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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林贞摇头笑道:“我那会儿,咱华夏还不算最强的,唔,强国之列吧。比咱们繁华的好几个哩。他们亦是大国,首辅乃民众选举而得,好似宗族公推一般。”
  林贞且不敢说皇家的事,孟豫章已是呆了!
  林贞又道:“不说这个,我想说的是,那会儿产妇很少死。难产了没事儿,剖开肚子把孩子抱出来,再把肚子缝上,只需一个月就活蹦乱跳了。死在产房里的产妇……”林贞摇头,“在我们看来,是事故,是倒霉极了,还是传说……一般人只在新……呃……邸报宫门抄之类的地方能看到。”
  孟豫章凌乱了,但还是抓住重点:“华佗再现?”
  “我们管那个叫科技。”林贞眼睛泛酸,“至少我们的国家,已几乎没有饿死。只要不懒、不出天灾*,也没有冻死的。小孩子夭折,多半是意外。也有生病的,但是少。”林贞用手捂着眼睛,想念的心情几欲疯狂。
  “还有呢?”
  林贞的声音沙哑:“很多很多,你想不到的。带孩子的也不同。书本上做月子的样子,几乎与现在相反。我以前……嗯……上辈子生过。那会儿生完,我和孩子都很健康。”说着,眼泪已忍不住滑下。父母、丈夫、孩子,不管哪一个,都牵动她的心神。可以自我安慰的说至少彼此还活着。可安慰过后的想念却非理智可控。
  孟豫章伸手擦干林贞的泪珠:“想孩子了?还有……他?”
  林贞没有说话。
  孟豫章笑了笑:“想也寻常。日后有精神了,可与我说说。”
  林贞猛的一抬头看着对方!
  “方才你说女子可入内阁,我便一直在这上头绕。”孟豫章顿了顿,“读书人没几个不知苏东坡的《江城子》,既然都是人,男人怀念,女人自然也会怀念。”
  “不生气么?”
  “你现在是我的,他生气才对吧?”孟豫章又说,“怪道总觉得你比我懂许多,分明比我小,却事事比我强,连师父都说你把我比下去了。如今倒好,我再不用怄自己了!”
  林贞一身伤感都叫他弄没了,哭笑不得的道:“如今要我断案也是不成的!”
  孟豫章心情极好,他往日吧,总觉得林贞冷不丁的像座山,巍然不动的,致使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甚至有时觉得在妻子面前不似夫主反似孩童。如今这等无力感倒是消了,多活一辈子可不比他强些?比他还不如,真叫年纪活到狗身上了。在见识和夫纲间,孟豫章毫不犹豫的选了见识。孟家被重创,百废待兴,迫切需要的是一个强悍的主母,而非普通女眷。真是天上掉一个馅饼,白砸他手中,如何不乐?心念一转,又对林贞的前世好奇起来,指着放孩子的“床中床”问:“这个也是那边儿的?”
  气氛陡然轻松,林贞也笑道:“是,那会儿有个地方叫淘*宝,甚都有买。号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买不到的。唉,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还有一事要对你说哩。”
  “何事?”
  “每日早起和下半晌,你都留一刻钟与我。”
  “嗯?”
  “我要给孩子按摩,你在一旁奏乐。或是我弹你来弄孩子。”
  孟豫章点头:“此乃小事,但有何益?”
  “忘了。大致是让孩子安稳点儿的意思。许多孩儿哭,都是不安上头来的。”哦,对!还有缺钙!林贞忧郁了,她上哪去弄鱼肝油!少不得略晒晒了!
  孟豫章还记得方才林贞说的话,心里认定若照搬那边的法子便能保住孩子不夭折,那还有甚犹豫?忙点头道:“好,好,明日我回来,你把那些窍门都说说,你说我写。日后好传下去哩!平日里妇道人家说话,你也同她们说道说道,真是行善积德的事。”
  “你还真随时不忘利国利民!”
  孟豫章腼腆一笑:“我做县令这么久,也不曾做过好事,心里不安。”
  林贞道:“有一桩好事让你做哩。”
  “嗯?”
  “你知道水车么?”
  “知道。”
  林贞道:“如今的水车都是人力踩的,你想过风力没有?”
  “风力?”孟豫章两眼放光,“快说说!”
