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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妻入瓮 第75节

  这时候黄芩过来了,说道:“贵妃娘娘,彭美人求见。”
  肖贵妃的笑容立刻散去一半,“她怎么又来了?今日是浅烟和素鸢进宫的日子,她不知道吗?你去问她有什么事,若只是随意坐坐,便请她改日再来。”
  黄芩道:“娘娘,彭美人倒没有别的什么事,还是说看中了皇上赏给您的那只猫,想抱回去养上几个月。唉,那妖.妖.娇娇的女子,奴婢是真看不上。”
  “罢了,今儿喜庆的日子,本宫也不和她计较了。”肖贵妃挥手指了指后院,“你去把猫给她吧,让她好好养着,到年底了再送回来,可别养出岔子。”
  黄芩施礼告退:“奴婢省的,会提醒彭美人的。”
  沐浅烟以前入宫不曾听说过后宫有一位彭美人,他问道:“那彭美人,是新进宫的?”
  肖贵妃语调平和带着笑意,眼底却难免有些怨怼,“她原是在叶贤妃宫里伺候的,不知怎的惹了叶贤妃不快,将她贬去花房当差。不想一个月前她去给仪元殿送花,被你父皇看中了,便纳为选侍。这才短短一个月的功夫就晋为美人,很是得宠。前段时间她来我宫里拜访,盯上了我养的猫,总想着借回去养上几个月。”
  沐浅烟喃喃:“那只猫倒是的确挺有意思,宫里只有一只,也难怪有人惦记。”
  “是啊。”肖贵妃的笑意有些凄凉,“到底是做姐妹的,我总不好仗着位分高就不给底下的妃嫔脸色看。何况她如今很是得宠,我也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秦素鸢身为女子,自然知道内宅妇人的苦,她庆幸自己和秦肖氏能够与夫君一心相伴,也心疼肖贵妃要和那么多如花美眷瓜分君王的宠爱。
  秦素鸢不禁握住肖贵妃的手,慰道:“母妃这些年辛苦了,有儿媳承欢膝下,您的福气在后头。”
  “是啊,婉娘的女儿就是好,不但是浅烟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肖贵妃紧握秦素鸢的手,两人深深对视,沐浅烟在一旁瞧着,颇觉得这婆媳两个是相见恨晚,倒显得他像个外人了。
  过了会儿,黄芪就来回报肖贵妃,说已经把猫送给彭美人了。彭美人很是欢喜,抱着猫爱不释手,说一定要把它养得胖胖的,年底前拿回来。彭美人还说了一大堆感谢肖贵妃的话。
  肖贵妃只当彭美人是今天的一个小插曲,没放在心上。沐浅烟和秦素鸢陪着肖贵妃又聊了半个时辰,这才离开雍翠堂,出宫回府。
  这一晚,又是个花好月圆夜。芙.蓉.帐里,温柔缱.绻。两个身子一次又一次的交.缠,渴.求着彼此,强烈需要着对方。
  府里的侍卫婆子都躲得远远的,免得一靠近卧房就听见里头的粗.喘娇.吟,怪尴尬的。
  值夜的侍卫们彼此碰上时,纷纷交换暧.昧的眼神,低声说一句:“殿下得了王妃,可真是有福了。”
  次日晨起,沐浅烟主动去给秦素鸢做青菜虾仁的馄饨。秦素鸢披着毯子,靠在床头,拿出沐瑛给的话本子,继续未看完的内容。
  这时候凉玉找了过来,站定在秦素鸢的面前,看神情有些不大好,欲言又止的。
  “怎么了?”秦素鸢问。
  凉玉定了定,说道:“小姐,上次阮谷主去秦府的时候,私下里和我说了件事,让我一定要告诉小姐你。还请小姐能有个心理准备。”
  第95章 你最重要
  一听这话, 秦素鸢就心中微紧,默了默,说道:“你说吧, 凉玉。”
  凉玉道:“阮谷主说,身怀七杀剑的女子是不可以让自己受孕的。因为体寒, 就算受孕也基本会胎死腹中;就算能撑到临盆,也因为体质太寒, 打不开交口,逃不脱一尸两命的结局。”
  秦素鸢握着话本子的手颤抖起来, 她缓缓放下话本子,肩上的青珠羊羔皮毯子缓缓的滑落些许,露出吻痕遍布的肩膀,在这深秋清晨的冷风中, 不禁微微发抖。
  凉, 彻骨的凉。她觉得身子宛如掉进了冰水里,一下子就凉了个透, 连着心也是。
  秦素鸢犹然不能相信的问:“你说真的?”
