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叫阿守……守护他的小文爹……”
“好……也要守护他的阿爹。他有天下间最好的阿爹……舅舅,原来您还是喜欢男孩子啊……”
“文子亦可叫阿守。若是女儿,则叫……”
舅甥俩低声说着话,滕辉月的眼皮越来越重,在明帝温暖的气息包围下,昏昏欲睡。
“……告诉舅舅,今晚为何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明帝在他耳边,轻轻哄诱问。他对滕辉月一开始的不对劲一直耿耿于怀。他不允许滕辉月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委屈。滕辉月受了委屈,他就千倍百倍为他讨回来。
滕辉月快要睡着了,不防明帝问了这一句,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明帝真的时时惦记着他。
不过事情说起来,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今日齐明曜来了公主府找他。因为他和明帝的事被齐明曜知道了,两人摊开了说清楚,终于了结了多年来无棱两可的关系。其实以齐明曜的聪明,只要一细想,就会知道这些年来滕辉月对两人之间的婚事迟迟不表态,其实是对他的一种利用。可是齐明曜不但没有责怪他,还处处为他着想,坚持要做他的后盾。滕辉月不禁动容了。
他看着骄纵厉害,对真心疼爱他的人却一向心软。齐明曜对他好了两世,即使犯过错也是瑕不掩瑜,饶是滕辉月的心是石头做的,也被捂热了。尽管不后悔,但想到一直疼爱他的齐明曜会从此与他生分,滕辉月还是心里难受。
想到他和明帝成为一对儿,伤害到很可能会不止齐明曜一个,滕辉月突然觉得惶恐。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恹恹然待到夜晚,他终于坐不住,进宫找明帝了。
他的不安和内疚,只有明帝能帮他平复。
可是真的来到太极宫,滕辉月对着明帝,却说不出口。有过一世的教训,他不再是什么都不顾及,只会高高在上热烈张扬到底的元徵雍主。他总得要承担一些,用自己并不大的力量去保护他能保护的。
明帝为了他已经做到极致,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要顾及,包括他的国家,包括他的臣民。滕辉月觉得他不应该再拿其他琐事去烦他。
“阿曜知道了我和您的事了。”滕辉月含糊道,“我和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好了。”语气平淡。
明帝一顿:“你因为他不和你好了,所以这么伤心?”
“他曾经是我要好的表兄。”滕辉月把头挨在明帝心口,“我已经是舅舅的了。”
明帝摸摸他的发,意味不明问:“阿樾,真的不喜欢他吗?”
滕辉月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闻言还是不禁一愣,想不到明帝会问这么傻的问题。他无力地擂了明帝一下,用倦倦的嗓音喃呢:“舅舅大傻瓜,我都成了您的人了……你还问?”
明帝哑然。
确实,把人吃干抹净后再问这个问题,真的挺傻的。
“舅舅不问了。你好好睡。”
“嗯……”滕辉月拖长语调应了一声,困得睁不开眼。不一会儿,就在明帝怀里沉沉睡去。
明帝揽住他的手微微收紧。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滕辉月,关于郑太后和他之间的协议。明帝疼爱了滕辉月十多年,几乎把所有能给的感情全部给了他。即使笃定滕辉月对他的感情深厚,但终究是怕他年纪太小,分不清亲情与爱情的差别,而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明帝希望在这一段情路上,滕辉月不会受到半分委屈。
所以明帝才会答应了郑太后的条件,没有真的出手阻了他和其他男人的相处。这两年来滕辉月所见的明帝小心眼吃醋的表现,已经是压抑再压抑之后的结果。
虽然明帝也无法估计万一滕辉月真的爱上其他人,他会有何反应,但这种事没有发生,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的大儿子齐明曜一直被明帝视为最大的潜在隐患。可是英明神武如明帝,也一时拿有郑太后护着的他没有办法。如今知道滕辉月和齐明曜说清了,不复从前要好了。不得不说,明帝实在非常乐见。
直到把心爱之人的清白夺走了,把潜在的对手清除了,明帝才真正安心下来。
想不到他也会有这么一天!
明帝吻着蜷在他怀里睡得香甜的宝贝儿,叹息道:“真是栽了……”
作者有话要说:ps:本来想留个言说一下情况,但**只给我看它的菊花~~~= =
因为和谐的关系,肉后补,放在博客。写完了会在后文的作者有话说通知~
晚安!
