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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如此多娇 第100节

  崔昭仪自是知道贵妃娘娘受宠,可她却没想到,就连太后宫里的姑姑都要对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客气,这本身就很不寻常。
  “有劳姑姑点拨,受教了。”崔昭仪心下匆匆一过,面上却是分毫不显。
  等到各处宫室讲解得差不多了,三位新娘娘也走实在走不动了,储秀宫的大门才出现在她们眼前。
  皎月姑姑直接领着她们进了大门,抬头就看见一个高个马脸的嬷嬷站在前院里,正指挥着小宫女打扫院子。
  “赵姐姐,许久未见了,这回是你当差啊。”皎月迎上去,笑着说道。
  她这会儿不如刚才热络,却多了几分亲近,这一位显然是旧相识了。
  等两边这么一交接,皎月的差事就算办完了,她过来同她们道别,笑着福了福:“臣这就回去了,祝小主娘娘以后前程似锦。”
  说完,也没收崔昭仪递过来的孝敬,利落转身而去。
  剩下三个新娘娘站在院中,各个脸上晦涩不明。
  宫里头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姑都有这么多面孔,以后的路真的如家里所说一马平川?这一刻,她们三个都沉下了心,只觉得日子艰难起来。
  然而,她们却不知道,未来一个月还有更难的等着她们。
  御花园里,被大家伙心里头羡慕嫉妒的贵妃娘娘,正被陛下陪着,在御花园采腊梅。
  萧铭修就念她:“你自家也有,怎么不见你折腾,非要来作弄朕这几棵树。”
  谢婉凝俏皮一笑:“自家宫里的自然是要留给自己看的,反正御花园梅树多,摘掉些花瓣也不心疼。”
  萧铭修点了点她:“你啊,就会欺负朕。”
  两个人说说笑笑,倒是越发开心,就在这时宁多福匆匆上来,在萧铭修耳边低语几句。
  萧铭修微微挑了挑眉,转头看向谢婉凝,谢婉凝便知道他定是有急事,于是便道:“陛下且去忙吧,臣妾也就要回去了。”
  “好,回去路上小心些,进了宫先烤烤火暖暖身。”萧铭修帮她重新系好斗篷,转身离去。
  宁多福跟在身后,倒是一脸平静无波。
  萧铭修低声问他:“查过了,确实没错?”
  宁多福道:“诺,仪鸾卫从他入京便查了,确实是娘娘的亲兄长,谢家的嫡长子谢良骥。”
  作者有话要说:  贵妃娘娘:祸害花草,当然是别人家的不心疼。
  陛下:怎么朕竟然是别人家的了?!生气了!
  第120章
  谢良骥是悄无声息离开谢家的,就连盯守谢家的仪鸾卫都未曾发现,直到他千里迢迢来到盛京城门外,入城时核查路引才被发现。
  因仪鸾卫按萧铭修早先旨意,只负责暗守谢家大事,并非日夜不休盯着查看,这才叫谢良骥成了意外。
  不过谢大公子毕竟是个文弱书生,他一路搭乘驿站的马车进京,折腾得俊脸刷白,若不是怕耽误进宫探亲,他早就坚持不住了。等进了盛京住进客栈里,躺到床上那一刻,他才略松了口气。
  每年三月入宫探亲,只有有官身的女眷可住进重华宫,谢大公子算是外男,就只能自己安置了。
  他在客栈里晕晕乎乎躺了三天,好歹养足了精神,正想去衙门打听打听到底如何进宫探亲,就被两名仪鸾卫找到客房门口:“请问是谢伯爷否?”