  “我就知道弄个大风车,用手段和水车连起来,便不用人力踩水车了。再细可得你自己去琢磨,或是请幕僚或是问匠人。”
  孟豫章一脸失望,不过有个想法,倒是可以去试试。又问林贞:“还有没有别的好法子?”
  林贞想了想,摇头道:“我知道许多,只眼下都实现不得。譬如水利,我倒是略知一二,可如今没有修渠沟的家伙。我前世有千里眼顺风耳,人可以上天下海,无所不至。可这是无数先贤用血汗之躯换来的。为此,甚至无数国家都卷入战争,死人无数。我这一世投生在此处,就好比你回到先秦。与我而言,你们都是古人。”
  “啊?”
  “故,便是有好的,也未必实现。就好比你拿程朱理学去西汉景帝年间,谁搭理你?那会子还黄老当道呢。”
  孟豫章想了想便明白了,笑道:“真想去瞧瞧。”
  林贞也笑道:“你是看热闹,我才是想疯了。”
  “我知道,你那个比喻好。要是到先秦,能穿绸子的人更少,我们只好穿麻布了。那会儿的亩产也更低,更多人挨饿。也没有番薯玉米,更没有后来种种菜蔬。最可恨是没有科举,那多可怕啊!若生来不是贵族,这辈子岂不是甚念想都没了?”
  林贞抚掌大笑:“尔深得三味精髓矣!”
  孟豫章推了林贞一把:“你又促狭!我说你今早生的孩子,不累么?”
  “中午歇了好久哩。”
  孟豫章点头:“身子骨好是好事,但天晚了,咱们先歇了吧。”
  林贞长叹:“也是,半夜一个时辰就要醒一回,估摸着姐儿就快到点儿了,我喂了奶就先凑活着睡会。”
  “辛苦了。”
  林贞一笑:“话休说太早,你也一样得醒!”不打算请乳母的目的,这也是一条。孩子成长的过程固然父母都不可缺失,最紧要的却是另一条儿——父母和睦。直到二十一世纪,都有女人脑子里装的全是水,自己累了,不叫丈夫知道,更有与自家丈夫吃醋,只拢着孩子的。父亲没有那样辛劳的带过,他对孩子的感情就不深,更不会对当母亲的感同身受。夫妻共同做一件事何其重要?为什么说贫贱之妻不下堂?又为什么说患难之交?带孩子的艰辛常人不可想象,这等“患难”的过程,你把丈夫推出去了,回头又抱怨丈夫不体贴,不是自虐么?
  从来对一个人好,不是你觉得你对他好了,而是要明白他要什么。做人亦然,并非多极致,而是有多合适。合适都是磨出来的!合适、契合、磨合,老祖宗造字儿,有乱造的么?不了悟这个,在男尊女卑的时代,挺找死的。如今孟豫章才是个县令,事并不多,且不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份上,人还年轻,没理由熬不起!夫妻父子关系,从来就是这么熬成如胶似漆的!
  半夜喂奶,母乳比牛奶还是方便点儿,林贞奶水充足,虽然一个时辰被打断一次睡眠,因白日里有人帮带,倒也不难熬。双福四喜挺能干的,孟豫章的后院儿就她一个老婆,没有宅斗耗心耗力,十分简单。每日林贞叫人给孩子洗澡两次,而后夫妻两个,一人奏琴一人抚触。每日里阳光不强时,盖住孩子的眼睛,抱出去略晒晒。林贞也不浪费大好时光,架上屏风,享受一下日光。科学育儿与坐月子,孩子长势喜人,林贞也恢复的极好。
  满月宴请,请的是属官之妻和本地望族。算来林贞最大,也无人敢给眼色。至于比林贞还大的,她们也请不动。故不敷多述。
  坐完月子,林贞拍了张减肥计划表在墙上,每日不断的练习。到百日宴时,几乎已是往日模样。妇人们聚在一起,纷纷打探林贞的保养之法。林贞记着孟豫章的吩咐,把科学的育儿生产等方式做了本假古籍,破破烂烂的,又拿自己做例子,说的诸人将信将疑。林贞也不着急,便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也要时间不是?她理解孟豫章的心,有节操的读书人,谁不想替天下牟利呢?何况如果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润物细无声的推广,以后收益的还是她的子孙——儿媳可以由自己管控,女儿却不能。不若扭成风俗替代如今不好的方式,才是对女儿孙女的保障。
  林贞看着摇篮里的女儿,轻声道:“我的姐儿,妈妈定会竭尽所能改善你的生存环境,哪怕一点点都好。”
  第101章 完结
