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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那个人是谁啊,他长得,长得像神仙一样。”鸣桃一边绞轱辘一边问鸣柳。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出现了,就像神仙一样。”鸣柳语气里充满了少女的怅惘。
  “他要是能看我一眼,叫我死我都愿意。”鸣桃双手合十在胸前道。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看咱们,也只有夫人那样的人才能叫他放在眼里。”鸣柳道。
  “你说他会不会就是老爷啊?”鸣桃问道,脸上飞起一团桃红,“听说富人家里给夫人太太做丫头的,有不少能被收房呢。”
  鸣柳看了一眼鸣桃,“做梦呐你,赶紧打水冲院子,不然一会儿那个冰块姑娘又该瞪我们了。”
  两个小丫头洗了院子,到晚上伺候了阿雾歇息后,又躺在床上嘀嘀咕咕,幻想着跟着神仙老爷和天仙夫人进城后的事儿,早晨起来嘴角还有哈喇子。
  阿雾却在想,楚懋为何非要活捉金国尔汗?去了一个金国尔汗,鞑靼还会有其他首领出来,如何保得了十年平安。
  楚懋这一去就是两个月,前庙镇已经到了深秋,阿雾每天看着落叶一片一片的飘黄,只觉得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捱。
  忽一日,冰霜带了个瞧着丝毫不起眼的小个子进来,那小个子上前道:“小的贺春见过王妃,统领祈王殿下的暗卫二组,这是小的令牌。”
  贺春同时奉上的还有楚懋给的信物。
  阿雾接过令牌看了看,上头有楚懋上回给她说过的印记,阿雾颇为有趣地打量贺春,她一直以为暗卫应该是那种身材魁梧,气势凶悍的武林高手,没想到却是贺春这种街边卖豆腐脑的半老头。不过略微想一想也就明白了,这种人才是真正的隐藏得深,是谓暗卫。
  阿雾拆开楚懋的信物,里头躺着的却是个香囊,阿雾的鸭子绣她自己自然认得,她还以为这东西恐怕早被祈王殿下丢哪个犄角旮旯了,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你来是……”
  “王爷此时在及乡镇,命小的来接王妃过去。”贺春道。
  阿雾看了看冰霜,见她点了点头,便应了下来。若这是敌人的诡计,既然能买通冰霜,那她无论怎么抵抗都是无用,何况阿雾相信,楚懋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王爷怎么忽然叫我去及乡镇?”阿雾还是不得不好奇。
  贺春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就冲他这样的态度,阿雾也觉得不可能是敌人的诡计,真换了是骗她的,估计早说得天花乱坠了。
  阿雾是到了及乡镇才知道楚懋受伤的,楚懋的大营扎在及乡镇外的两河口附近,阿雾刚一进帐篷,就闻到了血腥味儿,楚懋的肩上绑着绷带,正斜躺在木板床上,眼睛还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舆图。
  “殿下。”阿雾疾步走过去,“你受伤啦?!”阿雾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滋味儿,只觉得钝钝的,眼睛里的泪花开始往外冒。
  “别哭,不让贺春跟你说,就是怕你一路上瞎担心,我没事,只是肩受了伤,我不习惯他们伺候,所以只得麻烦荣公公你了。”
  阿雾见楚懋想抬手替自己抹去眼泪,手却抬不起来,她才发现,楚懋的双肩都受了伤,“怎么伤的?”
  “放走金国尔汗的时候,金国尔汗绕到背后射了我两箭。”楚懋笑着道。
  阿雾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见楚懋低声道:“劳烦荣公公去给我打盆水来洗脸,我都好几日没洗脸了。”楚懋看了看自己的手,示意阿雾他的手如今根本使不上力气。
  阿雾抹掉了泪珠,起身去了帐外。
  “荣公公要什么?”一个年轻的侍卫走了上来,想来楚懋身边的庶务都是他们在打理,楚懋这回出门,并没有带身边的内侍,李延广和吕若兴都留在了上京。
  “劳烦给我打一盆热水。”阿雾轻声道。
  那侍卫立时应了,片刻就端了热水来,“荣公公,小的替你送你去吧。”
  阿雾听他自称,就猜着这侍卫大概也是楚懋的近卫之一,估计对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否则也不至于连眼睛都不敢抬。“不用,我端得动。”
  “小的贺水,荣公公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小的就是。”贺水恭恭敬敬地退下。
  阿雾端了盆子进去,绞了帕子给楚懋擦脸,又替他洗了手,拿竹盐伺候了他刷牙,这才又端了盆子出去。只是倒底不是伺候人出身的,弄得帐子内到处是水迹,最后还是贺水进去打扫的。
  “殿下这回怎么不带个内侍过来,我笨手笨脚的也伺候不好。”阿雾替楚懋解开绷带换药的时候,见他疼得咧嘴,不由问道。
  楚懋笑着侧头亲了亲阿雾的手背,“我就喜欢你伺候。”
  阿雾将绷带在楚懋的胸口打了一个十分漂亮又巨大的蝴蝶结,笑道:“这样也喜欢?”