  凉玉难过的看着秦素鸢, “嗯”了一声:“是阮谷主亲口告诉奴婢的,她说的很认真。当时慎思也在旁边,他也听到了。”
  “是吗……”秦素鸢喃喃, 心像是被泼了盆冷水,化作死灰。
  她多想为沐浅烟生儿育女,她也答应过他的,答应过那个或许活不过几年的男人, 要为他留下一儿半女。
  她很想让他也能感受到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想留下一个有着她和他共同血脉的孩子,陪着他们一起走下去。
  可是,这样一个对常人来说很简单的心愿,却如此轻易的化为泡影。
  为何命运对沐浅烟是这般残酷?
  长久的静默,主仆两个都压抑的说不出话。
  直到半晌后,秦素鸢才开口,一字字犹如从刀尖上舔过般,说的是那样艰难,那样割伤着自己的心:“去给我准备避子汤吧,别教人看见。”
  “奴婢知道了。”凉玉哀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秦素鸢垂下头,手紧紧的抠住大红褥子上的百子千孙图样,心茫茫然坠落,忽然间就觉得屋里一阵冷风冻得她难以承受。她拢紧了毯子,缩在床头,哀然低语:“六哥……”
  秦素鸢无法描述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喝下避子汤的。
  那汤药不苦,凉玉加了蜂蜜在里面。可秦素鸢却觉得,每一滴的滋味都犹如黄莲穿心而过,撕心裂肺的绝望。
  她放下空了的碗,说道:“记得把药渣都处理掉,千万别让殿下知道了。”
  凉玉点点头,拿着空碗离去。
  然而,沐浅烟是什么人?这府里的事,就没有能瞒过他的。秦素鸢其实也知道,自己瞒不了他多久,却没想到沐浅烟会知道的那样快——他在第二天就知道了。
  在第一天傍晚的时候,就有王府的下人告诉沐浅烟,说看见凉玉偷偷把类似药渣的东西,倒进养锦鲤的池子里。
  沐浅烟没有多想,但吩咐了暗卫,盯着凉玉。
  次日清晨暗卫就来报说,凉玉偷偷在房间里熬药,他趁着凉玉处理药渣时,从熬药的瓦罐内壁上刮了点残留的药渣,拿去医馆里问了郎中,得知竟然是阻止怀孕的汤药。
  沐浅烟顿时心中一惊,眼底沉了下去。
  他猜到凉玉之所以熬避子汤,定然是秦素鸢授意的。素鸢为什么不想怀上他的孩子?她是还想着回江湖,不想有孩子牵绊她的脚步吗?
  不,不会的,素鸢不是这样的人,素鸢也答应过他,要为他生儿育女。
  可是为什么?
  沐浅烟心事重重,那原本妖孽妩媚的容颜,都笼罩上一层阴霾。那双倾城潋滟的桃花眼,更是像染了黑色的雾,显得心绪不宁。
  今天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原本两个人该开开心心去镇国公府的。沐浅烟站在卧房的窗外,透过轩窗,依依看着梳妆台前的秦素鸢。
  她正在梳妆绾发,看上去平静的像是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沐浅烟看了会儿,发现秦素鸢也从铜镜里在望着他,他笑道:“素鸢。”
  “六哥,你为何不进来?”秦素鸢笑着问。
  沐浅烟回忆两个人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们彼此都是坦诚的,所以不会互相误会,他也一直信奉亲近的人之间应该坦诚这个理念。
  他决定和秦素鸢摊牌,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素鸢。”沐浅烟踏入房中,在秦素鸢身旁坐下,将她搂在怀里。
  “素鸢,这宁王府中的事是没有一件能瞒过本王的。你要是有什么苦衷,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秦素鸢身子一僵,眼底光彩尽散。
  “的确,你迟早会知道的。”她喃喃着,苦笑道,“对不起,六哥,我怕是没办法为你生儿育女了。”
  “怎么?”
  “我……”秦素鸢将原因给沐浅烟说了一遍。
  沐浅烟听罢,沉默了。从他身上发散出的颓唐,让秦素鸢止不住的心疼。她反抱住沐浅烟,埋头在他的胸口,难过的说:“对不起,我若是知道七杀剑会影响女子生育,就不会——”
  “不会什么?”沐浅烟打断秦素鸢的话,眯着眼看着她,“不会什么,素鸢,不会嫁给我了是吗?”
  秦素鸢无言。
  “素鸢,你要是真动了这样的念头,可就太伤本王的心了呢。”沐浅烟深深的盯着她。
  秦素鸢缓了缓语调,尽量平缓的说:“在凉玉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在想该怎么解决。解决的方法自然是我将七杀剑传给别人,而掌握这门心法的人唯有师父和慎思。师父已经年过四十,不能再容纳七杀剑的剑气了,所以她才会在几年前将七杀剑传给我。而慎思,他心有戾气,无法和七杀剑的剑气相融,如果强行接纳七杀剑,会要了他的性命。”她说着,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奈像是毒.药那样,腐蚀着她的躯体,她抱紧了沐浅烟说:“我思考许久,依然无计可施,只得命凉玉为我准备避子汤。六哥,是我对不起你。”
  沐浅烟沉默了会儿,反倒笑了。他在秦素鸢唇上亲了下,操起轻佻的口吻说道:“不就是个孩子么,瞧你这般上心,哪有那么严重?”