除夕快乐!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67
滕辉月的生辰在二月二十。
太安十八年,滕辉月满十五岁,距离及冠还有一年。
一个多月前滕辉月终于如愿以偿,和最喜欢的明帝舅舅有了真正的肌肤之亲。
此前明帝还因为多方面的原因忍着不碰他,如今解了禁,却不打算忍下去。于是隔三差五的,太极宫的龙床上就会多了一只漂亮精致的小雍主,各种侍寝与被侍寝。
滕辉月的生辰礼物也不要别的,只要求与明帝春-风一度。和上一世对子嗣可有可无的态度不同,这次滕辉月是认真想怀上一个孩子,所以格外努力和明帝一起敦伦。当然,有一大半的原因是滕辉月尝到其中的妙处,食髓知味,乐在其中。
太医院最厉害的掌院胡太医和滕辉月的专用医者衣笙随时待命,务必要把滕辉月的身体调养至最佳状态。不过,虽然滕辉月一直被锦衣肉食地娇养着,但在公主娘亲齐敏和明帝的双重把关下,他平时的饮食配搭得十分养生。滕辉月又是个爱动的,坚持着学武,身子骨锻炼得很好。所以尽管年纪偏小,也依然适合孕育孩子。
十五岁生辰前,滕辉月偷偷让衣笙给他把脉,想知道有没有怀上。衣笙向他摇头后,他难掩失望。
衣笙要给他调理身体,对他和明帝欢-爱的频率比较了解。最初的惊骇过后,把滕辉月当弟弟疼爱的衣笙不自觉偏着他,见他失望,安慰道:“殿下年纪尚小,不要着急。把身子养得更好了,日后孩子会更健康。陛下必然也不舍得殿下为了孩子的事如此烦扰的。”
滕辉月自然知道明帝的态度。对明帝来说,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的,即使是他们的孩子也不行。若明帝知道之前关于子嗣的约定令滕辉月这么烦恼,恐怕就要不让他怀上了。
所以滕辉月让衣笙诊脉都是暗着来的。掌院胡太医自从知道明帝和滕辉月的关系,每次诊脉都能自己先出一身冷汗,颤颤巍巍的不敢多说一句,多行一步。滕辉月对他无语得很,还是比较信任衣笙。
滕辉月摸着自己的小腹,低声问:“本宫会有宝宝的,对不对?”他又想到上一世的无子。
衣笙忍不住摸摸他的的脑袋:“殿下一定会有宝宝的。”他没有成婚的打算,如无意外,会一生伴在滕辉月身边。滕辉月的孩子,在他心中也是他的孩子。衣笙对将来会出生的这个小宝贝儿同样期待。
看着衣笙坚定的眼神,滕辉月微微一笑。上一世无子的阴影顿时消褪不少。
这时还没有怀上,那努力怀上便是!
功夫总不负有心人的!
元徵雍主摩拳擦掌,转而去缠他那对他越来越没辙的皇帝舅舅。
对着这么有干劲的宝贝儿,明帝哭笑不得之余,自然是欣然笑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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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徵雍主生辰过后不久,就是他的伴读兼好友王承坚和南阳侯世子陆展云的婚礼。
王承坚性情端谨,又爱书成痴,朋友并不多,倒意外与滕辉月合得来,结下颇为深厚的情谊。
在王承坚成婚的前一日,滕辉月特意从宫里出来,去到越侯府为王承坚送嫁。
滕家嫡支二房的儿媳妇嘉柔县主王秀娟是王承坚的姐姐,早回到娘家帮忙打点。元徵雍主滕辉月的到来受到越侯府上下一致的欢迎。江华郡主齐芝笑得合不拢口,不顾滕辉月的抗议把他当成三岁小孩一样揉搓了半天,才放过他让他去找王承坚。
王承坚的院子里放了不少嫁妆,但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听说,王承坚的嫁妆足有一百零八抬,正好是室主品级的上限。王承坚在出嫁前被提升为安敬室主,比令主高一级,正好与母亲江华郡主齐芝同级。虽然圣旨上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不少人都猜测,王承坚是沾了元徵雍主的光。齐芝却是个极心宽的,非常乐见儿子得了实惠。
因为升了室主后,王承坚会有属于自己的府邸和俸禄,不用住到南阳侯府去。毕竟尽管齐芝同意了儿子和南阳侯府的亲事,但对南阳侯府内妻妾成群,乌烟瘴气的环境始终心存疑虑。