  百日一过,孟豫章便郑重的给女儿起名为“淑敏”。淑是辈分,敏便是期盼了——蠢即是恶,休提愚妇常伤人之事,便是不伤人自身也过的坎坷。淑敏族里行三,又是一个三小姐。孟豫章想起他三妹的懦弱,更坚定了好好教养之意。何况他乃公侯之后、少年进士,亦是风光过的,心中有一股傲气:我的女儿自然要最好的!他对林贞极满意,对教养方式也言听计从,每日皆乐呵呵的顺着林贞的意思带孩子,把那严父慈母的古训抛到天边去了。
  夫妻和睦,女儿又健康,林贞再无烦心事。在一个男权社会,女人碰面比的无非是父夫子。孟豫章是正经进士,排名居中,难得是青年才俊,林贞自然有三分体面。而林贞光论出身并不很让读书人家看得起,可她自幼也是琴棋书画一路学过来的,又有魏文明的指导,在学问上要说比孟豫章是大有不如,跟诗书人家的女眷比,也不差什么。时间长了,众人也都慢慢喜欢起来。何况比起她们,林贞算是晚辈,甚至算孙辈。众夫人都是有见识的,亦教了她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林贞尤为感激。
  林贞到此时,才算正经融入文官圈子,也到如今方知,读书人家真的不常纳妾。至少番禺一县里,叫的上名号的读书人家,若非为子嗣,纳妾可是要吃岳家板砖的。可见勋贵和文臣水火不容也有道理。想到此处,心里彻底松了气,不单为自己,还为儿女。有了孩子的人,考虑的角度就不再单纯。孟家既已算读书人家,孟豫章的同年、好友便渐渐多了起来,日后女儿说亲,尽着这些人家嫁,想来再不用受玉娘那番苦楚。宅斗的日子愈发远了,林贞的心也越发安了。
  长康五年,孟豫章任满,考评为优。像他这般年轻的官员,得中平的多见,然则他有师父为京官,又有妻子相助,众人犯不着卡着他的前途,何况他做的不算差,又不盘剥,评个优字并不违心。换任地于桂林,比起番禺而言,正经的附郭省城。这也是魏文明的想头,天高皇帝远固然威风,可穷山恶水出刁民,孟豫章心软仁厚且经验不足,在那等地方容易折了腰,还不如在省城琢磨一下官场的规矩,上司如林,恰是京官的预备役!
  桂林县山美水美,一省首府,孟豫章彻底闲了下来。林贞花钱买了个庄子,继续研究风力水车。两口子要技术没技术,要人没人,科研工作尤为艰辛。可人生在世,总要留下一点儿积极的印记才不枉费此生。林贞前世就是技术工种,做生意真没法子跟林俊相比,她的钱财几乎无法生钱,除了买地也只好做慈善了。赞助孤儿只是小利,若能改善水车,才算真救了无数人命。
  长康七年,风力水车才正经研发成功。利用山谷白日夜间反向对流的风力,引水上梯田。在南方多山之地,此物犹如神器!官员层层上报,天下哗然!这个,再没人敢贪孟豫章之功。圣上是新帝,两代皇帝交接并不曾完全结束,他喜好年轻人,孟豫章又是他点的进士,太长脸了!一道圣旨便将孟豫章召回京城扔到工科做都给事中,正七品!且不论平调入京城,科道官员权力极大,可见圣心所向。
  交接完毕,已是长康八年初。孟豫章一行人随船北上,外放多年,土豪林贞除了又生了个儿子意外,便是狠攒了好几船的东西。在番禺时,距离东莞不远,此地盛产香莞树,其树脂号称白沉香,不敢与沉香比,却也算不错的香料。因此那地便成了香料集散地,南洋来的极品沉香都能买到。林贞别的不多,现银不少,也不买沉香,只管捡了些许中上之物密密收好,日后进京抛售,倒手便能几倍之利。最妙是此物轻便又易于收藏,有些年份愈久愈值钱。香脂之物,便是后世也是奢侈品,何况如今?自来经商,唯奢侈品最好做。她又不走长线,只打算多翻些钱财,并不碍着他人,如此方能自保——皇权时代,闷声发财方安全,这是林家血泪的教训。
  此外,林贞还收了些例如江门的陈皮之类的难变质又精贵的物品,回京时送人贩卖都极好。两广之地,东西相差甚远,广西最为值钱的似乎也只有合浦珠,那是人家做老了的生意,林贞便只买些珠子做装饰或送人,不折腾这个。唯有桂油可带上一些,因一路走水路,解决了运输问题,自然在原产地多多买上。千里做官为的吃穿,孟豫章从不曾刮过地皮,此间小利,又是林贞的本钱,不是死仇的都犯不着为难他们。
  离京六年,才弃舟登岸,生出一股既熟悉又陌生之感。孟豫章乍听乡音灌耳,泪流满面。林贞本还绷的住,哪知忽一妇人扑来大哭:“我的儿,可想煞我也!”
