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反水,你该当何罪!
“混账东西!”
一阵诡异的安静后,章晋松再也忍不住了,厉眼看着孙洋,怒道:“如此无中生有之事你也说得出口!我何时给过你这样的方子?”
孙洋大骇,整张脸都白了,在惊慌地看了一眼夙承勋后道:“这……这不就是大人您给的方子么?”
章晋松气急败坏,颤抖的手指着孙洋,“我何时给过你这样的方子!你……”
“章大人,”太后斜眸,别有深意地说道:“现在是皇上在问御药房的人,还没轮到你。”
章晋松的话瞬间被卡到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夙承勋冷眼看了看章晋松,凌厉的视线从秦婉如脸上划过,最后落在孙洋身上,“说清楚。”
孙洋惊恐不已,朝着夙承勋又是连磕了好几个头,然后说:“回皇上的话,这方子的确是章大人交给奴才的,章大人还让奴才把方子背下来,背完就把单子烧了。”
烧了?!
孙洋的话再次让在场众人变了脸色。
然这还没完,孙洋继续道:“但奴才记性不好,担心背岔出了错,所以就暂时把单子留着,想着边熬边背,而且,御药房的方子向来是要留底的,奴才不敢……”
话没说完,孙洋忙不迭又朝夙承勋磕头。
“皇上明鉴,奴才二人都是照着方子来熬药的,奴才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有一丝欺瞒!”
不敢有一丝欺瞒。
意思就是全都是真的了。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连空气都仿似凝固起来了。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章晋松将方子交给孙洋,让其将方子上的药都背下来后烧毁药方。
然孙洋记性不好,加之御药房要留底,他为避免日后出麻烦,故擅自做主将方子留下。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找到了如此重要的证据。
夙承勋的脸黑成锅底,黑眸里波涛汹涌,捏着扶手的那只手骨节泛白,可见用力之大。
眼瞅着风雨欲来,章晋松再憋不住,对孙洋怒目而视。
“血口喷人!我就没给过你这方子,又何来让你背药烧方之事?!你,你莫要欺人太甚!”
很明显,章晋松这话说得很没底气。
为何没有底气?
因为孙洋本该是他的人,他是有让孙洋在药里动手脚,但还不至于蠢到留下证据的程度。
他向来都是以口述的形式让孙洋在药里放哪些药,这次自然不例外。
尽管他让孙洋在雪姝的药里放的不是马齿苋这几味药。
但于章晋松而言,不管放什么,他都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出孙洋是他的人这一事实,更不可能说出自己实际让孙洋放的是哪些药。
毕竟他也怕自己会在一气之下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如此一来,面对孙洋的指证章晋松自然就少了底气。
而他这底气一少,对在场除个别外都是城府极深的人来说就相当于是在变相承认这里面的确有问题。
“够了!”
太后没等夙承勋说话,看着章晋松,直眉怒目。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可狡辩的!谋害皇家公主居心叵测,你该当何罪?!”
震耳欲聋的质问声让在场众人反射性屏息,更是骇得章晋松面色发白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皇帝,”没给章晋松辩解的机会,太后直接看向夙承勋,“你怎么看?”
听着像是在问夙承勋的意见,但看其表情却丝毫不像是询问,倒像是现在就让夙承勋必须做出决定。
夙承勋黑着脸,闻言后看了看她,而后看向章晋松,目光在经过秦婉如时顿了片刻。
咬牙,虽不是很情愿,但为顾全大局,夙承勋还是道:“谋害公主,按律当斩。”
皇后于他还有大用,一个章晋松而已,日后要用人再找就是,不必在此因小失大。
呵,她就知道。
雪姝暗道,斜眼看了看夙承勋,对他心里的那点儿小揪揪嗤之以鼻。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妻俩一个德行,一到关键时候都喜欢拿身边的人来做挡箭牌。
前有如嬷嬷,现有章晋松,亏得这些人还一直做着忠心耿耿便能换来飞黄腾达的美梦。
不过,夙承勋想就此让章晋松成为秦婉如的替罪羊,问过人章晋松本人了吗?
想着,雪姝看向秦婉如的方向,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看好戏的讥笑。
当斩……
章晋松眼前发黑,脑中嗡嗡作响,对上他的君王那双幽深泛着寒意的眼,他只觉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冷意。
不,他不能死,不能死!
这些年他恪尽职守鞠躬尽瘁,为皇家,为皇上,为皇后娘娘,娘娘说了,只要他忠心便少不了他的好日子过。
他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他若死了,他整个家就也就毁了啊!
对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章晋松默念,眼珠不安地转着。
眼看那坐在上位上的男人就要下令,而站在他旁边的人却没有动作,章晋松彻底慌了。
性命攸关,他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当即转身抬头看向秦婉如,“皇后娘娘,娘娘……”
尽管目前情况直接针对的是章晋松,但作为其背后下令的那个人,秦婉如并未因此而松懈。
同方才一样,章晋松一看向她她就知道这老东西想干什么了。
秦婉如心猛地一紧,眼中划过阴鹜,神情有片刻的凌厉,方要张嘴怒斥,不想却是晚了。
章晋松近乎乞求地看着她,眼含泪光期待,抢在其开口前说道:“娘娘,娘娘,微臣不想死,救救微臣!”
这个节骨眼上让人救,岂不就等于告诉在座的所有人,他做这些事是受谁指使的么?
秦婉如面色瞬间煞白,瞳孔猛地一缩,咬牙愤恨地看着章晋松。
却是不等她说话,章晋松便又说了:“微臣可都是照着您的意思去做的啊!娘娘,求您救救微臣,救救微臣!”
有些人年纪越大越将生死看得淡然,但有些人则恰恰相反,而章晋松则属于后者。
一句“照着您的意思”再次在屋里所有人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却并不是因为章晋松道出的事实意外。
章晋松身为太医,没有任何立场来谋害公主,他背后是秦婉如这一事实所有人心知肚明。
众人意料之外的是章晋松真这么抖出来了。
而大伙好奇的则是秦婉如接下来会如何接招,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意袒护秦婉如的夙承勋又会如何定夺。
“混账东西!”秦婉如疾言遽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看着章晋松,一口大白牙几乎被她咬碎,“本宫何时让你做这些事了?!谁给你的胆子陷害本宫?!”
为避免章晋松再说出混账话,秦婉如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上前一步正色看着夙承勋。
“皇上明察,这老东西一派胡言!定是受人指使,有意陷害臣妾!”
说起这“受人指使”四字,她故意朝雪姝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雪姝冷笑,不为所动,依旧这么靠着太后假装低声啜泣。
“娘娘……”
章晋松面如死灰,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被舍弃了。
老不死的!
秦婉如暗骂,咬牙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张嘴又要让夙承勋为她做主。
只这回她的动作慢了一拍,才张嘴,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章晋松就抢了她的话。
“娘娘这是何意?”
章晋松不像刚才那样慌张,而是用一种质问的神情看着秦婉如。
“六公主回宫次日,您让微臣去长禧宫为六公主诊脉,也是您让微臣在六公主药里动手脚,目的便是拖垮六公主的身子,便是受人指使,微臣也是受娘娘您的指使!”
最后一句话,可谓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明明是一番指证的话,愣是让他说得正气凛然,一字一顿,整个屋内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显然,章晋松已无计可施,索性欲与秦婉如来个鱼死网破。