  “六哥……”
  “素鸢,我和你说句掏心窝的话。有你在身边,于我来说就是雪中送炭。至于儿女,却是锦上添花,有与没有都行,本王不放在心上。”
  秦素鸢讷讷看着沐浅烟,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沐浅烟说到这里,执起梳妆台上的眉笔,“素鸢,本王来为你画眉。”他揽住秦素鸢的肩膀,另一手用眉笔沿着秦素鸢的眉毛细细的描画,边描边说:“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哪个珍贵,自不必多说。像本王这样的,你愿意嫁过来,就该烧高香了。什么都没有你重要,明白吗,我的王妃?”
  秦素鸢想摇头,但沐浅烟却捧起她的脸,不让她乱动。
  他画好了她一边的眉毛,开始描画另一边的,“可千万别因为这种事就心里不舒服呢,你不开心,本王也会跟着心情不好的。美人嘛,还是要无忧无虑的才好。孩子的事情不要想了,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也挺好的吗?”
  秦素鸢心头的暖意汹涌流动,又有些酸涩,酸酸甜甜的混在一起,让她眼睛有些热。
  沐浅烟替她画好眉,揽了秦素鸢正对着铜镜,笑问:“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秦素鸢绽开笑颜:“六哥真是巧手。”
  “多谢娘子的夸赞。”沐浅烟妩媚一笑,心中想着,她可算又笑了。
  约摸是两个人互相安慰具有很强大的影响力,他们竟然都不怎么难过了。收拾了一番后,带上些随从和丰厚的礼物,去镇国公府回门。
  秦家人早都等在前厅里了,听说宁王夫妻到了,急忙亲自来迎接他们进府。
  秦肖氏见女儿眉梢眼底都是情意,心中欣慰,拉着沐浅烟和秦素鸢说了好大一会儿话。今天秦家人都忙,因为秦屹娶周芊羽也是在这一天,整个镇国公府都被装扮得异常喜庆。
  秦素鸢陪秦肖氏聊了会儿,就挽着秦克忠的手臂,同秦克忠去后院散步了。留下沐浅烟在前厅,和他的丈母娘、大小舅子说得和乐融融。
  秦克忠和秦素鸢走上后院的抄手游廊,秦克忠问了不少秦素鸢在王府里过的如何的问题,惹得秦素鸢笑道:“爹,我在数个月前就已经嫁到宁王府为妃了,此番不过是补办婚礼。所以说,从那时起,我就已经过得很好了。”
  “好,这就好。我秦克忠的女儿,谁也委屈不得。”秦克忠道,“既然宁王殿下宠着你,我也放心了。不过如果以后他敢给你脸色看,你尽管回娘家来,有爹替你撑腰!”
  秦素鸢笑着应下,走了一会儿,又道:“凉玉也是不小了,她近来有些心事重重。我总觉得,她是被哪个男子乱了心。”
  秦克忠敛去笑容,眼底深了几许,缓缓道:“素儿,你可知凉玉是打哪儿来的?”
  “从前听您说过,凉玉是您征战到横江附近时,麾下将士们从横江水里捞上来的。当时凉玉被放在一个木盆子里,顺流而下,刚好被前去江边洗澡的将士们发现。”
  “是,她那时候才刚满月。”秦克忠道,“素儿,你来我房里,我有东西给你看。”
  第96章 立储
  秦素鸢随着秦克忠去了他的房间。
  秦克忠从他保管重要文件的柜子深处, 取出了一块包裹着什么东西的素色手帕。
  秦素鸢接过手帕,打开一看,里面包着的是一块婴儿手那么大的翡翠玉佩。而手帕上还写有字——壬午年六月三十。
  “这是……”
  “是从凉玉的衣服里摸出来的。”秦克忠道, “那会儿我麾下的将士把凉玉连着木盆一起捞上来,交给了我。我翻遍她的衣服, 找到了这个,想必是她的生辰年月。”
  “那这块翡翠玉佩……”秦素鸢仔细的打量这块玉佩, 看做工当是极好的,八成是富贵人家的东西。玉佩上还刻了个“玉”字。
  秦素鸢将玉佩翻了个面, 玉佩背面刻着一匹小马驹。壬午年是马年,这翡翠玉佩上既然刻了当年的生肖,就极有可能是专程配给凉玉的贴身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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