  阿雾见,楚懋低头看了看不说话,他就是这个样子,遇到不喜的,也不发怒,只是沉默不语丢到一边就是了,比如那个鸭子荷包。
  “殿下不是说要生擒金国尔汗吗,怎么会又放了他?”阿雾问道。
  “我想更衣。”楚懋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道。
  阿雾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楚懋的意思,脸倏然就红了,慌忙地起身道:“你去啊。”阿雾看了看楚懋的腿,觉得他的腿又没有毛病。
  楚懋站起身,低头在阿雾耳边,有些为难地道:“阿雾,我需要你帮忙。”
  阿雾忙不迭的摇手,“我什么也帮不上。”
  楚懋无奈地道:“你总得帮我把裤带解开吧?”
  阿雾抬头求饶似地看着楚懋,无声地问,难道不能叫贺水伺候。可惜祈王殿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指责,好像在指责她忘恩负义,也不想想当初他是怎么对她的似的。
  “你要看我尿在裤子上?!”
  祈王殿下的口气颇为暴躁,阿雾也能理解,内急的时候人的一切教养都会退后,连她不是也默认了让楚懋抱她去净房么。
  阿雾嘟了嘟嘴,替楚懋掀开帘子,跟着他去了离营帐大概有一箭之地的几株大树后头。
  楚懋站着不动。空气里不知流淌着什么,阿雾只觉得它们不断地压着自己的脖子,最后阿雾颤巍巍地伸出了手,去替楚懋解开裤带。阿雾闭着眼睛心想,她居然要去替一个男人解开裤带,还要帮助他小解,还要问那种味道,阿雾收回了手,跑到一边的树底下抚着胸口干呕。
  阿雾站在树下,内疚地望着楚懋,看着他肩上的伤口,眼泪开始往下滴。
  “你走吧。”楚懋道。
  言 语里没有温度,阿雾忽然就觉得委屈了,他怎么就不能体谅自己。可是下一刻阿雾就开始自省,她也经历过自己对自己的身体无能无力的那种无助,心头有多烦躁多 苦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何况还是楚懋这样强势的人,恐怕更受不了,要让他抹下脸来让属下伺候,估计等他好了之后,那人必死无疑。
  阿雾不由想起楚懋对自己的好来,又觉得自己真是没用,若错了这一回,估计以后同楚懋之前必填膈膜。
  阿雾抹干了泪,往楚懋走去,楚懋侧了侧身,冷冷道:“快走。”
  阿雾麻利地把手伸了过去,以极快地速度解开了楚懋的裤子,手里还提着楚懋的裤子怕滑到地上脏,但是眼睛始终是不敢往下头看的,阿雾只好仰着头看祈王殿下的俊颜。
  “扶着它。”祈王殿下口气不豫地道,但是耳根却红了一大片。
  “什么它?”阿雾完全反应不过来,她哪里知道男子小解是要用手扶着根的。
  “扶着它。”祈王殿下以更为冰凉冷静地语气道,可话里的凉意让阿雾结结实实地打了个颤。
  “扶着什么?”阿雾吓得睁大了眼睛。
  “扶着它。”
  阿雾聪明绝顶,被楚懋这样连说三声,自然什么都明白了,她一脸苍白,又委屈又无辜又想咬牙,早知道她就当个“忘恩负义”的人好了,她哪里知道还有下头这许多事情。
  “你——走。”楚懋沉声道。
  阿雾站在原地不挪步,都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连他的裤子都解了,难道就倒在这最后一步上,阿雾闭着眼低下头,掩耳盗铃地闭着一只眼,半眯着另一只眼,偷偷地以极快的速度瞄了一眼那物。
  丑陋得不堪入目。阿雾强忍着不适,一把扶住那物件,颤声道:“行不行,行不行?”
  如果再不行,阿雾估计当初就得哭出来。
  “闭上眼睛。”楚懋道。
  阿雾心想这还用得着你吩咐,她身子向后仰,一副极力想离自己手远一点儿的表情,只觉得看着软趴趴的东西,怎么在手里越来越硬,越来越硬,不过这样也好,可比软趴趴的摸着不那么吓人些。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放走金国尔汗么?”祈王殿下终于想起这个问题了。
  阿雾的注意力为之一转,尽量忽略掉耳畔的水声。
  “诸葛孔明七擒七纵孟获的故事听过吗?”
