戛然而止，整个背脊骨都抖寒起来。
  大半夜出现在咖啡店的兰少！……她要死了！
  夏一浅眠，箫爱的尖叫简直就像把开着的喇叭放到她耳边。
  她和唐洛都被吵醒。
  兰煜的眼神在看见出现在门口的夏一时对着箫爱又阴寒几分。
  箫爱眼尖脚快地往后跳开，一副“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吓我”的委屈表情。
  兰煜朝夏一走过去，面对箫爱的阴寒眼神刹那间换上最温柔的色彩。
  他一言不发地抱起夏一。
  还有几分迷糊的夏一顿时僵了。
  还未等她挣扎，大步走进房的兰煜已经到了床边，把她轻放回床上，拉过被单盖好。
  “抱歉，把一一吵醒了。”
  夏一表情复杂，无法理解他为什么大半夜出现在这里。
  “我来看一一，可是把一一吵醒了。”兰煜歉意说。
  夏一看兰煜身着西装，言语以及神态的呵护温柔，忽地就想起以前爸爸有时工作到深夜才回来，也总是这样坐到她床前。
  如果她醒了，爸爸就会对她说“一一，爸爸把你吵醒了”。
  夏一闷声不吭地抓紧被单。
  以前，不管爸爸工作到多晚回来都要到房间看她。脸上明明带着疲倦，却露着很温柔慈祥的笑容，对她说“爸爸不累，一一快合上眼睛睡”。
  夏一忽然觉得心里堵堵的，却又很柔暖。
  兰煜看到夏一倏忽消沉下去的表情，略俯下身子细致地问：“怎么了？”
  夏一澄澈的眼睛盯着兰煜看了半响，然后巴巴地说：“你、是不是累？”
  她触景生情，自然而然地表示一下连她自己都不太理解的人对人的关心。
  兰煜非常惊诧，受宠若惊都不为过。
  在惊愣中，他慢慢地笑了。笑意挂在唇角，优美柔润，华丽地惊艳着夏一。
  “我不累。”他伸手摸了摸夏一的脸，“快睡吧。”
  夏一很不自在，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
  怔仲了一会儿，她心想你在这儿我怎么睡啊，可不知怎么的又愿意开口。
  她干脆翻身背过去，用被单把自己蒙起来。
  外面传来兰煜低低的笑声。
  夏一心想这个人也真是的，每次都笑得那么古怪。
  才这么想着，她蒙头的被单被轻轻拉下来。
  兰煜在她耳边微笑着轻声说：“一一，不要蒙着头睡觉。”
  他样顺势抱住她。
  夏一整个身体连内里的细胞都是僵硬的。
  兰煜很快就放开她。
  “晚安。
  半响，夏一回头，房间已经没有兰煜的身影，房门静静地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