  熟悉温暖的怀抱,不是玉娘是哪个?林贞霎时飙泪,看着玉娘鬓角的白发,母女两个抱头痛哭。丹旭在一旁,只管拿着亮晶晶的糖果逗外甥,待林贞哭完,他已经乐呵呵的抱着哥儿背着姐儿了。玉娘看的扑哧一笑:“你这是作甚?”
  丹旭亦笑道:“外甥女好模样儿,像姐夫多些。外甥甚时生的?信里也不说清白,好有三岁了吧?”
  林贞道:“长康五年九月生的,可不是三岁?你休拿糖逗他,回头他又不吃饭了。”
  玉娘拉着林贞的手道:“不管这个,我们娘几个先上车回家,后头只管交予你弟弟,他素来不用人操一点子心的,最是妥当!”
  孟豫章又上来见过,才道:“妈妈先带着她几个回去,我乃调职,还须得住驿站递牌子面圣。贞娘你也预备着,诰命的服饰先收拾好,或许皇后召见也未可知。”
  林贞答应了一声,便带着孩子同玉娘回家了。
  孟二太太早在家里等的不耐烦,就有丫头跑进来报信:“太太!来了来了!奶奶带着小少爷小小姐回来了!正门口下车哩!”
  三奶奶霍的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出去,果然在大门口遇见了。妯娌两个原处的不坏,离别多年再见,忍不住哽咽了。二人拉着手说不出话来,只好携手进门。林贞带着孩子给二太太磕了头,女眷相见不免又哭了一场。
  大奶奶往日是管事的人,反应最快,先抹了眼泪笑道:“弟妹这一双儿女真是玉雕的一般。”
  三奶奶接道:“一双儿女恰凑了一个好字,真是福气。”
  二太太想了一回,可不是一个“好”字?脸上的褶子都笑多了几条。这座屋子是林贞的本钱,她们两口子在家还好,奉养母亲嫂子也算道理。可他们离京外放,管事的便是丹旭,寄人篱下之感尤为明显。是以听到林贞回来的消息,孟家女眷比玉娘的期盼之情还更甚些。又有,林贞在时,出手极大方,二太太过的滋润极了。离京时虽留了钱财在家,到底不如林贞在身边时自在,如今见到了人,忙忙问道:“日后可在京里呆着不走了吧?”
  林贞回道:“我也不想,只看圣上如何分派。咱们一家妇孺多,恐圣上怜惜也未可知。”说完又扭头问三奶奶,“我侄子呢?怎底不见人?”
  三奶奶笑嘻嘻的道:“上学去了,下了学来拜见你。”
  大奶奶也道:“好勤奋的哥儿,日后必要与他母亲挣一套凤冠霞帔哩。是了,来往通信不方便,我还没同你说。前几年我们跟二弟妹商议了,把哥儿正式过到了三弟妹名下,正经改了户籍的。”
  林贞点头:“那二侄子怎样?”