  谢良骥有些惊讶,却很快就回过神来,拱手道:“正是在下。”
  仪鸾卫要了他的路引和户籍对了对,确认是他本人,才恭敬道:“谢伯爷,陛下要见您,即刻便要入宫。”
  谢良骥虽说身无功名,却远有文才,很受文人追捧。他是琅琊谢氏的下一代族长,也是宫中贵妃娘娘的亲兄长,更是陛下亲封的荣恩伯,仪鸾卫也不能把他当普通百姓待之。
  虽说并未涉猎官场,可谢良骥却相当聪慧,当即便无半分胆怯,落落大方一笑:“谨遵圣令,烦请两位大人稍等片刻,待在下换过一身新衣再走。”
  等他独自回了客房,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他千里迢迢进京看望大妹,原本只是想看看她到底过得如何,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大妹还没见到,却是惹了陛下的注意。
  看来,陛下待大妹却也如坊间传闻一般上心。
  谢良骥心里头这般想着,飞快换了自家带来最整洁干净的一套儒衫,紧跟着仪鸾卫出了客栈。
  他封的只是流伯,头上只有空空的爵位,一无封地而无官属,因此也没有礼服,日常穿儒衫是最体面正统的了。
  一路上,谢良骥都老老实实,不敢东张西望,也一句都不多讲话。
  等到了宫门外,几番验身查户籍,才放他进了长信宫。可进了宫,谢良骥就更不好多看了,他闷头跟在仪鸾卫身后走,等到乾元宫外,仪鸾卫才对他道:“谢伯爷,剩下路会由沈大伴带领,告辞。”
  两方简单告别,仪鸾卫便匆匆而去,剩下谢良骥站在宫门口,沉默地看着特地出来迎他的沈雁来。
  沈雁来倒是客气,上来就热络道:“是伯爷吧,这边请。”
  谢良骥未身于官中,却也多少知道官场的门门道道,旁的谢家人或许不屑关心这些,他却是不得不上心的。见了沈雁来的服色气度,当即便知道他肯定是陛下身边的大伴,很是跟着客气起来。
  “有劳沈大伴了,多谢。”谢良骥笑道。
  端看贵妃娘娘的样貌,也能知道家中父母定是不差的,如今再看这位满琅琊都有名的谢氏长子,却也很叫人心生叹服。
  就看他穿着一身竹青儒衫,一头黑发盘成发髻,只简单一柄木簪,却能把他一身风骨全都衬托出来。远远一看,便是一位面如冠玉的翩翩佳公子。
  他的眉眼跟贵妃娘娘还有几分相似,也是一样的漂亮精致,叫沈雁来看了,竟还生出些亲切之感。
  “贵妃娘娘对臣很是体恤,可当不得您这一声谢。”沈雁来道。
  谢良骥一听这话,心里却叹起气来,大妹就是这般纯善,便是幽居深宫也能宽待宫人,如何境遇都不曾变过。
  想到这里,谢良骥不由又有些担忧起来,见前头宫殿还远,便低声问:“请问沈大伴,贵妃娘娘在宫中过得可还好?”
  这几年他都担心着大妹境遇,若不是家里的那些老古板们没人看着不行,他早就想进宫来看望了。好不容易等到今年二弟也稳重许多,脑子也没太过愚钝,他这才迫不及待进了京。
  哪怕只能远远看一眼,他也能心安一些。
  沈雁来原以为他能问些陛下的事,结果只看他犹豫半天,却是问贵妃娘娘过得如何,倒是十分意外。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话:“谢伯爷尽可放心,如今贵妃娘娘掌管东西六宫事,上有太后娘娘关怀,下有宫人伶俐勤勉,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心了。”
  谢良骥的眉眼一点点软和下来,他露出一个怀念般的笑容来:“大妹自幼聪慧机敏,没有一件事是她办不好学不会的。”
  他说完,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有僭越之言,只得补充道:“听闻贵妃娘娘过得好,我心下十分开怀。”
  沈雁来点了点头,却轻声道:“陛下自来重情重义,娘娘陪伴陛下经年,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伯爷无需担心。”
  谢良骥道也没成想对方能跟他讲这些肺腑之言,忙拱手道:“多谢大伴提点。”
  沈雁来便是个阉人又如何,到底是陛下身边的上监,人家可有正七品的官身,比寻常的县令镇使都要高得多。就连那些阁老尚书们,对这几位大伴也都很客气,他自来也没什么好傲慢无理的。