南阳侯陆夔对此没有意见,甚至有些喜出望外。他是个没有实权的勋贵,虽然非常富有,但除了一个南阳侯的名头,几乎与商人无异。在这个士农工商,商为最低等的社会,陆夔的作为实在有些上不了台面。但若不是因为富有,南阳侯府就更加不起眼了。为了提升南阳侯府的地位,陆夔的父亲和陆夔都可谓想尽办法。而最为行之有效的办法,都是联婚。陆夔的夫人正是一个开始走下坡路的望族嫡女。陆夔禀性风流,府里有无数姬妾,庶子女九人,但无人能动摇陆夫人的地位,也无人能动摇陆夫人唯一的儿子陆展云的地位。曾有过小动作的,不是被发卖就是送到别庄自生自灭。
能和越侯府以及江华郡主府联婚对陆夔来说可谓意外之喜,更不用说未来的儿媳妇是有封号的令主身份。为了这个儿媳妇,陆夔甚至麻利地为陆展云请封世子,以提高他的地位,好让他配得上安敬令主。如今安敬令主变安敬室主,足以说明其受到皇室的喜爱。南阳侯府的保护伞又多了一朵,陆夔只有更高兴的份儿。
他大手一挥,原本已经极为丰厚的聘礼又多了两分,搬到越侯府时,几乎没炫花众人的眼。
江华郡主齐芝豪爽硬气,把聘礼原方不动直接变成嫁妆,与越侯府准备的嫁妆一起装箱,结结实实装满了一百零八抬。南阳侯陆夔听了这个消息,对这未来儿媳妇又看重了三分。
刚获封不久的安敬室主倒是淡定,由着母姐天天转来转去,他自己不是看书就是写字,非常沉得住气。
滕辉月找到他时,他正在看一本游记看得入了神,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身为新嫁郎该有的忐忑羞涩。
平时总是看陆展云不顺眼的滕辉月,突然对他升起淡淡的同情。
心爱的文子媳妇儿内心太强大,独立性太强,有时也似乎不是一件好事儿。因为看起来好像不太在乎对方一样。
——我才不会这样对舅舅呢!
滕辉月暗暗下决定。
☆、68
王承坚的院子里,正在忙碌的众人皆向滕辉月行礼。但这动静居然没有惊动到王承坚。婆子轻声提醒没有起到作用,迫不得已推了推他,才把王承坚唤回来。
“殿下,你来了。”王承坚搁下书,站起来道。
他穿着一身素净的浅色长袍,身长玉立,眉目安然淡定,秀气中带着说不出的风韵。即使是平常见惯各式美人的滕辉月,也觉得他格外的顺眼,难怪陆展云被他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叫左不往右。
滕辉月扑哧一笑,背着手绕着王承坚转了一圈,啧啧有声。
王承坚神情自若任他打量。不过见其他人一副恭敬中难掩好奇的模样,蹙眉让他们退出去,以免惹得滕辉月不喜。
元徵雍主不喜亲近的人对他太毕恭毕敬,但对其他人很重规矩法度,不喜他们无礼。
果然见其他人出去了,还体贴地带上门,滕辉月一把拉着王承坚一同坐下,饶有意味地问:“阿坚,你知道你明天要嫁人了吗?”
王承坚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当然。”
“那为什么你还和平时一样?”滕辉月很好奇,“不紧张吗?不期待吗?”
王承坚想了想,反问:“为什么要和平时不一样?”
“啊?”
“我不是还没有嫁出去吗?嫁了我才知道要如何反应啊。”王承坚理所当然道。
滕辉月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他的好友确实是一朵奇葩。
“一点都不好玩儿……”滕辉月抱怨。他还想着可以看到王承坚不同的一面呢!他从小就很期待王承坚变脸。
王承坚道:“还有不到一年你便及冠。这么好奇,不如尽早嫁人。”
滕辉月不吭声,开始左顾右盼而言他:“芝姨和你的嬷嬷们有教你什么吗?”
“有。婚礼的礼仪章程我都记住了。”
“呐,我不是说这个……是那个啊,那个……”滕辉月瞥了王承坚一眼,不怀好意道,桃花眼闪烁着。
“那个?”王承坚一愣。
滕辉月突然眼前一亮,飞快从他的床角抽出一个盒子。
王承坚见到这个盒子,脸色终于变了,双颊浮上红晕:“不能看!”伸手去抢回盒子。
滕辉月大开眼界,咯咯笑抱着盒子躲开。
王承坚接着抢,红着脸叫道:“阿樾别闹,还给我!”他平时守着礼法,总是称呼滕辉月为殿下,只有极少时候会叫阿樾,可见是真的急了。
滕辉月身手灵活,偏不让他抢到。两人拉扯间,盒子打开,里面的书册四散,翻开的书页上,露出一幅幅羞人的画像——正是如滕辉月所料的春-宫图,而且皆是男子与文子交-合的各种姿势情态,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滕辉月这一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书册,他的脸也不禁红了红,但没忍住好奇,拿起一本准备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