  大奶奶微微一笑:“长的极好,腼腆了些。”
  林贞也一笑,独生儿子过于娇养,又寄人篱下,前途只怕有限,孟家人口不多,真可惜了。
  说话间,林贞从袖里掏出两串珠链,对大奶奶的两个女儿招手:“姐儿过来,给婶婶瞧瞧。”
  大奶奶的两个女儿分别名唤淑娴淑良,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三岁,都是大姑娘的模样。林贞一人手上套了个珠串儿道:“家伙都在船上,你们林舅舅正看着卸货,先拿着这个玩吧。待收拾好了你们再来捡东西。”又扭头问大奶奶,“说了人家没有?”
  大奶奶道:“原想着招女婿,又怕不好。我跟三弟妹商议,索性等熙哥儿长成了,结婚生了孩子,过一个与我做孙子吧。她们两个的婚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说话,正等她四叔做主哩。”
  三奶奶道:“日子真不经过,一晃眼我们大姐儿都要许人了。我说咱家的称呼也好改一改,日后四世同堂,下边的可不好叫啦。”
  二太太听到这话笑意更浓,指着林贞道:“是呀,她如今在外头也要叫太太,两套称呼反不便利。家里便都改了吧。亲家太太那边是甚章程?”
  玉娘接到林贞后,眼睛就粘着她不放,连闲话都懒怠说。如今见问道她头上,方道:“好,好,都好。”
  说了半天,林贞没见于二姐,奇道:“弟妹怎么不见?”
  玉娘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她正坐月子呢。先前几年总也不生,急的我冒火,生怕她同我一般不好作胎。哪知去年怀上了,才生了个哥儿,还要请他姑爷起个好名字。”
  林贞拍手笑道:“尽是好事儿,听的人心欢喜。妈妈带我去看看她吧。”
  玉娘就与二太太,如今该叫老太太的告辞,带着林贞去那边院里见于二姐不提。
  因林贞舟车劳顿,又带了一串孩子,自家人就不弄那接风洗尘的宴会。厮见过早早睡了,横竖日后都在京里,有多少话说不得?
  次日,孟豫章陛见回来,夫妻两个又忙捡了礼物去拜见魏文明。一进门,迎头撞上个小娃娃,惊了二人一跳。莫不是师父老树开花了!?
  二人也顾不得礼仪,一齐奔到头里,魏文明还在画他的春|宫,夫妻两个对望一个囧脸,无语凝噎!
  魏文明见他二人来了,也极高兴,把笔一丢便道:“礼物带了没?不值钱的都丢出去!”
  魏师母白了他一眼,只对两口子显摆:“看到我家哥儿没?从族里抱来的,他父母都没了,我们看着可怜,就抱来养了。”说毕,又有些尴尬,呃,喜气洋洋的说人家父母双亡……
  孟豫章只当没听见,岔开话道;“好白胖,比我家的小子还小,倒占了个辈分,日后要吃亏了。”
  魏文明素来不拘小节,也不管这些,只问:“圣上说了些什么不曾?”
  孟豫章摇头:“就是让我盯着南边儿造水车,别的什么也没说。我听同僚闲话,说是国舅家如今还叫压在原籍不许回来,太后为此事跟陛下闹,两下里正不可开交。”
  魏文明嗤笑:“妇人之见!你还不知过程,要我说女孩儿是该多读点子书来。太后还绝食过呢,叫皇后往门口一跪,口称不敢违先皇之命,又不忍母亲伤身,要把现国丈的爵位让给太后娘家,以全孝心。皇后娘家本就是读书人,早不稀罕那劳什子爵位,中看不中吃,赶紧顺杆子力辞,赢了多少美名?你们在路上不曾听得,这几日正在传哩。圣上倒左右为难,就皇后一个人里外都得利。太后娘家也是蠢的彻底,还真想接着!圣上悄悄派人过去弹压,又替他们写了辞表,拨了安家银子才把这事儿圆了过去。太后便气病了。”
  林贞抽抽嘴角,太后是真病还是被软禁啊?多好的婆婆,以肉饲鹰啊!用自身成全皇帝夫妻的情谊,这是皇后的亲娘吧!?圣上被逼的没脸,更恨拖后腿的舅舅家了。林贞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虽然他们衣食无忧,但被圣上厌弃的日子必定难过,等太后一死,上赶着作践的人比比皆是。当日以权势欺凌,今日被权势教训,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林贞非要夫荣妻贵子孙满堂,稳稳当当的看着那家人郁郁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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