  再一个,大伴们日常就在陛下身边,说是陛下的心腹也不为过。他多客气几分,沈雁来便也能多关照几分,最后这个善缘总能落到谢婉凝身上。
  跟父母和族人相比,谢良骥身上少了清高傲慢,却是多了几分平和温良。
  沈雁来观其面相气度,发现这位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少爷确实是一腔诚恳,他不由在心里感叹:贵妃娘娘家中倒也是人才济济。
  说话工夫,两人就到了御书房外间,沈雁来领着谢良骥进去,嘱咐他略等一等,便进去通报了。谢良骥便也老老实实站在堂中,不坐也不言。
  不过多时,沈雁来便快步而出,朗声道:“宣琅琊谢氏荣恩伯入内觐见。”
  谢良骥拱手行礼,缓步而入。
  刚一进御书房,便能闻到一阵清爽的薄荷香气,没有重香那么繁复,倒是令人神台轻灵,耳目聪颖。
  一道靛蓝色的身影坐在御座之前,冬日午后斑驳的阳光照进殿中,混着若有若无的烟尘,仿佛天宫之中的仙主。
  谢良骥不用吩咐便自行跪下身去,先行叩拜之礼:“臣谢氏良骥,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他跪得端正,身子挺直,一如山中冷竹,好生叫人倾慕。萧铭修淡淡看着他,见他面上丝毫没有厌恶不耐之色,这才道:“伯爷快快请起。”
  能叫陛下叫一声伯爷,倒是很给谢良骥脸面了。谢良骥便迅速起身,拱手道:“谢陛下。”
  萧铭修放下朱笔,起身往茶室走,沈雁来就在后面小声提醒:“伯爷且跟紧陛下。”
  谢良骥这才回过神来,匆匆跟了上去。茶室里布置雅致、茶香四溢,让谢良骥渐渐放松下来,人也不那么紧绷了。
  萧铭修悠闲坐下,一边示意沈雁来煮茶,一边指着边上的椅子道:“坐下说话。”
  谢良骥便小心翼翼坐了下来,腰背也依旧挺直。
  时隔三年,大舅哥和妹婿才得缘见上一面。萧铭修抬起头,淡淡看向谢良骥,却发现对方也在偷偷看他,显然对他的人品很是上心。
  萧铭修心里的不愉和谨慎就去了大半,只问:“不知伯爷千里迢迢从琅琊入京,所为何事?”
  谢良骥答:“回禀陛下,臣知道每年三月宫妃亲眷都可入宫探亲,便特地从琅琊赶来,想见一见贵妃娘娘。”
  在大妹入宫这件事上,父母态度强硬而冷漠,他两方规劝却发现无论如何结果都无从更改。他不明白父母为何能对亲生骨肉心硬到如此地步,难道宗族礼法竟能比骨肉至亲更重要?可他劝不了父母,只能这样看着大妹转身离去,再也没往家里送过只字片语。
  两方断了音信,可大妹却又远在深宫,令他心中更是难安,总是怕她日子过得不好。
  说句实话,在进宫之前,他是从来没想过陛下是这副模样的。
  这位年纪轻轻便继承大统的皇帝陛下,端是一副英俊潇洒的俊美面容,且看他行走之间利落果断,说话声音清润动人,确实是难得的佳婿了。不去看他身份如何,便是凭着这么一副好样貌,也能成为许多女子梦中的如意郎君。
  可他偏偏是富有四海的皇帝陛下。
  他不动声色打量萧铭修,萧铭修也在打量他,不过陛下的目光就直接许多,他就那么抬着头,大大方方看。
  出乎他的意料,这位旧氏族出身的年轻继承者,竟是个温和纯良的君子人物。
  这些年他听谢婉凝只字片语,总觉得谢家人人固执古板,都活成了只看族规的老学究,倒是难为这位谢大公子能顶住家中族老压力,一力把谢氏稳定下来。
  如今他又悄悄入京,为的却是已经“断绝关系”的妹妹。
  “朕记得,你们家中已经跟婉凝断了亲缘吧。”萧铭修淡淡问。
  谢良骥的脸一下子就沉下来,却说:“这不过是外面谣传,一家一姓皆是缘分,怎也不能斩断亲缘。”
  倒是也很会说话,萧铭修心里更是安定:“婉凝这些年,其实很惦记家中,只是害怕父母不愿回音,这才没敢派人联络。”
  说到这里,谢良骥的脸色更差,他的眼睛都有些红了:“娘娘一个人在宫中孤苦伶仃,着实是太可怜了些。”
  萧铭修:“……”
  孤苦伶仃你是怎么总结出来的?
  宫里头谁都可能孤苦伶仃,就贵妃娘娘不能啊!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朕冤枉啊,请贵妃娘娘安慰。
  贵妃娘娘:臣妾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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