  阿雾点点头,瞬时就明白了楚懋的打算,“可是金国尔汗会像孟获一般降服吗?殿下这样会不会太过大胆,万一背后有人参你一本,可如何是好?”
  “好了。”
  “什么好了?”阿雾还沉浸在思考里。
  “你可以松手了,替我系上裤带。”祈王殿下平静地道。
  阿雾忙地松开手,将楚懋的裤带胡乱一系,飞速地跑回了营帐。
  楚懋看着阿雾的背影,唇角翘起三分,想对阿雾说,闺秀是不应该用跑的,好仿佛也是他第一次见阿雾不顾身份和教养的跑动。
  作者有话要说:四毛哥:拼命演出。
  ☆、vip185
  阿雾没回楚懋的营帐,而是找贺水又打了一盆水来,在旁边的帐子里洗手,翻来覆去地恨不能将皮搓掉,只是军营里没有澡豆面子,阿雾将洗净的手放在鼻尖嗅了嗅,虽然没有任何味道,可她还是嫌弃地将身子往后仰了仰。
  “荣公公。”贺水在帐外恭声道,“王爷要沐浴,叫公公去伺候。”
  阿雾猛地转身,死死瞪着帐帘,这还有完没完了。
  “荣公公,您在吗?”贺水的声音又隔着帘子传了进来。
  贺水听见里头久久无动静,正准备再唤两声就掀帘子,却见帘子猛地从里头掀开,那位荣公公一脸怒气地里头走了出来。
  这还是贺水第一次看清楚这位祈王殿□边的爱宠,果真是玉颜天成,大概是小小年纪就净身了,如今唇红齿白,肤如凝脂,竟然比女儿家还娇俏妩媚。却原来贺水还并不知道阿雾的真实身份,只当她作他,是祈王爱宠的内侍。
  贺 水只见阿雾,眉橫远山,眼含秋波,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瑰姿丽态,说不出的风流迷人,道不尽的妩媚勾魂,便是贺水今生所见的最美丽女子都难企及这位荣公公 一二。更不提此时,这位荣公公,星眸含微怒,粉靥晕薄嗔,连贺水这样自问只爱女子的男人,也只觉得下头一阵骚动。若非这位是祈王的禁脔,只怕他都想上前轻 戏一番了。
  阿雾这是哪里还管得到贺水心里想什么,她直冲冲地进了楚懋的营帐,只见屏风后,营帐正中摆了香樟木桶,里头热气腾腾,白雾蒸蒸,氤氲起一股木头的香气,惹得阿雾身子一痒,为着赶路她也好几日没沐浴了。
  “你先洗澡吧,我叫他们再烧一桶水。”楚懋从里头转出来。
  阿雾原本的怒气,被这水汽一蒸,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冰霜把你的东西搬到内室了,你自己去把香胰和要换的衣裳拣出来吧。”
  阿雾点了点头,抱了衣裳和巾帕出来,静静地看了看楚懋,他就转身去了屏风外头。
  “我在这儿替你守门。”楚懋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阿雾本还觉得屏风不够安全,可听他这样一说,也就不再反驳,总比让其他人闯进来得好,虽然是楚懋的营帐,可那些武将难免粗俗不讲究礼仪,万一有一个急事,指不定真会闯进来。
  阿 雾静静地站了许久,见外头的楚懋毫无动静儿,这才吐了口气,将衣裳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背对着屏风开始宽衣解带,全身只剩下内衣时,阿雾一边解带子,一边回 头看屏风,见毫无异常,这才匆匆地脱了衣裳,飞速地踏入桶里,等做好这一切,阿雾才又呼了口气,刚才脱衣裳时,她吓得都不敢喘气儿。
  “你不必紧张,我又不是没看过。”外头传来楚懋优缓的声音。
  “啊。”阿雾被楚懋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手里的香胰一滑,掉到了地上,“哎呀。”阿雾懊恼地低呼,探出身子弯腰去拾香胰。
  “怎么了?”楚懋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人已经绕过了屏风。
  “你……”阿雾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楚懋,三息后才后知后觉地又惊呼一声,赶紧将脖子以下都沉入水里,双手还交叉抱着肩,防御得极周。
  “你怎么进来了?”阿雾欲哭无泪。
  “我以为你摔着了。”
  祈王殿下的神色一丝不变,好像刚才什么也没看见一般,“我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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